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书生拦路不让走，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日一早，周万三等人正在吃早饭，汪氏陶瓷铺的伙计，终于把预定的陶瓷用品全部送到。 老六想起三哥前几天的吩咐，吃过饭后，从二姐那里领了钱，打马直奔菜市场。 洛神吃完早饭，驾驶一辆玄车离去，此女自从前些日子留宿一夜，便住在了这里。对此，周万三也很无奈。 白衣洛神离去后，周万三骑乘马匹，亲自去大街上转悠一圈，买回来最好的纸张和颜料，吩咐二姐，等老六回头做好了菜品，便可着手制作菜单。 忙完这些琐事，周万三闲了下来，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惜张贵芝离开应天回收琉璃碎料去了，不然也能帮他一些忙。 周万三觉得，酒楼开业之后，光靠自己这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得招收一批员工才行。 顾倩兮有了笔墨颜料后，便坐在吧台里开始画画，两三年没碰丹青之术，她需要熟悉一下，找找感觉。 画点什么好呢，顾倩兮正思索间，双眸一亮，备好颜料之后，便摊开一张纸，开始认真作画。 周万三倒在大厅的躺椅上，左右看了一圈，疑惑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大哥出来？” 顾倩兮头也不抬：“他说反正没什么事，就在房里修炼武道了。” 周万三心中一动，是啊，当初答应大哥，要给他找一部武道功法的，最近实在太忙，压根没时间去找功法，还是等酒楼开业以后再说吧。 周万三想了想，从躺椅上坐起，跟二姐打了声招呼，牵马而去。 他今天穿着一身锦绣白衣，质地华贵，做工考究。不用问，都是汪九妹给置办的，有个富婆女朋友就是好，什么都不用自己cao心。 许久没见到九妹了，周万三就想去澄澈阁看看，顺便找九妹商量一些事情。 他现在越来越佩服九妹了，自己开家酒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到现在还没开业，九妹一个女儿家，就能仅仅有条打理那么多生意，真是了不起。 周万三骑在马上，从怀里取出一本《未央诗集语录》，这是购买笔墨纸砚之时，顺手买的，他要看看风sao国师到底糟蹋了哪些唐诗宋词，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开篇第一首，便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周万三皱眉，翻页的速度很快，每首诗基本只看前两句，因为这些他都背过。 看到最后，周万三气得发抖，除了唐诗宋词，风sao国师还摽窃了许多古人的经典语录，那些耳熟能详的，基本都被国师糟蹋了，特别是白哥诗，被风sao国师抄了三十多首。 唐诗宋词是有很多，但周万三背过的数量有限，看来写诗作词这条路，算是被风sao国师断送了。他一气之下，把手中诗集狠狠丢在了地上。 街道旁边，一名衣冠不整的男子打着哈欠，刚从一扇门户中出来，恰巧撞见周万三扔书的举动。 男子好奇，弯腰拾起地上的书籍，看清封面文字后，顿时脸色一变，立刻朝没走多远的周万三破口大骂。 “喂，那个骑马的小子，你给本公子站住，别走，那个穿白衣服肩上扛着猫的小贼，说的就是你!” 这几句话声音极大，周万三闻言，策马转身，就见一名顶着俩黑眼圈的年轻书生，气势汹汹而来。 周万三侧目打量男子身侧，就见道路旁边，是一座名为翠云楼的高大建筑，这是一座青楼。 “你在跟我说话？”周万三惊疑不定。 衣冠不整的书生走上前来，双手负后，皱眉看向高坐马背的锦衣少年。 “不知天高地厚狂徒，本公子问你，为何要将叶国师的诗集扔在道上，任人践踏？” 周万三闻言恍然，见这人如此认真，只好客气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既然被你捡到，那就送给你了。” 不料书生闻言，更加气急败坏，“孺子胆敢撒谎，我方才明明看见是你故意扔的，现在为何不敢承认？看你也像是个读书人，为何要对国师不敬？” 看着对方这架势，周万三又好气又好笑，一件小事罢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货为何如此执着。 关键这点破事，还引来许多路人观看，周万三耐着性子问：“那你想怎地？” 书生整了整衣冠，神色郑重，语气慨然：“我辈读书人，都要以叶国师为榜样，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言一出，周万三龇牙咧嘴，这都是风sao国师抄来的名言名句。但书生这番话，说的慷慨有力，掷地有声，许多路人纷纷叫好。 