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还真是meimei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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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心,心各不同。 赵鼎重返中枢之后,最先需要处理的竟是张浚。 张浚罢相,有的台谏官仍不甘心,继续上章弹劾。 有人说张浚身为丞相,因措置失当,损军四万,理应斩首。 也有人又翻出陈年旧账,重提当年的富平之战,言说张浚独断无谋,刚愎自用由来已久。 甚至有人指责张浚身居中枢三年,兴兵劳师,竭民力,耗国用。 当然,最后这条,赵鼎师徒都要背锅,毕竟,这样弹劾符合国策。 原本,处分张浚的诏书已经下了。 以观文殿大学士的身份提举江州太平观。 可赵构看罢那些台谏官的劄子,又突然勾起无名怒火。 御批道:张浚谪授散官,岭南安置。 岭南属于蛮荒之地,落职官员贬窜岭南,自生自灭,已经是最重的处罚了。 政事堂,赵鼎向其余宰执出示了赵构的御批。 “几位相公以为如何?” 陈与义率先开口,“陛下责罚太重,恐有志之士心寒,尤其是众太尉。” 张守轻轻颌首,“是啊,下官也是如此认为。” “下官为张浚所荐,理应回避。”秦桧早就想好了三种回答。 无非就是赞同,反对,或者是模棱两可。 况且,以赵鼎的为人和当下所处的位置,以及和张浚的私交,都不可能对张浚落井下石。 索性便闭口不言,如今真正让他担心的事,就是赵鼎是否还会将其留在中枢。 按照官场惯例,他既然为张浚所荐,赵鼎重新组阁时一般不会留用旧班底。 赵鼎师徒对于几位宰执也有过讨论,张守执政四平八稳。 张浚稍显急功近利,但也是忠耿之辈。 白野对陈与义的评价极高,尤为喜爱那首《观雨》。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不嫌屋漏无乾处,正要群龙洗甲兵。 而此诗作于建炎三年,足见此人极善大略。 对于秦桧,起初,赵鼎是颇为欣赏的。 靖康年间,赵鼎任开封士曹参军,对秦桧的大义之举也曾仰慕的紧。 后来秦桧南归,朝中有不少人猜疑,赵鼎也始终不信。 当年为存赵氏,不避斧钺,怎会一眨眼就成了金人的jian细? 白野当时也没有反驳,只是反问一句,“北地多少王公大臣,为何只秦桧得以脱困?并且还是拖家带口,毫无折损?” 都说,当你怀疑一块玻璃的硬度时,这块玻璃就注定要碎。 再简单一点,当你怀疑那个人的时候,真相就已经不重要了。 何况,张浚与秦桧有举荐之恩,不说休戚与共,竟也无半句辩驳。 凉薄至此,不过,赵鼎也接受了白野的建议,朝堂之上,不同人有不同的用法。 秦桧不知为何,总感觉如芒在背,赵鼎面上,也看不出丝毫喜怒。 张守见赵鼎默不出声,又继续说道,“陛下责罚,应斟酌是公罪还是私罪,德远有过,乃是因公,因公而受重罚,今后谁还未陛下驱使?” 赵鼎抚须颔首,“子固兄此言在理,明日,你我一同面见圣上,据理力争。” 翌日,赵鼎和张守一起入殿面对。 赵鼎进呈被他扣押的御批。 赵构皱眉,稍显不悦,责问道,“朕意已决,卿为何封还?” 赵鼎不急不缓的开口,“陛下,德远当年勤王立下大功,近年捍守两淮亦多有勋劳,何况,家中尚有老母,若去岭南,无异于生死别离,陛下何忍?” 赵构原本也不想重罚张浚,但是台鉴的劄子和雪片一般,着实烦扰的紧。 “朕历来功过分明,张浚有功,朕已赏他,而今有过,亦应加罚。” 张守在一边进言,“陛下,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丞相理政,千头万绪,或谋虑不深,或计议不达。 倘若有所差池,便夺官去职,贬窜远恶之地,今后谁还会为陛下效力?” 赵构也就顺着台阶,对于张浚又改为原先的处罚。 之后,赵构又开始询问两淮态势,“伪齐不足为虑,然,淮水防线,当真可阻虏人兵锋?” 赵鼎宽慰道,“陛下放心,众太尉久历沙场,手下皆为精兵强将,又是以逸待劳,虏人但凡南下,定叫其有来无回。” “但愿白司谏不会让朕失望。” 赵构原本都准备放弃了,但是,白野画的饼太大,太香。 燕云之地可以说是赵家人的一块心病,亦是整个大宋的心病。 ........................... 山阴县衙。 “颖儿啊,长风几日不曾归家啦?”裴氏一边做着女红,一边问询。 赵颖虽然被赐封刊印司监,实际上的事务还是管理运作《民报》。 正在核稿的赵颖头也没抬,“六日了。” “六日啊,听说婉儿那丫头也在陆府。” 赵颖心头微动,笔下一顿,“嗯,务观,白榆都在,协助长风编写书院教材。” 裴氏将手里的活计一放,有些怨气,“颖儿自小聪慧,相公亦恨不得你是男儿之身,长风怎不请你从旁协助?” “女儿有自己的事要做。” “那也得去看看啊,长风自建康回来就清减许多,这一连几日,也不知在陆家吃住可习惯。” “长风非是享乐之辈。” 