短暂的冲突
总不能一直这么冷场吧。还是要找个话题大家聊一下吧,要不就这么夹在着两座大山之间,像是有什么约定似的,大家都缄默不言,我快被低气压憋中暑了。 我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如果聊篮球绝对是最好的共同话题。可是大家分属两个队,不好怎么打开,只能聊共同的偶像了。 可秦牧野那个家伙一向天下唯我独尊,我还真不知道他的偶像会是谁。 换吧。 但除了篮球,还能聊什么。还是先拿王飞下手吧,至少不会冷场。 “爱妃,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你怎么打那么好?”我没话找话地开始了。 “还好啦,小学五年级开始的吧。”王飞略带思索地答道,“你知道啦,我之前都在美国长大,那边的孩子除了棒球就喜欢这个了,我也自然而然地受了感染,要不刚去的我真没法交朋友。” “爱妃,你好可怜。”想想一个身处异乡的可怜小朋友,语言不通、文化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的孤单样子,我就心塞,脱口而出,“你几岁过去的?” “也就7岁,先上了一年类似语言班的东西,就直接丢进他们的小学了。”王飞答得很平静,“还好中国人的智商真心不一样,我过去就像天才一样,数学什么的成绩超级好。” “那你现在回来呢?会不会跟不上。”我继续问道。 我注意到这时候秦牧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对我们的对话完全置身事外。 他就是个透明人,除了物理特性表现出来他在我们身边以外,其余完全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有点啊。不过还好我目前智商还没有问题。得加倍努力才行。”王飞挠挠头,谦虚地笑道。 “那你还有时间出来晃荡?”秦牧野突然冷不丁地丢了那么一句。语气冰冷到了极点,激起了我全身的鸡皮疙瘩。 尬聊,绝对的尬聊。这实心眼子,人家很可能只是谦虚,你咋就能当真了呢? 况且本来我和王飞还在轻松交流,这家伙直接就把天聊死了。 只见得此时王飞脸色明显变差,也不想在继续言语了。 好吧,大家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一路无话地在路上狂奔。 尴尬就在我的CPU中高速地运转着。 与此同时,路上擦身而过的青年男女越来越多,或捂嘴偷笑,或指指点点,冷不丁的飘来几句,“瞧这三人,一看就是三角恋要谈判,可惜这两大帅哥了。” “可不是,简直就是一坨红苕花插到了花瓶里。”长舌妇二而回答道。 “还是两个金瓶子。”长舌妇一接了回去。 尼玛。这是什么诅咒啊?我内心立即澎湃了起来。 我有那么差吗?我也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好不啦。 最主要的是我特么倒是想三角恋啊,能有机会吗? rou没吃到还惹了一身sao,换谁谁也不爽,我可以想象我的表情有多狰狞。 “关你俩大妈毛线事啊?”我一冲动,就直接开始回怼,“没看见他俩没戴眼镜吗?他俩眼神正常着呢!” 俩大妈被我的突然发难搞得一头雾水,有点不知道怎么去接的样子。 见她俩没有反应,我脑子一热,竟然向那俩无知妇女做出了此生最脑残的动作。 我有手叉腰,左手变成标准的剪刀手臂在了左眼前方。然后双手开始变换,一双手臂以肩膀为圆心平行地在前方画了个大圈,在头部两点钟方向停了下来。眼睛也随着胳膊的方向看向了蓝天。 “青春无敌美少女在此,还不接驾。” 情绪高涨的我完全进入了自编自导的戏里,我的剧本要求我接下来的动作就是两只手幻化成兰花指交叉放在胸前,一只腿半曲抬起。 “没有眼力价的玩意儿,让我代表月亮消灭你。” 我奇葩的回怼直接划破了这一尴尬的气氛。 “噗……”王飞首先破功,指着我的脸边笑边说,“静静,你那是什么动作啊。” “呵呵……”秦牧野也同时在一旁笑了起来,一手环胸,一手抵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有那么好笑吗?我正在纠结,我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让这两座大山秒破冰。 就听见秦牧野笑语喃喃,“一坨红苕花,呵呵……挺贴切。” 纳尼,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啊。那两个被帅哥无敌笑容惊艳了的长舌妇,被我恶狠狠地丢给了两个卫生眼后,偷偷地溜走了。 然后我愤恨地看着这两大长人,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们大声说道:“好了哈。我是花也是高雅的梅花。你们才是红苕花呢。” “哈哈……”我这么一闹,这两人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这又是什么梗。 不过,看看他俩的笑容,也确实耀眼。我虽然被当成了笑料,内心郁闷不堪。但换来了欣赏这两个完美笑容的机会,也弱弱地觉得值回票价。 一个笑容,热情似火,张狂中带着含蓄。一个笑容,隐忍内秀,冰冷中带着温柔。冰与火的碰撞总能给人以极致的美感。 他们笑得花枝乱颤,我在一边看得入迷,不知不觉中指着他们的手也缩了回来。 