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红莲的业火，炼狱魔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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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雾霭的深处，众人越发的迷失了方向。 露茜奥拉亲传的cao雾技术和幻惑之术，越是深入，越是迷失，最后，会在迷幻的雾霭中，连生命一同迷失。 幻鬼虽然只是执行者候补，可是唯独在cao作使魔的技术上，远远超过了其师露茜奥拉。 越是深入，越是能清楚的感受到敌意，一开始还能勉强摸着墙壁确认自己的前进方向，可是越往后走，越是没有办法。 因为，不知何时开始，手指无法感受到墙壁的触感，白茫茫的雾霭中，触感，视觉，听力全部失去了作用，无法确认自己的位置，只能茫然的粗略理解，自己还在这个遗迹里。 白茫茫的雾气，已经彻底笼罩了众人，甚至连脚下的地板都无法感知到。 游辰巳放出了锁链，金色的链条以他为中心，放射型连接在众人身上，虽然杜芭丽嘴上叨叨咕咕，最后为了不被着雾境吞噬，还是乖乖接过了锁链在手腕上不情愿的缠了一圈。 “像是手镯一样。” 艾奈丝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哈？！宰了你哟！” 杜芭丽愤怒的皱眉，不屑的反驳。 “嘛，别闹了。” 奇怪的是，这次唯恐天下不乱的恩奈雅没有继续欺负杜芭丽。 她冷静的打断了两人的拌嘴，或许是感觉到了这份稀有的氛围吧，周围的众人一起停止了聊天，默默的盯着面前白茫茫的雾霭。 “怎么了恩奈雅？” 身为在场众人中唯一和所有人关系都极为密切的关系者，游辰巳充当了交流中枢。 “在更前面，有火光。” 恩奈雅是狙击手，身为狙击手，最基本的素养就是视力好。如果连作为靶子的苹果都看不见，那就别提射中它了。 虽然有着名为眼镜的文明利器，然而对于狙击手而言，那种会起雾会沾满露水会碎掉的玩意实在是不值得期待。 有着优秀视力的恩奈雅，自然是众人中最早发现异状的。 “哎？！哪里哪里？！” “真的假的？！” 然后，同队里两个也是使用远程武器的角色一起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悲鸣。 莎拉教官用的是手枪，这个勉强还能接受，毕竟她的主战武器是单手剑，枪只是为了拓展攻击范畴。 可是……凯文就没得说了。他的武器只有弩…… “感觉我在你们这里各种受挫折啊！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话说，游君你到底为什么选择我一起来啊？之前圣痕没打中我可是超受伤的！” 凯文的眼睛好像女性一样扑闪扑闪的，简直要有奇怪的星星冒出来，言谈举止间，明显的露出了：“快安慰我啊！”的意思。 游辰巳也不准备欺负他：“当然是因为凯文你有价值了。” “嗯嗯！” “如果遇到敌人的攻击，就拜托你用星杯领域了。抱歉，我试着模拟过，结果连真知都没办法模拟星杯领域啊……明明连圣痕都能模拟的……” 游辰巳一边咋舌一边碎碎念，嘴里嘀咕着：真是不智能啊什么的。 “哎——就为了这个？！我的价值难道只是开一次屏障吗？！治、治疗法术啊什么的！” “啊，那个的话，我的方术和莉丝小姐的战技都能做到。凯文你就安心戒备敌人攻击就好了。” “………………” 凯文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虽然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次游辰巳是真的没准备欺负他，毕竟对恩奈雅的话反应最大的人就是他。在敌人布下的陷阱里，虽然他看上去很有胆子的闯了进去，事实上，心里也是绷紧了一根弦。 不过，他这无心的话语明显对凯文伤害更大。 大家一边走一边各自做好战斗准备，越是接近，越能隐约感觉到不妙的气氛。 作为前锋的丽夏和劳拉最直观的领悟了这种感觉。 因为……雾气变红了。 随着红光越发靠近视网膜，逐渐有什么结实又鲜明的东西在雾气中凝聚出自己的轮廓。 那是类似大门的东西。 宽度超过四十亚距，高度超过一百亚距，赤红的门柱让人联想到东方风格的建筑，然而上面浮雕的恶魔图谱，却不会有那么平和的联想了。 