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剑圣与剑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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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卡西乌斯以大优势击溃了兰迪和米蕾尤的组合之后，天空中忽然惊响起中年男人豪迈的声音。 那是光听就让人感觉到豪爽感觉的音色，听上去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强有力的律动。 顺着声音，所有人下意识的抬起了头，迎着耀眼的阳光，一把蓝色的大剑呼啸落地。 咚！ 仅仅是剑刃没入大地这个简单的动作，便带动了强悍的飓风，圆形的气浪将兰迪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兰迪知道来人厉害，自己已经输了，自然不会太过于纠缠，毕竟是来求指点的嘛。见识到了剑圣大人那随意又精确的攻击，兰迪可谓是受益匪浅，赶紧带着米蕾尤退场，给即将到场的某人空出位置。 “哇，这回有的看了！” 退到竞技场的入场口，兰迪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当然，他各种意义上，现在都是在看热闹。 米蕾尤一边整理一副，一边不解的露出困惑的表情：“怎么？” 她是军人，对军事达人还算是了解，可是武道达人，可就没多少理解了。 军人都有一个普遍的特点，那就是认为“个人勇武无法超越大规模军队的作用”。不管是高谈阔论还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总之，这种观念广泛的存在于军人的心目当中。 米蕾尤自然不例外。 因此，她没有认出那把在武者心目中意义不同的那把大剑。 “哎哎哎？！你不知道？！” 兰迪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不知为何，米蕾尤心头一阵不爽：“没有那条法律规定我必须知道吧？不知道又怎样啦！最好知道那把剑是哪来的就能有什么重大改变！” 传说中的大剑。 那是埃雷波尼亚帝国，亚尔赛德流的传家宝！持有它的人，只有一个！ 兰迪还没来得及给她解释，就听旁边“咚”的一声，穿着蓝色大衣，一个男人紧跟着自己的大剑落了下来，单手抓住剑柄，嗤的一下拔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可即便如此，在加兰夏尔面前，还是显得有点矮小了。把大剑抗回肩膀，仿佛那是木条柳枝之类的东西，举重若轻！这份余裕绝对不是普通人。米蕾尤也知道自己是无理辩三分，可是面子上有拉不下脸，只能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理他。 来人露出了一个随意的笑容。看上去四十多岁，有着水蓝色短发和同色的下巴胡子，轻松的样子，让人清楚的感受到他在武道上的余裕。 “哦哦，看，看啊！那是，那是埃雷波尼亚帝国的武者！被称之为的维克多S亚尔赛德先生！卡西乌斯先生是的高徒，维克多先生则是亚尔赛德流的师范！到，到底，会有怎样的精彩战斗呢！” 恰到好处的，主持人颤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代替全神贯注的兰迪给米蕾尤解释了来人身份，同时，简单的话语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兴致挑了起来。 仅仅是名号，就能让众人兴奋成这个样子，可见两个人的知名度了。 而且，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利贝尔再一次挑战埃雷波尼亚。考虑到百日战争的阴影，利贝尔人当然想看到卡西乌斯吊打维克多子爵了。 “哎呀，没想到，子爵大人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喜欢出风头啊。” 卡西乌斯随意的把棍子戳在地上，半趴着腰，脸上挤出一个不靠谱的坏笑。 “呵呵，我可不想被张嘴闭嘴自称美中年的人这么说啊。” 光之剑匠维克多也不含糊，张嘴就把卡西乌斯的揶揄给顶了回去。 这两个人的身份都很特殊： 维克多是帝国贵族，但却是中立派。既不属于贵族派又不是平民派的他，偏偏又持有着超强的个人战斗力，为各方势力所忌惮。为了不引火烧身，维克多子爵不得不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外出活动，避免刺激到那些阀派。 