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意外

    一路灯火不熄，不时可见背着包袱的，拖家带口的，大户门前马车林立，正是有人往装着东西风雨将来风满楼，苓岚有出路有能耐的人丁都已经不想停留于此，在谋划出处了。

    他们，要弃城而去。

    “该死，这些家伙。”玡想要阻止，然而眼见得一路来来往往的几乎要人挤人的队列，他便是丧了那个气力。他能够管得住一个、两个，他能够随意的把一个平民甚至达官贵胄丢进大牢。然而这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到处是在收拾行囊的人丁。再怎么的管教，又如何的拦的过来？

    螳臂当局的行径，聪明如他知道人心已散，无力回天。

    “大人，王将军传令说：兵甲距离城东不足七里。”

    “他们怕是铁了心的要强攻，倒是急切的紧。”

    “得立刻过去，战事怕是骤起。”鞭子挥舞，重重的拍在了马儿身。

    嘶！

    一声嘹亮，马蹄子极限的撒开。

    周遭的一切好像是成了幻灯片，走马观花的只肯留给人一个短暂的残影便是向着身后迅速的流逝。玡好像是驾着风，好像是乘着电，他好像要如同飞鸟一样整个的飞起来！

    大道、小巷、拐角、庄园、屋舍，从身旁一闪而逝。

    视线远眺，远远已经可以瞟见左前方有一座巍峨的城门楼子延绵。

    东城门，马到了！

    “不远了，快些。”只有快到了极致的人，才会嫌弃速度尚且有些不够。玡的心思全然的飞走了，他一点的也不想在这旅途耗费时间，哪怕是一分一秒。

    “啊，不要！”

    正前方的弄堂里，忽然的窜出了一条人影。

    迎面，他注意到了马队，正如同玡也忽然的注意到了他一样，四目相对的对撞，凌厉的到了极致的速度，眼看着马是要撞在一起。风驰电掣的面前，不足五丈的距离完全的可以忽略不计。逃，已是来不及了，以致于那人整个的僵在了那儿。

    要撞了！

    “钰！”

    嘶！

    撕心裂肺的啼叫，如同一道惊雷一样的涤荡了苍穹。

    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乌云后面钻了出来。

    如霜的月华流逝之下，马一个急停，双蹄极限的高高举起，那所指的方向不是他处，正是那个突然的出现人的头顶。目测距离，彼此之间不会超过一尺。

    何止大几百斤两的高头大马，铁蹄之下力道何止千钧？这一双印了下去，正是人的要害头颅，若是击的严实，怕是……

    而在这高头大马之，本是高人一等的马人被陡然的举高了到一种非寻常的程度，如同那高高的矗立的泰山，直让人可望而不可及。而背光方位下光线的角度缘故，使得来人面孔有些发暗，恍惚是那寺庙里斥退宵小的四大天王，瞋目着要将你给怎么样。

    时间在这一刻似是暂停，像是照相机快门里面的世界，忽然的定格在那。

    风声，呼喊声，咆哮声，马啼声，在这一刻骤然的消弭。一切好像是泡在了水里似的，全然的和你断了联系。莫名的安静，莫名的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厚厚的停在头顶怎么也不肯散去的云烟汇聚，连累，甚至是呼吸都屏了住。

    对于世界的大小范畴，或许无法丈量的出。

    只是在这里，只是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自动的暗淡，像跑龙套的粉末离场，为主角的到来让出了最为敞亮的舞台。只余下那一个呆立的人，一匹即将踏在他头顶的烈马。

    一尺不足的距离，自而下的压迫，那快到了极致的速度仿佛铁轨行进的火车要停下来简直是不可能，要撞了，马要撞了。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结果像是早已经倾斜的天平，不用思索便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那儿。

    “该死。”高处，丢下了一声咒骂。

    镜头里只是见得一双大手动作，狠狠的拽动了下缰绳。

    四只脚行动的庞然大物永远无法像人一样直立，重力的作用下会将一切的挣扎打回最初的现实，打回最为原始的真相。马蹄呼啸，终于还是向下狠狠的印了去。

    轰隆，

    巨响，振聋发聩。

    嗡，单调的音符在耳腔里咆哮，那是声音大了极限而惊的耳膜瑟瑟的发抖。是身体潜意识的本能，在为了保护自己而紧急的发出讯号。

    眼前：

    仿佛是一枚惊世的炸弹被点燃了似的，烟尘呈现水的涟漪状向外迅速的扩散，萧萧蒸腾，如烟如雾，一时迷眼。

    啪嗒啪嗒，

    七八匹马儿皆是停了下来，呈现环状围住了领头的玡。

    “大人？”

    “钰，这是？”

    “这。”

    城外十数里，贤鉴城，贤客栈大堂。

    本是学子人论道的处所，此刻站的满满的皆是不同等阶的将领。

    二楼走廊边，左右四四一共八人拱卫，当是一披着顶级雪狼毫大衣的汉子双手扶着栏杆居高而临下，气派非凡。

    “外间，究竟是什么情况？”安九爷沉着面孔，老大的不高兴。

    “狼顾大营动起来了，全部的动起来了，几近全军出动，此刻距离苓岚防线不足五里。”

    “并且还在继续的推进，丝毫的没有半点的要停下来的意思。”

    “雁城砂那老家伙是什么回事，是打算径直的强攻不成？”安九爷喃喃。

    “这阵仗大的紧，看去不似作假。”

    “他分明的是知道，为何敢这般？”

    “约摸半个时辰之前，狼顾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花月公主殿下下令，立刻对苓岚发动总攻，请吾等配合。”

    “殿下回来了？什么时候，什么渠道，却是连吾等都没有收到半分的讯号？”安九爷一个激灵，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是不止一次的催促着大司马快些动作，他和大司马一样，都是知晓这一年的僵持除却了花月，对于谁都不是好事。然而当某人当真的出动的时候，突然的竟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是不意这消息，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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