但这仅停留了一秒钟,因为秦牧野的狗嘴里总是吐不出象牙。 “梅花,你是梅花。你是一朵有内涵的梅花。我懂,要不又要代表月亮消灭我了。”一语惊人,不仅他秦大人笑得刹不住了车,王飞也直接笑得蹲在地上了。 他们笑得越来越壮观,以至于开始有不明所以的无聊人士围观上来,大家继续指指点点,以为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想起我刚刚挤胸的猥琐动作,我脸上越来越烫,气急败坏地向他们吼道:“笑,笑,笑,笑死你们算了。” 语毕,我撇下了两大帅哥直接冲了出去。我承认目前的我已经被他们俩笑得有点恼羞成怒,完全不顾自己冲向了哪里,更不管自己周边的环境。 我选择了闭紧双眼,懒得理他们,赶紧逃离这尴尬的环境才是首要任务。也就在我冲出去的那一刹那,我听见了刺耳的鸣笛声。一辆轿车正向我飞驰而来,失控了一般。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眼见死亡正在步步逼近,我却僵掉了。 只感觉一阵急速的大风迎面而来。 当那张飞驰的轿车越来越贴近我的身体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一个顺力,一把把我拖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我受到的惊吓不小,大脑还不能完全恢复运转。但就是那阵熟悉的薄荷青草香而唤醒了我的大脑,逐渐恢复了活动。 擦身而过的轿车呼啸而去,但是我得救了。 是秦牧野,是他救了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透着紧张,比他要输掉球赛前的紧张更让我心颤,像是在诉说着他那一刹那的恐慌。 他的双手在颤抖,但把我抓得很紧,甚至有点痛。我感觉到了他在担心,他担心着我的安全。 我有点小激动,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冬哥哥,一直呵护着我,我就像是他的珍宝一样,怕失去,怕破坏。 他救我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全世界都是温暖的,他身上的冰冷一点都没释放出来。 他刚刚不是一直在嘲笑我吗?怎么会那么及时地发现我有危险状况呢?难不成他是一直注意着我吗?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我有危险呢?至少他的眼角余光一直扫着我吧?要不怎么那么准确地救了我呢? 我心里弱弱地窃喜着,也许我对于他来说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吧。 此刻,我能明显地感觉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十分急促。这是因为动作过大过快而引发的呼吸急促吗?还是因为过于紧张引发肾上腺素飙升而加速了呼吸频率呢?就这样,我们一直地注视着对方,我想寻找我在他心里是否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可还没等到我找到答案,就感觉到他调匀了呼吸,他眼睛里的紧张也逐渐退去,担心逐渐变成了戏谑。 他手松了松,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道,“你是猪吗?哪你都敢乱冲啊。” 我就知道,没什么好话要蹦出来了。 算了,看在你救了我一命,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刚没注意。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见我道歉,他没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手。 这时,一直惊魂未定的王飞也缓过神来,快步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一边检查我是否有受伤一边说道:“静静,你没事吧。我吓到了。” 语罢,便一把把我拉到他怀里,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没事啦,没事啦……” 我在王飞怀里,但我根本没在意这件事。一是觉得老美可能热情惯了,情绪一激动起来逮谁都抱谁。二来我确实是吓傻了,这会还有点惊魂未定。 最主要的是,我一直在找寻秦牧野的身影,我想看他在干什么,是什么表情,他在想什么。 就这么被他一救,我的心更是被他牵绊住了,只能锁定在他身上,其余的都是浮云。 好吧,我承认我更加无可救药了。 只见秦牧野看了看我和王飞,皱了下眉头,神情略带厌恶,说道:“小妮儿,脚要没有吓跁就继续走嘛。” “哦,我没事了。”我这句话既是给王飞说的也算是回答了秦牧野。 我拍了拍王飞,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三个人就继续向前走。 “静静,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去,大家都没吃早餐。可以吗?秦牧野。”王飞估计见我受惊过度,想平复下我的情绪,于是特别绅士地问道。 “好啊。”有得吃我当然兴奋。 “嗯。”秦牧野的回答倒是很简单。 听他同意了,我也更加兴奋了,对着王飞甜甜地笑道,“爱妃,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推荐啊?我好期待哦。” 看着我口水横流的样子,王飞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走吧。” 语罢,王飞行至前方带路。我一脸傻笑地呆在原地,爱妃的推荐一项准确,我真心期待。