卡西乌斯现在是利贝尔的军官，准将这个军衔可不光是叫着好听的。官拜将级，就意味着繁多的军务，无数的文件。对外时时刻刻都代表着军人的整体形象，对内则要兢兢业业为了利贝尔的安全奉献终身，且不说利贝尔的军人不能随意出国，就算出国，他也没那个心情去帝国一次。 这两个人虽然同为剑术达人，却很少有机会相互切磋。 今天一见面，光之剑匠难得的手痒，卡西乌斯见他约战，心里也有点按捺不住。 “不过，如果可能，真想和阁下的‘剑术’切磋一下啊。” 光之剑匠说的，自然是卡西乌斯现在用的是棍子这件事。 卡西乌斯拍拍的自己搭档，笑道：“要是输了，我可以说因为我用的棍子嘛，这是一条退路啦。退路。不过……” 卡西乌斯没有说完，可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剑圣用棍子都打赢了光之剑匠…… 那可真的没什么可以找的理由了。 “哈哈。” 光之剑匠咧嘴一笑，也不介意，缓缓提升自己的斗气，做出临战的姿态。卡西乌斯亦然，把长棍在手里转了好几圈，稳稳的落在手里，身上也是斗气磅礴。 “上了！” 两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几乎同时，采取了一模一样的攻势！ 笔直的，不带任何花哨的，两人冲向了彼此！ 卡西乌斯隔着白手套攥住自己的结实的长棍，微微顿了一下呼吸，长棍上，连绵的突刺不停歇的滚了出去！ 百裂击！ 将突刺这一简单技术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武技！ 虽然听上去没有什么华丽的技术，但，如果没有过硬的基本功，根本不可能使出如此连绵的突刺！ 卡西乌斯是武道的达人，双手在斗气的加成下，力量和速度均有一个恐怖的提升，无数棍影疯狂的向着光之剑匠扑了过去。 长棍是一种轻量型，重视技术的武器。然而大剑则是一种钝重的，重视破坏力的武器，在越是细小的招数，越消耗大剑士的心神。 然而光之剑匠当然也明白这点！使用某种武器的人，自然都会研究自己武器的缺点，试着弥补。不去思考自己武器缺点的人，一定是一个愚蠢的家伙。这种人在武道上是不可能有所建树的。 面对卡西乌斯的攻击，光之剑匠果敢的双手持剑，抗在肩膀的大剑得到了左手的相助，双臂力量，效果可不是成倍增长那么简单！只见他向后倾斜，大剑以脖子为轴，一剑横扫，切向了卡西乌斯的腿！ 不管是多强的武器，只要没有进入攻击范围，那么就是不用担心的！ 大剑很长，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比卡西乌斯的棍子还要长！ 当然了，棍子的比加兰夏尔更长，但是，没有人是攥着棍子的尾巴来攻击的吧？大家都是我在棍子中央，尤其是卡西乌斯现在为了突刺的回还，双手握住棍中，可用的攻击位置自然不会太长。 这点上，加兰夏尔是剑，握柄不管怎样，都在剑身最下面，攻击范围比棍子更长。随着光之剑匠的挥动，大剑划出银亮的光辉，卡西乌斯不敢前进，步伐受阻，光之剑匠身体又是后退，一下把卡西乌斯的攻击范围给逼开了！ 卡西乌斯心念如电，双手交错，连续两次，硬是把握手的位置缩减到了最短，硬生生把长棍当作细剑，一下突刺，向着维克多子爵脸上的小胡子打了过去！维克多轻笑一下，脚下后撤，稳住身体，左手闪电似的抓住了他的棍子！ “得手了……” 几乎同时，两位武道达人同时嘀咕。 光之剑匠深知，卡西乌斯的本事都在剑上。换了棍子，就算本领不差，最终也是有限的。如果能限制住他的棍子……那么，优势就在自己这边！ 光之剑匠想通这点，左手抓住棍子的一段，这样就算是束缚住卡西乌斯了！左手猛力一拽，想把卡西乌斯拽过来。 在他的预想中，卡西乌斯应该生出一股大力和自己僵持。趁着这个两三秒的僵持，那么就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的右手回到攻击位置。 然而…… 动了！ 卡西乌斯随着光之剑匠的用力，轻易的被拽跑了！ 不对！ 光之剑匠心头一凛：不对！！不是被自己拽动了！ 是卡西乌斯自己过来的！ 只见他右手抓住棍子保证自己的攻击路线不会偏移，顺着光之剑匠的力量，整个人像是一只腾空的雄鹰，快速切近了和他的距离，双脚连踢，向着光之剑匠的脸上踹了过去！ 原来如此！故意用棍子来引诱我么？ 维克多子爵笑了一下，闪电式的把松开了左手，同时长腿高踢，正是要把卡西乌斯拦截在半空！ 然而，卡西乌斯速度更快，一看棍子被松开，半空中一个拧腰，长棍后撤，在身下的草皮上轰的一砸硬生生提供了一阵支持力！简直像是撑杆跳一样，卡西乌斯飞起来的身影弧线更高，硬是从光之剑匠的头顶飞了过去！ 铛！ 光之剑匠赶紧一踹自己的大剑，借着脚力和腕力，加兰夏尔迅速回升，抗回了肩膀，宽厚的剑身仿佛一面狭长的盾牌，一下护住了光之剑匠背后的要害。 