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
一大早，兄妹姐弟几人吃完早饭，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周万三却牵了马匹，又打算出门。 兄弟几人见怪不怪，毕竟自从酒楼装修以来，一直都是老三和那些材料商洽谈，让他们没花一文钱，酒楼的装修就有了眼下的进度。 “老五，你先别忙活了，随我出去一趟。”周万三牵马来到大厅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 “好嘞，三哥！” 老五应了一声，立马从酒楼里出来，屁颠屁颠跑去侧面的马厩，牵了马匹，跟在三哥身后。 兄弟两人并肩而行，老五问道：“三哥，咱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周万三笑道：“我觉得老五你是个人才，所以要好好的培养你，你不是想做神匠吗？今天三哥就领你踏入神匠一途。” 宋青冥闻言大喜，“三哥有认识的神匠？让我去跟他们学习阵法？” 周万三不可置否，“那还用说，这些日子以来，三哥我结实了许多朋友，认识的神匠也有好几个，关系都还不错。” 老五闻言乐开了花，双脚一蹬马腹，立刻加快速度，直催三哥骑快一点。 不久之后，在周万三的指引下，两人走过几条繁华大街，来到汪氏旗下的铁匠铺门口。 “三哥，我是要做神匠，不是铁匠！你是不是搞错了？”老五有些呆滞。 周万三皱眉道：“老五，不要好高骛远，神匠也是从铁匠一步一步做起的，铁匠怎么了，那压水机不就是我让铁匠打造的么？” “三哥，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老五有些不信。 周万三安慰道：“不要妄自菲薄，读书少怎么了，三哥不也是九年义务出身，只要能赚钱，没人会嫌弃你读书少，我现在有许多赚钱的想法，不放心让那些铁匠来做，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见老五一脸不乐意，周万三继续忽悠：“也就前期辛苦一些，等你掌握了打铁的入门技巧，我就能实施计划，咱们兄弟一起联手，挣下一座金山，到时候给你说上十个八个漂亮媳妇，让你左拥右抱，咋样？” 老五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吗，你可别忽悠老实人！”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几个，除了三哥我天赋异禀之外，唯独老五你智计无双，看待任何事情都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我怎么能忽悠的了你呢？” 老五点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他不禁暗想，我可不是稀里糊涂的老六，有的是智谋和手段，一般人还真难忽悠到我。 想通此节，宋青冥不再抗拒，当即滚鞍下马，随三哥一同进入铁匠铺。 经过周万三一番介绍，老五便跟随铺子里的三名老铁匠，学习打铁浇筑之法。 周万三叮嘱，自家兄弟只负责水管、三通、水龙头等物件的制作，其余的不用参与。 老铁匠们知道眼前少年和他们大东家的关系，故而爽快答应。 看着瘦瘦高高的老五，似乎连铁锤都拿不稳，周万三鼓励道： “老五，你可要认真学习，这些物件都是三哥我发明的，每一样都是商机，接下来的日子里，酒楼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把身子骨练好，别到时候给你说了媳妇，你却这般瘦弱无力......” 说到最后，周万三嘿嘿一笑。 老五感觉被嘲笑，撇嘴说道：“三哥你就瞧好吧，凭我的聪明才智，做这些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嗯，好，那你好好学，好好干！” 周万三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这才离去。 其实他并不是忽悠老五来打铁，而是真心想把老五培养成一名神匠，帮他实现梦想。 可惜老五体质太弱，先要锤炼一番，再踏入修行门槛，只有这样才能有望成为一名神匠。 出了铁匠铺大门，就见一辆玄车驶来。 周万三认得，那是九妹的豪车，驾车之人，正是丫鬟小婵。 “小姐有事找你，叫我来接你去鸿月楼一趟。”到了近前，小婵停车说道。 “找我什么事，她怎么自己没来？”周万三好奇。 小婵皱眉，“我怎么知道，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问题！” 哟呵，小丫头对我有意见啊！周万三挑了挑眉，想了想，还是径自拉开车门，钻进玄车里。 小婵自幼跟在汪澈身旁，从未见过小姐对哪个男子加以颜色，偏偏对这周万三青睐有加。 此人是有些才干，但出身一般，为人轻浮，还油嘴滑舌，比起城里的那些豪门公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故而小婵对他不喜。 玄车有专门的行驶道路，故而速度不慢，一路飞驰，很快来到鸿月酒楼。 三楼鸳鸯厅内，汪九妹已等待多时，见万三哥哥到来，赶忙请她入座，顺便把小婵打发出门，命她在外守候，未经允许，任何人不许打扰。 小婵极不情愿一脸郁闷的守在门口。 “怎么了，小九九，找我有什么事啊？”房间内，周万三端起一杯泡好的茶水，边喝边问。 两人到现在为止，也相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不觉间，周万三对她的称呼都变的更加随意。 