周万三此时的打扮，看起来非富即贵，如今被一书生这般编排教训，让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心中暗爽。 周万三乐了，“那请问这位才子，然后呢？” 书生冷冷一笑，“呵，既然知道本公主是应天四大才子之一，还不赶快下马，向叶国师忏悔。” 周万三没有想到，这货还真是一名才子，当下笑道：“我刚才就是客气一下，并不认得你，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引来周边吃瓜群众一阵哄笑。 书生顿时面色涨红，气呼呼道：“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应天四大才子之一，方恪礼是也！” 周万三点点头，“方恪礼，听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不过我就是扔了本书，你至于这般咄咄逼人吗？” 方恪礼呵呵一笑，举起手中的未央诗集，恭敬朗声而道：“若你扔的是他人所著之书，那也罢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叶国师的诗集弃如敝履。我等读书人，皆把国师视作榜样，你辱叶国师便是辱我等读书人，此番作为，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我倒要问问，你是何人，敢如此大逆不道。” 方恪礼此言一出，人群里又有几个读书人站了出来，开始抨击周万三。 方恪礼见状，底气更足，“还不快快下马，跪于道旁，向叶国师忏悔！” “快快下马，向叶国师忏悔！” 这时，又有几名路过的读书人，开始加入其中，声讨周万三，就连许多百姓也开始凑热闹。 周万三四下环顾，只见群情激奋，不禁心中讶然。哟呵，这风sao国师都死了几百年了，居然还有这么高的人气？ 现在他被一群路人围着，想跑也跑不掉。没事儿扔什么书啊？居然被风sao国师摆了一道，周万三一阵郁闷，但他可不会跪在路边忏悔。 周万三传音神威：“天尊，风sao国师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死了那么久，还有这么多人追捧他，随手扔个诗集，都能闹出这么大风波？” 神威淡淡道：“刚才那姓方的酸儒不是说了么，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怎么办，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我不能出手伤人吧？弃马而去多丢人，你快想想办法。”周万三一阵头大，这叫什么事儿啊！ 神威无奈，“就算仙道修士，千年大妖，本座弹指可灭，可这滔滔民意，本座也无可奈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卧槽，周万三内心爆了句粗口，思量片刻，放低姿态，对方恪礼道：“这位兄台，刚才是我不对，就看在大家都是读书人的份上，别与我计较了。” 方恪礼闻言一笑，“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别说国师仙去三百年，就算是五百年一千年，也不容任何人亵渎侮辱，今天即便是天地大儒亲至，你也要向国师忏悔赎罪。” 还没完没了了，一个厚颜无耻的文抄公罢了，你这们这些愚昧的读书人，周万三有些恼了，但他没法解释。 正踌躇间，人群之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吵什么吵，全他妈给老子滚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吃饱了撑的吗？” 这一句暴喝，声音极大，顿时震慑全场。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五六名身穿黑衣腰配长刀的汉子，推推搡搡，大步穿过人群，他们身后还跟着七八名衣衫破旧的少女。 衣服之所以破，乃是鞭痕所致。 少女们皆被捆住双手，用绳子串联起来，绳头和绳尾，各有两名提刀汉子拽在手里。 周围百姓见状，顿时散开一条道路，有不少人作鸟兽散。面对着凶神恶煞的持刀大汉，刚才围攻周万三的人尽皆哑然，默默看着被大汉们牵着的少女。 众人都知道，这些少女接下来都会被带进青楼，沦为娼妓任人玩弄，但在场足有一两百人，却无一人敢替她们出头。 周万三眉头皱起，立刻想起了当初逃难途中，被山匪抓去时的无助和恐惧。 他看向方恪礼，“姓方的，你刚才不是慷慨陈词的教训我吗？现在有人逼良为娼，你反倒怎么哑巴了？” 方恪礼一呆，没想到此人会在这时候找麻烦，顿时头皮发麻。 那些牵着少女的大汉们，本来都要进入青楼了，突然听到逼良为娼四字，顿时止住脚步，纷纷侧头看向周万三。 