正准备追上王飞的脚步的时候,秦牧野从我身边插身而过,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 “运动神经缓慢、智商不够还贪吃,小妮儿,你果然符合猪的特质。” 哐嘡。 我听见了我一颗红心碎裂的声音。 运动神经缓慢、智商不够、贪吃。这三大词汇把我抽得体无完肤。我感觉我被吊起来经历了满清十大酷刑一般。 猪,我在他心里就是一只猪吗?我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啊?我还能有什么机会啊? 最近确实暴露的问题太多了。我怎么就不收敛收敛,装装B,粉饰下自己的形象呢? 天啊,这是要绝我后路啊。人生从此都黑暗啦。 见我没有跟上他的脚步,王飞转过头来,热情地向我招手,“静静,快点来啊。算了,还是我过来吧。” 于是,王飞向我走来,打算抓我的手拉着我走。 “他倒是不挑剔。幸好他不是回民。”秦牧野再刺了我一刀。 不是回民,不就是可以吃猪rou吗?我心里在滴血。 果然刚刚是我想多了。 我在他心里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同。我果然是个大写的sb。 “对不起,我突然不太舒服,我先回家了。”我刻意地回避了王飞要牵我的手,自己逃离般地跑开了,完全没管身后两大帅哥。 心里很酸,但也释然了。 坚持了那么多年,原来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任何一点点位置。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期待呢。即便是固执也是有个限度的呀。是时候放手还自己一个空白的明天了吧。 眼角挺热,鼻子挺酸。 刚刚才让我心存幻想,下一秒就立刻毁灭了它。 我真的就是只猪,固执的笨猪。 全是自己一厢情愿。 我真是疯了,魔怔了,为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在悸动什么? 别痴傻了,我和那些递情书的女生有什么区别,都是直接被拍死。 哦,对,还是有区别。别人是直接被拍死,我是被无限次捧到空中,再直接丢下来摔碎,我是被吊打致死的。 我一路狂奔,一路嚎哭,路上的行人投来了无数的诧异眼光。 Nevermind。我已经足够强大了。 即便当下在街上裸奔还被熟人看见也无所畏惧。 反正我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最多在伤口上撒撒盐,还有什么能刺激我呢?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我一路哭了多久。 反正到家之后,情绪过于激动的我拿着钥匙不是很稳,但好像发泄一样,我拼命地捅着门锁,可就是对不准锁头。直到我家开门的钥匙被我塞断在锁里了。 无家可归的我坐在门口,环抱着双膝,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但周围的环境简单整洁到让人感觉冰冷。 这时我才注意到床边趴着一个人,是秦牧野。 这又是整哪一出啊?刚刚把我刺得体无完肤,正打算彻底走出来的时候,他又给我这个恩赐。 他这就是善心大发捡了只小狗回家罢了。 可转念一想,他完全可以把我丢客房的呀。他把我放到他房间,还这么守着我又算怎么回事呀? 既然担心我又要把我打击得体无完肤又是怎么回事啊?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这不明不暗的态度又是什么啊? “你要怎么虐我呀?”我又开始呜咽起来,“我该怎么面对你呀?” “醒了?”许是我的哭声惊醒了他,他动了动胳膊,“唔……麻了。” 见我半天没有语言,只是在那里掉眼泪。他说:“你家的门我已经找人打开了,锁也换了,给你钥匙。”说罢,他起身,拿了一串钥匙递给了我。 见我还是不做声,他抿了抿嘴,神情突然变得很温柔,继续说:“今天我不应该这么说你。” 听完他这话,我更加泣不成声。眼泪完全无法控制地掉下来。这算什么嘛,刚刚打完俩耳光又给一颗枣吗? 可我完全不争气,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他扯一下我动一下,他让我怎么动我就怎么动。 我根本没有自主性。 没办法,谁让我先被征服呢? 可能是看我哭得更加厉害,他略显得慌乱,有点手足无措地想来拉我一样,但是没有多余的语言还缓和这么怪诞的气氛。 然后我们就这么一个人不停哭,一个人略显紧慌乱地看着另一个人哭,一直持续了好一阵。 直到时间过去了很久,他让我一起出门去吃麦当劳当午饭,才结束了那个怪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