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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约定的继承者

    小猫的附件让约拿一下子陷入了低谷,毫无疑问,约拿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那么就应该是约拿发送邮件之前,小猫就入侵了他的终端,然后在他的邮件里添加了这么一份附件。

    附件上,黑白两色的兔子在对着罗伊德鞠躬,看上去萌萌的,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不过约拿那边应该不觉着萌吧?从艾尼格玛里传来细碎的嘀咕声,约拿碎碎念着不可能,然后就是各种罗伊德听不懂的术语。

    嘛,年轻人受到点打击,应该没问题。大概吧。

    现在,罗伊德更关心缇欧。

    “缇欧,没问题吗?”

    “嗯……cpu过热……而已。等它冷却一下就好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缇欧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脸庞红红的,好像发烧了。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怎么也不像平时冷冰冰的样子。

    “那,那用湿毛巾什么的,有帮助吗?”

    罗伊德手忙脚乱的想要做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虽然手舞足蹈,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动。

    “嗯,水分会破坏内部结构……休息下就好。”

    缇欧不停的喘息着,明黄色的眸子里透出强忍痛苦的神色。眸子里露出了罗伊德脸,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一瞬间和记忆中盖伊的印象重叠了。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

    而且……兄弟两个的反应都是这么相似呢。

    缇欧不禁回忆起,自己刚刚获救时候的样子。

    高大的男人蹲下身子抱着她,力气很大,又小心翼翼的,非常矛盾。仿佛要把缇欧塞进自己的胸膛里一样。

    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露出痛苦的表情,眼泪止不住的流着,仿佛,在这个实验基地里,收到非人道待遇的人不是缇欧,而是他自己一样。

    对不起……

    不明白男人到底为什么在道歉,现在想想,这个男人——盖伊·班宁斯——恐怕是在说:“对不起,我们来的太晚了……”

    会为了别人的痛苦而痛苦,兄弟两个,连性格都很相似呢。明明是那么不同的人,偏偏又非常相似。

    “班宁斯家的……家训吗?”

    缇欧不自觉的说着,嘴角勾了起来。

    “罗伊德大哥,想帮我的话——就帮我把胸甲卸下吧……好热。”

    “是,是我知道了!”

    在缇欧的指示下,罗伊德拧开缇欧胸甲的固定装置。非常烫。隔着手套,罗伊德依旧感受到了接近开水的温度。

    温度的上升不可能是瞬间的。从0°瞬间到达100°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那么,缇欧之前就是在忍耐着这样的高温和小猫作战吗?

    罗伊德更加责难自己,为什么要强迫缇欧做这种事情。如果他能下达正确的判断——比如告诉警部上层,只要好好说明利害关系他们应该会重视的。或者联系罗伯茨主任,集合爱普斯泰恩财团的精锐,大家一起抓捕小猫……

    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罗伊德现在非常后悔。

    “罗伊德大哥……”

    “是!”

    “现在就不像是盖伊大哥了。”

    缇欧保持着微笑,跟一脸痛苦的男孩这么说着。

    缇欧没有说的很明白,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明白两个人究竟差在哪里。

    不过,罗伊德已经明白了。如果是大哥,应该不会自责的吧。

    比起“我为什么没有”,盖伊更喜欢用“我一定要”来思考。

    不是“我为什么没有早早的发现并采取最好的手段”。而是“我一定要弥补我之前的失态”。

    “抱歉,让你看到奇怪的东西了。”

    罗伊德赶紧抹抹脸,让自己的表情回复正常。

    不能那么颓废。

    罗伊德下定了决心,直视着缇欧的双眼。就是因为这个动作,他见到了美妙的风景。

    “缇欧……你笑了?”

    “哎?真的?”