咚咚！ 果不其然，回防刚刚结束，就感觉剑刃上吃了两下子，原来是卡西乌斯飞身跳过光之剑匠之后，半空中打出两团捻丝棍，斗气飞驰向维克多子爵的后颈，正好被大剑拦住。 卡西乌斯落地，不来得及转身，赶紧向后跳起，再次接近光之剑匠，长棍在身边旋转起来，光之剑匠也不含糊，前踏一步，左手再次搭在剑柄上，全力挥动大剑，速度更快一步，简直是迅若雷光。 咚！两人的武器再次交锋，卡西乌斯被震飞了三五步，光之剑匠的挥剑也停了一下。 “哦哦哦哦哦哦！！” 观众们哪里见过这么利落的攻防？毫不吝惜自己的掌声，所谓的掌声雷动，大概就是现在的情况。 不过，在兰迪的眼里，这可不是什么的攻防，这是充满了算计的攻防！ 从第一开始，卡西乌斯就试着逼光之剑匠跟他打接近战，然而从这一步开始，就是算计，其目标，就是刚刚的那一击。 可惜，没有奏效。 该说，真不愧是稀世战略家么？武道上也是充满了战略家的谋划。 刚刚他是故意让光之剑匠抓住棍子，也是算准了中间他会松开棍子。 那个看似撑杆跳的动作，其实已经让卡西乌斯有点重心不稳，刚刚落地，来不及恢复，马上再次发动攻击，更加加剧了这份失衡。 大概，从这时候开始，卡西乌斯就知道自己的攻击无法奏效了。 那么，为什么他还要进行一次无意义的攻击呢？ 答案是…… “为了不把主动权交给对面啊……精彩，精彩……哎呀，我还差得远嘛！ 是的，为了战斗的主动权。 如果刚刚卡西乌斯落地之后，没有攻击，而是后退的话，反应过来的光之剑匠势必追击，到时候，卡西乌斯仓皇应招，只会越来越陷入光之剑匠的节奏，到时候，就没可能赢了。 兰迪叹了口气，心里感慨着两人怪物似的战斗力。 一个在贴身战中依旧敢于谋划，另一个则轻轻松松把对方的谋划一一破解。 曾几何时，自己对狂战士的力量沾沾自喜，自认为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 现在看看……啧啧啧，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吧，可不敢自称战斗员了。 以那次落魄的进攻，卡西乌斯迅速和光之剑匠拉开了距离，他稍作了一次呼吸调整身体，脚下一点，迅雷闪电似的滑向了光之剑匠的身体！ 仿佛雷电一样，他以“之”字型的前进路线突进，大概是要迷惑光之剑匠吧？ 然而光之剑匠也有应对，大剑向着身后一震，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磅礴的斗气瞬间形成了一个强悍的涡流！ 洸闪牙！ 利用自己的斗气，凝聚成巨大的漩涡，牵引敌人来到身边！自己好整以暇的守株待兔的剑技！ 这一招可谓是强悍，强大的吸力一下子把卡西乌斯给拽到了身边！ 然而…… 卡西乌斯不知何时，已经把长棍抗在肩膀，顺着吸力，快速突进向光之剑匠，长棍瞄着他肩头就是一击！ 光之剑匠心道一声有趣，自己这一招并不是无敌的，比如游辰巳，就想到了将斗气外发，顺着洸闪牙的漩涡袭击自己。面对这招，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破解办法。 但是，像是卡西乌斯这样，顺着气流直扑自己的，还真是不多见啊。 面对卡西乌斯的棍子，光之剑匠一矮身子，躲了过去，同时，侧过肩膀，把加兰夏尔结实的长柄顶在外面，瞄着卡西乌斯心口就撞了过去！卡西乌斯刚要逃走，却不想光之剑匠的身体里，洸闪牙的吸力还没结束，硬是把他给拽住了，结结实实吃了这一撞！ 光之剑匠的体格高大，自然的，力量也是巨大，这一撞，卡西乌斯简直感觉自己的胸腔肋骨都被撞散架了，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出去。连棍子都攥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光之剑匠赶紧追杀过去，大剑瞄着卡西乌斯额头就是一击！ 咚！ 紧随其后，光之剑匠后脑结结实实也吃了卡西乌斯一棍子！ 紧随其后！倒飞的卡西乌斯双脚已经勾住了脱手的棍子，瞄着光之剑匠的肋骨就是一击！ 原来如此！ 兰迪暗暗叫好。 因为光之剑匠的剑招，现在他本人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磁铁一样，会把周围的东西吸附到自己身上！虽然卡西乌斯的棍子脱手飞出，但是棍子能有多沉？连卡西乌斯这个人都没法脱离洸闪牙的攻击，更别说这跟棍子了！ 只见那跟被卡西乌斯扔飞的棍子在半空中收到洸闪牙的吸引，瞄着光之剑匠的后脑就是一击！ 好厉害的算计！ 单论剑技，是光之剑匠略胜一筹，但是加上战术，综合实力上，卡西乌斯丝毫不落下风！ 双手在地上一撑，卡西乌斯顺势把双腿旋风一扫，夹着的棍子，一下扫出一圈范围广大的扫击。光之剑匠刚刚才扛了两下，其中一击还是落在肋骨，当时气息不顺，不敢硬抗，后退几步，再次拉开距离！ 