那是只能联想到狰狞的东西。 凯文眸子微微一眯，冷声道：“那是恶魔的图腾。而且，全部都是真的。” 这个冰冷又无情的口吻，莉丝和游辰巳都曾经听过。 那是作为时候的凯文。那个追求自我惩罚的，不停自我伤害，准备将自己处刑的男人，最为冰冷最为锋利的一面。 从他这个声音的变换，游辰巳清楚的明白，事情不一般。 瓦吉比凯文要好得多，不过他也收起了笑容，平静的给众人讲解：“这是教会里传承的恶魔姿态，因为某些原因，对外公开的圣典里，关于恶魔的描述故意写的很模糊，也刻意混淆了部分恶魔……所以，能如此真实的刻画出恶魔的姿态……着实不一般。” 听到这里，游辰巳果断把视线投给月：“如何，这和你见到过的……” “不是一个地方。我获得力量，是因为月之恶魔的力量，那是一个满眼都是灰色和腐绿色的世界。不是这么具有攻击性的颜色。” 月飞速的把自己散开的黑发编织成辫子，把它们绕在惨白的指节上，仿佛是在逃避关于恶魔的话题一样。 想到月的经历，游辰巳实在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哦……原来诸位已经明白，这里就是炼狱了。那么，真是省了老朽不少的事情啊。哦呵呵呵。” “什么人！” 恩奈雅的暴喝打断了忽然传来的老人的声音，而她的弓矢远比她的话语更快，银白的长弓上面搭载了锐利的箭，上好弓弦提供的飞射力量，拖拽着箭矢发出迅捷又致命的一击。 那是让人联想到流星的一击。 那是让人联想到死亡的一击。 又迅速，又精确，仅仅是听到声音，就迅速做出了反应。 敢以这个称号自居，恩奈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号！ 然而弓矢没入了迷雾，就再也看不见了。 命中了吗？ 大概没有。 因为换了个方向，这个苍老的，有些戏剧夸张感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该怎么形容呢？ 有一种80岁的奥利维尔和80岁的布鲁布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的感觉。 “呼呼呼，年轻人就是没有耐心……不过……也罢也罢，毕竟是年轻人嘛。年少气盛！这也是人生啊。” 狙击讲究的是出其不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狙击和暗杀是一回事，如果第一击未能解决敌人，那么第二击第三击的命中率就会迅速降低。 如果提前知道食物里有毒，还有人会吃吗？答案是不会。 如果知道有人在狙击自己，还会不做防御吗？ “所以，这里是炼狱？你这么说过吧？” 因为不知道敌人的具体位置，大家都被这迷雾模糊了五感，游辰巳只能朗声对四方喊话。 “不错。” “那么，你是什么呢？炼狱七十七恶魔之一？黄泉的引路人？” 游辰巳笑了笑，口吻轻佻又富有胡搅蛮缠的意思。 “哦……用轻薄的挑衅来伪装自己的平和，试图引诱老朽说出更多的情报么？甚善！” 老人的声音说到一半，忽然变化成了一个尖锐的年轻的女性声音。 “！” 两个人？ 游辰巳眉头紧皱，尽可能多的记住情报。 “呵呵，老朽的身份和这里的秘密，吾主本就没准备隐瞒。既然你好奇，说与你听又如何？” 虽然声音变成了尖锐的女声，但是似乎没有准备改变的口癖。大概，他真的活了很久吧。 不得不说，越来越感觉像是布鲁布兰老了之后了。 在赤红的大门中，隐约有什么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类大小的老人。 不，严格来说，看不出那是什么性别。 他的身体整个用中世纪感觉的华丽长袍遮掩着，华丽的料子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游辰巳感觉是老人，是因为他的身影干瘦又佝偻，一般情况下，除了身患的人之外，只有老人才会被岁月剥夺挺拔的身姿。 中世纪服装讲究的“圆褶领子”在这套服装上得到了最佳体现，特别加宽的圆领子好像蛋糕的托盘一样，拖着数个脑袋，仿佛在开展览会。 没错，数个脑袋。 这根本不是人类应有的姿态。 他手里正捧着一本几乎有他人一半大小的硕大的书，干枯的左手正缓慢的翻动，仿佛一边走路还在一边看书一样。 “你是！” “老朽是这炼狱的管理者……用你们现在的话说……是……” 年轻的女声这么说着，左手飞速翻动了几页，仿佛在书中寻找答案一样。 “嗯，是管家。老朽是炼狱的管家。” 随着她诡异的声音，手捧巨书的人影已经切近了众人的视野。 