    被忽然指出,少女清丽的微笑一下转为惊讶,她赶紧双手摸到了脸颊,确认着自己是不是真的笑了。

    好可惜,早知道就不说了……

    “嗯,笑了呢。虽然只有一点点。”

    罗伊德带些些许可惜的口吻说着。

    ……

    “呵呵……”

    缇欧又笑了。

    本以为,缇欧会板着脸,看起来,似乎没有到那个地步。

    “和盖伊大哥,说了一样的话呢……”

    缇欧微微有些颦蹙。

    当年,在列车上,盖伊也说了类似的话。

    不对,应该说,当年缇欧也做了一样的反应。不自觉的,笑了。

    记得,当年是因为提到了猫的话题,这次呢?是因为盖伊的话题?

    “是么,和大哥说了一样的话啊——说起来,缇欧为什么会来克洛斯贝尔呢?”

    罗伊德忽然有些奇怪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大哥离开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要出趟远门,去雷米菲利亚,跟一位小姐的约会哦。组合起来,应该就是大哥护送缇欧去了雷米菲利亚。之前缇欧的自述里也提到了类似的事实。

    那么,缇欧不应该是在父母身边幸福的生活吗?

    为什么……

    “是啊……还没有跟罗伊德大哥说吗?嗯……”

    “大概是五岁的时候吧。我因为某个组织的绑架而‘失踪了’。大概九岁的时候,被盖伊大哥他们救了出来。然后在克洛斯贝尔稍微疗养,便被盖伊大哥护送回雷米菲利亚了。这些已经说了。”

    缇欧的声音渐渐回复了平时的冷淡感觉。

    “然后回到了父母的家里。去上学。不过……罗伊德大哥也知道的吧?跟普通人比,我其实是个异类。”

    缇欧平淡的把自己归类为异类,罗伊德不由得有些生气了,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这份怒气传达到了缇欧的心里,意外的让她觉着有些温暖。

    “没关系,这是事实。因为那个组织的原因,我的感知力被大幅度强化,接近于读心术的程度。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导力流向,甚至,连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即使是在主日学校,我也永远是一个人。我眼中的世界,和他们完全不同,连本应看不到的恶意和好奇心都能看的很清楚。父母虽然很关心我,但是那也是有极限的。终于有天,感知到了真实的想法:‘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回来就好了。’”

    “!”

    咬牙切齿的声音。罗伊德死死捏着拳头,恨不得找出她的父母狠狠给他们一拳。

    缇欧缓了口气,继续道:“回过神来,已经在列车上了。目标是克洛斯贝尔。”

    “是么……缇欧你是来见大哥的吧……”

    罗伊德语气有些落寞。

    从自己没有见过缇欧这点,大哥和缇欧应该是错开了。在缇欧来之前,大哥已经……殉职了。

    “……或许是那样吧。给我咪西的盖伊大哥这么说过:‘如果你以后找不到开心的事情,那么就来克洛斯贝尔找我吧。我一定会帮你打飞那些不幸,让开心多到让你烦恼的程度!’”

    语气中带了些怀念。

    “但是来到警局……盖伊大哥那时候已经……离开警局之后,无意中遇到了爱普斯泰恩财团的人,他们看中了我的感知力,我便加入了他们的魔导杖小组,去了列曼自治州,在研究所度过了三年。直到三个月前,才回到克洛斯贝尔。”

    “缇欧……”

    罗伊德走了过去。缇欧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罗伊德轻轻的,把手放在她头上,一不会弄乱头发的力度抚摸着。

    “真是个笨蛋大哥啊……明明跟人家定了约定,结果却单方面的毁约。真是最差劲了。”

    “……嗯……”

    明明罗伊德说着斥责盖伊的话,但从他心里,却无法感觉到恶意。人类就是这样奇怪,很多时候明明是好语相劝,但是却满是恶意,有些时候虽然恶语相向,但内心确实温暖的……

    感知到罗伊德的感情,缇欧不自觉的赞同了他的说法。

    “那……缇欧。大哥跟你做出的约定,能不能由我来继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