见女儿油盐不进,裴氏也恼了,“若真叫唐家捷足先登,有你后悔的时候。” 赵颖哭笑不得,不过也确实想去看看,长风那人,平日里虽然懒散,可认真做起事来又是忘乎所以。 只是,冒冒然的过去,又担心长风着恼,失了...失了大妇气度。 最终还是感性压过理性,“我去给长风送些换洗的衣物。” 裴氏顿时换上一副笑脸,“对对,长风爱干净,快去,快去。” 陆府。 白野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着实太累了。 陆游,白榆,唐婉三人在门槛上坐成一排,手撑着下巴。 教材的编写,他们已经帮不上什么了,只余陆氏几位族老和薛弼还在书楼忙碌。 陆游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打着小呼噜的白野,“白榆,你家郎君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哼。”白榆气鼓鼓的一扭头,不理你... 唐婉学着白野,扬手就是一巴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哎哟。”陆游捂着脑袋,“婉儿,我知你属意兄长,这习惯可不兴学啊!” 唐婉皱着黛眉,“你小声点,莫扰的哥哥休息。” “原是多贤淑的女子,哎...”陆游叹息一声,忽然看到唐婉又扬手欲打,话锋一转,“你们可想知道当日,兄长是如何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 见二女齐齐望来,陆游清了清嗓子,“当日啊,兄长深入浅出,抽丝剥茧,详细阐述战和利害,殿前驳斥当朝宰执,陛下更是钦定国策...” 陆游连说带比划的描述的让日的情形,眉飞色舞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然后呢?” 三人连忙站起身,陆游磕磕绊绊的说道,“然...然后,兄长就回来了。” 唐婉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低着头。 白榆甜甜的叫了声,“赵家jiejie!” 赵颖露出微笑,揉揉白榆的脑袋,柔声道,“你家郎君呢?” 白榆顿时泪光莹莹,往身后一指,“睡着了,都睡了十几个时辰了。” 赵颖将手里的包袱交给白榆,跨步而入,来到白野床边。 只见白野头发散乱,嘴唇干裂,深深的黑眼圈,即便睡着了也尽显疲态,整张脸又瘦了一大圈。 赵颖冷着脸,来到院中石凳坐下。 陆游三人怯懦的低头站成一排等着挨训。 “白榆,去把门关上!” “哦。”白榆噔噔噔的跑去关门,动作轻缓,又回去站好。 “你们就是这般协助你们兄长的?” 倒是唐婉最先开口,有些委屈,声音里带着哭腔,“哥哥学究天人,我们帮不上。” 赵颖白了一眼,哥哥?哼,还真是meimei呢。 陆游连忙附和,“是啊,师姐可能有所不知,兄长会巫术!” 白榆皱着疏淡的眉毛,立即反驳,“不是巫术,是仙术!” “是是,仙术,仙术...”这时的陆游也不敢犟。 赵颖长吸口气,“那便让你们兄长累成这样?” 陆游小声嘀咕,“我们劝了,劝不住...” 赵颖柳眉一挑,“还敢顶嘴?” 几人立时大气都不敢出,师姐同兄长一般可怕呢。 忽然,几人同时听到屋内传来的动静。 赵颖带头推门进屋。 白野揉着脑袋,见最前面的赵颖,声音嘶哑,“师姐怎么来了?”随后又看向赵颖身后几人,“我睡多久了?” “快十四个时辰了。”陆游连忙回道。 “哦,这么久啊。”白野挣扎起身。 “是呢,我道长风为何不归家,原是在meimei这儿绊住了。”赵颖嘴上吐着刀子,却是伸手将白野扶起,在背后放好软垫。 唐婉脸上臊红。 白野苦笑,“师姐,忙正事呢,过些时日送你件新奇的礼物。” “单是送我的?” “都有,还要进献陛下呢,到时还要《民报》出力。”白野如实答道。 赵颖撇撇嘴,“哼,我就知道。” 白野拿这个是真真没有办法,“务观,给我弄些吃食,有些饿了,清粥岂可。” “我这就去煮。”唐婉转身就走。 赵颖横了一眼陆游。 “我...我去帮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白榆,去备些热水,你家郎君要沐浴。”赵颖吩咐道。 “好嘞。”白榆正等着呢,闻言,踩着风火轮就跑了。 屋内只剩下二人。 白野强笑道,“师姐怎么来了?” “呵,来不得了?几日不归,娘让我来送几身换洗的衣物。” 赵颖说话虽然强势尖刻,但是眼里的心疼却是丝毫不加遮掩。 黛蛾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 白野抬手,轻轻抚平赵颖紧皱的眉头。 “叫颖儿担心了。” 赵颖顿时羞红了脸,却又不舍将目光偏离片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