果不其然，本应该是头的地方，有着数个相似的存在。 老人的头，中年的头，小孩的头，男人的头，女人的头……大概十七八个，仿佛展览贵重物品一样，围着领子绕了一圈。转到正面，正在和众人交流的，是一个颇为端正的女人的透露，紫色的头发和鲜艳的嘴唇和那干枯的身影完全不搭。 “老朽名为。如诸君所见，是一介恶魔。” 他这么说着，头部仿佛左轮手枪的转轮一样，咔哒一下转了一圈，换回了老人的头。 “或许对诸君而言，这个形象更为熟悉？” “凯文，这家伙也是七十七恶魔么？” “嗯，闪耀炼狱的智者，也是七十七恶魔之中，为数不多没有邪恶传说的恶魔。他手里的书，是记录了古今中外，世界万物的书，因为拥有一切睿智，而被定义为异端的堕落求道者。” 凯文给游辰巳做出了解释，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阴冷的表情。 “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要再次面对这些恶魔啊……” 上一次对战恶魔，还是在影之城的时候。 “闪耀炼狱的智者？拥有一切睿智？呵呵……你们还真是会乱说，智慧之路，永无止境，老朽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呐。” 果然，如凯文所说，这个老人虽然是恶魔，但完全不像是有恶名的家伙。 和影之城里见过的，暴虐啊，深渊啊什么的，完全不一样。是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害处的人。 “前来拜访炼狱的人啊……请允许老朽……” 话音未落，月的身影已经闪到了老人背后，凌厉的一击回旋手刀向他颈子切了过去！ 而且……同一刻，她编织成辫子的漆黑头发以一个不科学的角度，从地面反向突刺而出！一上一下！同时夹击！ 正如游辰巳把锁链当作自己的最大的武器，将斗气附着在上面，以此实现锁链的精密cao作一样，月也有着类似的技术，将自己最大的武器——头发，轻而易举的掌握，从难以防备的死角发动攻击。 月和游和约修亚虽然同为暗杀者，然而三者风格完全不同。游辰巳是通过预先散布谣言和发布预告函，利用敌人的应对方法，让他们在暗杀当天乖乖呆在自己需要他们呆的地方。然后用锁链远距离杀人。 也就是所谓的。 约修亚则是典型的暗杀者，悄悄潜入目标身边，瞄准他松懈的一瞬间，直接的杀掉目标。 而月，则是第三种风格的暗杀者。 或者，她才是三人中唯一能被称之为“杀手”的人。 她的战斗风格就是正面接近，能绕开注意是最好，绕不开，那就把目击者全部杀掉。三人中，有着最优秀接近战实力的，就是她。 而此刻，她也正是明白这点，所以才会正面发动攻击，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 然而…… 咣！ 月的攻击仿佛落在了铁板上！ 就在片刻，一道彩虹似的光辉在它身侧凸显，仿佛一个漂亮的肥皂泡一样包裹了他。 然而……这个看上去美丽的泡泡，可比看上去坚固的多了！ 月的攻击足以说明这点。 “真是恰好，老朽掌握了防御的魔法呢。甚善甚善。” 恶魔一边翻弄着自己手上那本硕大到不像话的书本，一边发出了轻微的感慨声。 然而那份云淡风轻的姿态，在众人眼里，是那么的挑衅。 “啧！是空间系的防御魔法么？” 凯文眉头一皱，感觉敌人的防御力非同寻常。 应该说，同样是擅长空间系防御魔法的自己，最能感觉到这个恶魔的异样。 恐怕，那是比星杯领域更优秀的防护性魔法。 “防御魔法？那么就用足以打碎的攻击！” 劳拉眸子里闪过一丝豪放的战意，纯白的斗气熊熊喷射，缠绕在她手里的大剑上，沉重又宽厚的剑刃随着她的步伐，使出了一往无前的大范围劈砍！ 咚！沉重的声音。 劳拉的剑也被那波波的防护罩拦了下来。 “那么，如果再加上我们……” 丽夏也不甘示弱，给莎拉打了个眼神，莎拉虽然有一瞬间眸子明显落在了丽夏脸部以下，不过很快就转了回去。两人一左一右冲了过去！ “哎呀，只是见个面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的。” 即便是被四个人夹攻，迪恩萨林也没有半点惊慌的样子，拖着老人固有的迟缓音调，抬手翻了两页书本。 “找到了……真是恰好。老朽掌握着瞬间移动的魔法，甚善甚善。”