这第二回合，居然也是卡西乌斯的险胜！ 卡西乌斯这才翻身站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余裕？和兰迪一样，身上滚了不少尘土，棕色的短发和小胡子上也沾着草叶，光之剑匠也没好到哪去，头发也乱了，大衣也皱皱巴巴的。 “哎呀，真不愧是亚尔赛德流啊，好厉害。” 卡西乌斯随手把长棍当作玩具，在手臂和肋下翻来覆去的转动，脸上气色很好。 “呵呵，卡西乌斯先生才是，剑圣……不，稀世战略家的手段，我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光之剑匠也是客气，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微微颌首。 伴着雷鸣般的掌声两个人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装。身为武道宗师，两个人可是很少露出这么落魄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兰斯特，怕这两人是没机会交流了。 然而两个人都知道，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呐，我们也差不多该分个胜负了吧？打下去可没个完，要不然这样，咱们各自拿出各自的奥义，一招分高下如何？” 卡西乌斯建议道。 其实，这个建议吃亏的是他自己。 不过，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了。 这些民众哪里懂什么高深的战术战法？只是来看个乐子的。 所以，越是华丽的东西，越能振奋他们的内心。 这点上，卡西乌斯思忖，自己的凤凰裂波应该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下一击，就来把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吧！ 不光是自己的，还有民众的。 不管什么时候，人类都需要希望。 那么，虽然不太符合我的性格，就给你们吧。所谓的希望。 赤红的斗气缠绕在卡西乌斯身上。 “我接下来的一击，是我在剑道上的全部，我在武道上的全部。其名为凤凰裂波。” “那么，我也会拿出我的全力。亚尔赛德流的最终奥义，不管是何种困境都能一击粉碎的最强杀招。其名为，洸凰剑。” 似乎是被卡西乌斯的斗志感染，维克多子爵的脸上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微微眯起的眼睛中，炙热的纯白斗气喷涌出来。 仔细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利贝尔人面前展露出他纯白的斗气。 两人安静的蓄积斗气，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无言的压迫力。 赤红色的斗气凝聚成型。 纯白色的斗气凝聚成型。 那是，凤凰的形状。 这是何等巧合的事情！ 利贝尔的剑圣。 埃雷波尼亚的剑匠。 两人的武技，不约而同的凝聚成了古代圣兽——被誉为百鸟之王的凤凰之形。 “凤凰裂波！” “洸凰剑！” 伴着两人的怒吼，两只凤凰急速冲向彼此。 没有声音。 正所谓大音希声，恐怕，是过于强大的声音，让人耳一瞬间失去了听力。 气流汹涌，观众席上，所有人的头发都被疾风吹动，摆出肆意的形态。 这是，足以让人心生敬畏的一击。 卡西乌斯代表着利贝尔的形象。 他不能输。 他是利贝尔的英雄。 只要他还没有倒下，利贝尔人永远都会相信，自己还有一张强大的底牌。 他会接受这次的战斗请求，也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力量，回应人民的希望。 这点，光之剑匠也很清楚。 所以，他没有赢。 同时，他也不能输。 他同样有着卡雷贾斯号舰长的职位。 他代表的，是即将远征的这支队伍的最强实力。 怀抱着各自的信念，一红一白两只凤凰交击在一起，骤起的光线，一下子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片苍白中，没有人知道竞技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赢了？ 那种事情，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自己目睹了一次惊世战斗。 恐怕，终其一生，也不会在看见类似的战斗了吧。 无论是谁赢了，都是一个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