周万三看向一言不发的方恪礼，冷笑道：“她们都是贫苦百姓，一旦进了青楼，接下来会面对各种命运，你应该清楚，你方才不是说要为生民立命吗？你的浩然正气哪里去了？” 方恪礼急忙向周万三使眼色，低声凑近道：“你有所不知，这些人是走蛟帮的，做的就是这种买卖，城主都不管他们，方某一介书生如何管的了？” 周万三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变，“一群逼良为娼的恶徒，也敢成立帮派？也配走蛟二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五六个走蛟帮的几名成员，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变，所有人同时拔刀，吓得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退开老远。 但众人还是没走，想留下看看热闹，所有人都十分好奇，这马高坐的少年人，到底何方神圣，居然连走蛟帮都不放在眼里。 周万三没有在意这些，他直直盯着方恪礼，后者被他看的面红耳赤，哼了一声，转身便走，想溜之大吉。 周万三冷笑，“书上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书上也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读书人的骨气？叶国师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还我辈读书人，你有何脸面说自己是读书人？” 方恪礼被这番话说的一愣，顿时止步，脸上阵青阵白。 周万三的说教却未停止：“方才周某不过丢了一本书，你便小题大做，仗着叶国师的名头，借着滔滔民意以势压我，现在眼看八名花季少女，即将堕入深渊，你为何胆怯了？方才的气势呢？” 方恪礼这时也怒了，他是读书人，怎能受得了这般讥讽，当下回转身形，朝那几名持刀大汉喝道：“尔等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逼良为娼，还不快快放了她们！” 此言一出，一名走蛟帮成员快步上前，一脚就把方恪礼踹飞老远。 为首的蛟帮成员没有理会方恪礼，他一直在观察周万三，之所以没有动手，是摸不清这人的身份。 为首大汉问道：“我乃走蛟帮刘人蛟，少年人，你是哪家的公子？这些女子，是我走蛟帮花钱买来的，并非强抢，你不要多管闲事。” 周万三斜眼看向刘人蛟，“我叫周万三，初来应天不久，身后无权无势，既然你说这几名女子是花钱买来的，那我问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刘人蛟微微思忖，应天大城里并没有姓周的势力，周万三这个名字也很陌生，但对方越谦虚，他就越是心有忌惮，不敢贸然开罪。 刘人蛟呵呵一笑，指着几名少女道：“她们几个，是我每人花了一百两买下的，怎么？这位公子难道有兴趣，如果你能出得起钱，三百两一个，我把她们全都卖给你，反正卖给谁都是卖。” 这些女子都是乡下巧取豪夺而来，大字不识，就算卖给青楼也不过百两一人，刘人蛟开出高价，意在让对方知难而退。 就在这时，八名被捆的少女之中，一名少女忽然道：“你明明只给了我家人十两银子！而且……” 少女话未说完，旁边一名带刀汉子立刻给了她一巴掌，少女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渗出鲜血。 少女恶狠狠瞪着那人，没敢再多说。 刘人蛟没有在意那少女的话，笑呵呵道：“十两是买价，三百两是卖价，若不是为了这点差价，大爷没事吃饱了撑的么？” 周万三眯起了眼睛，呵呵一笑，“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你们走蛟帮干这一行多久了？帮里有多少人？” 刘人蛟傲然而道：“走蛟帮的势力，遍布应天，帮中弟子数百人，我们帮主做这一行，少说也有几十年了，难道你想加入本帮？” 周万三语气温和，“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有良心的人，做不了这种买卖，之所以问你多少人，是想把你们走蛟帮给一锅端了，省的贵帮再祸害良家女子。” 周万三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所有人都以为听错了，皆面面相觑。 刘人蛟愣了片刻，面色一冷，怒极反笑，“小子，找死！” 话音未落，刘人蛟急冲上前，一步踏出，身形怦然离地，如一只苍鹰，飞身而起，一刀劈向高坐马背的周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