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四人都感觉自己的攻击忽然没了受力点，结合刚刚的话，四人马上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赶紧收力，可是四个人毕竟都是全力出手，乍一停下，谈何容易？ 一个不留神，大家体态不稳，咣的撞在一起。 然而不等迪恩萨林彻底露出头，魔弓恩奈雅的弓箭已经投射了过去，刚毅艾奈丝更是踏着沉重的步伐，和杜芭丽一同冲了过去。 隐约能在两人的身后，发现猫儿一样压低身影的瓦吉，他已经打开了圣痕，右手彻底化为了结实又圣洁的苍蓝色石爪。看起来，是准备利用两人来一次突击。 “呵……年轻人不要那么着急啊。” 迪恩萨林似乎真的没有和几人为敌的意思，虽然在翻阅自己的书本，但是没有发动攻击魔法，只是又用了一次转移。 “等等……老人家，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游辰巳拦住了正要打开圣痕发动一次枪雨连击的凯文，看出了迪恩萨林没有和自己为敌的意思，想着是不是应该先听听他说什么。 尤其是自己这边，在问清楚原因之前，月就先一步发动了暗杀，被他带动了节奏，所有人都下意识把对方当作敌人了。 不过也没错。 恶魔这个词，明显和幻鬼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敌人的盟友就是自己的敌人。 所以，杀了迪恩萨林肯定不是坏事。 只不过…… 杀不掉啊！ 游辰巳嘴里发苦。 虽然早就知道了兰斯特这边全都是强大的家伙，但是，真正对面战斗的时候，还是觉着难以应对啊。 如果可能……真的不想在这里暴露我最后的底牌啊…… 游辰巳眉头一皱，如果能用对话解决，那就最好了。 “呵呵，在发现无法杀掉老朽之后，转而希望和谈么？” 迪恩萨林的话让游辰巳心里一阵尴尬，可是被誉为战术使的男人，脸皮也是战术使等级了。撒谎也好，欺瞒也好，都能轻轻松松的做到。 “也好，老朽并不讨厌你这样机灵的人。不如说，如果全世界都是你这样机灵的人，老朽也就不会被当做异端，打上恶魔之名了。老朽说过，是这炼狱的管家。既然有客人前来，若不能妥善的应对，有损主人的威仪。” 迪恩萨林说着，咚的一下合上了自己的书本，对众人做了一个躬身“请”的动作。 不过他的身体过于佝偻，大家都在关心他会不会像是一具骷髅一样忽然垮倒，到没注意到最细节的问题。 “你是说……客人？” 丽夏奇怪的问。 “诚然。小姐……您有一张不错的脸。真想收藏到老朽的藏品里啊。如果老朽与您分享书中的智慧，能否在死后得到您的头颅呢？” “咿咿——” 丽夏仿佛被开水泼到尾巴的猫一样大步后退，下意识的双手捂住脖子：“才，才不给你呢！” 看迪恩萨林那么多的头，如果再加自己一个？ 才不要咧！ 丽夏可不想那样。 想想都恶心。 “是么，那么，真是残念。” 迪恩萨林也没有过多的纠缠，转过身，毫不在意的把后背露在大家面前——当然了，因为他的脑袋太多，就算转过身也有六七双视线顶着后背，怎么看也不是毫无防备。 跟着这位苍老的恶魔，众人进入了赤红的大门。 那是足以称得上是炼狱的场景。 漆黑的大地，龟裂的痕迹，不停吞吐火焰，仿佛熔岩一样的河流…… 还有……游荡着的，恹恹无力的赤红色的身影。 那是被称之为恶魔的恐怖生物。 甚至，在卡鲁门财团的清剿活动时，和众人交手过的恶魔也在其中。 这里，简直是恶魔的休息所！ 如果说，恶魔栖息于炼狱的话，这里是就是毫无疑问的炼狱。 而且，漆黑的大地，奔走的狂炎，也让人有一种炼狱的感觉。 事实上，这和凯文在影之城的时候所见到的炼狱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影之城会完美再现出众人的精神风貌，也就是说，在圣职者凯文的心里，炼狱就是这个样子的。 跟着迪恩萨林走了一阵子，终于，来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那是一个类似祭台的地方。 在一览无余的漆黑荒野上，忽然有一个纯净的白色舞台，任谁都会在意的吧？ 而在那舞台上，身穿华丽和服的男人，手持双扇，仿佛巫女跳起祝福的舞踏一样，翩翩起舞。 幻鬼。 而他的扇子，这次终于变成了素白的颜色，没有半点花哨。 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众安静的赤红色的恶魔。 “欢迎……来到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