不过汪九妹却很喜欢“小九九”这个称呼，毕竟只有万三哥哥一人这样叫她，感觉特别而亲切。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了吗？”小九九故作责怪。 “当然可以了，你是小富婆，我的软饭大计全得靠你，只要你愿意，我立马就不奋斗了。”周万三开启调侃模式。 汪九妹小脸一红，她是真拿这个家伙没有办法，每次见面，对方总是少不得几句类似的言语，可不知怎么的，小九九非但不觉反感，反而心中窃喜。 汪九妹害怕心中想法暴露，于是佯装生气道：“没羞没躁的，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就知道欺负人家。” 就在这时，一只黑猫跳到了桌案上，半蹲着身子，目光看向桌上的茶具，又看了看万三。 怎么把这货给忘了，周万三一愣，赶忙倒了一杯茶，放在黑猫面前。 黑猫这才满意，开始舔舐杯中茶水。 很多时候，在外人看来，周万三的肩头总是蹲坐一只黑猫，可在少年的感知中，神威黑猫轻如无物，就仿佛是衣服上的纽扣装饰一般，总让他经常忽略这货的存在。 此时此刻，周万三终于意识到，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看着，于是立马正经起来。 “好啦，小九九不要生气了，有什么想聊的，说来听听！” 对于少年肩头的黑猫，汪九妹早已习惯。 少女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放在周万三身前桌面，调笑道：“呐，你不是想要吃软饭嘛，这是本小姐赏你的饭票！” 周万三眉头一挑，拿起银票看了看，又数了数，五千两一张的银票，足有二十张，整整十万两银子。 周万三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宛如做梦一般，愣了良久，慨然而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一个有钱人！” 少年似想到了什么，面露一抹自嘲，继而问道：“这是压水机的分红？” 汪九妹一笑，点头道：“是的，经过这些天的推广和宣传，三房一共吃下了三层左右的市场，大概获利三十多万两，按照之前说好的三成分红计算，你应得九万两，至于多出的一万两......” 汪九妹说到这里，面露一抹坏笑：“就真是本小姐赏你的饭票了！” 这丫头被我带坏了呀，周万三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汪大小姐赏饭吃，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话间周万三把银票收好。 就在这时，只听汪九妹又道：“其实压水机赚的钱，还没有全部到我这儿，我是担心万三哥哥着急用钱，所以就提前把分红给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周万三感激说道：“小九九对我这般好，万三无以为报，看来也只有以身相许这条路可走了。” 汪九妹最终还是没这家伙脸皮厚，小脸儿又开始发红了，急忙岔开话题。 “你就不问问，为何那么大的市场，我却仅仅只拿下了三成么？” 周万三略微沉吟，而后笑道：“压水机的技术含量低，容易被模仿抄袭，你知道瞒不住，所以就将其完全放开，其他的同行一见有利可图，自然就像苍蝇一般，冲进这个空白的市场。” 周万三喝了口茶，继续道： “可那些人哪里知道，当他们把眼光放在压水机上的时候，聪明的小九九，却盯上了他们不曾注意的蛋糕。 想来其他两大氏族的琉璃厂内，所有碎料都被你趁机搜刮一空了吧？呵，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周万三最后一句话中的典故，少女虽是第一次听说，却也能瞬间明悟。 “万三哥哥果然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汪九妹面露一抹小得意，“我大概计算了一下，应天三大氏族多年积攒下来的琉璃碎料，将近百万斤，收购这些碎料，所消耗的成本再加上人力物力，一千五百两不到，若是把这些碎料全部回炉再造，再按照市场价卖出，我感觉能把整个应天城都买下来。” 说到最后，小富婆欢呼雀跃。 “那感情好啊，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周万三嘴上附和，心中却暗道可惜，他没有小富婆的商业框架，没有可用的人才，更无启动资金，即便有许多赚钱设想和超前理念，却无法短时间内实施。 若没有小富婆的cao作，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分了这么一大笔钱。嗯，此女子必须深交。 然而，汪九妹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周万三见她迟迟不开口，便识趣的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小富婆似乎就在等着这句问话，当即点头，“是遇到了一些问题。” 汪九妹整理了一下措辞，认真说道： “琉璃的价格十分高昂，一般人是用不起的，故而琉璃打造的器具，市场份额其实很小，我纵然囤积了上百万斤的碎料，可就眼下的市场行情而言，就算翻倍出货，连续卖十年，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琉璃。” 少女说完之后，眼巴巴看向万三哥哥，期盼这位商业奇才给出解决方案。 “首先，我要先弄清楚有两个问题。” 周万三认真思索后，凝眉说道：“其一，你手底下目前有多少可用的人才，就是类似张贵芝这种，颇有才干能独当一面的人。 其二，你所管理的汪氏三房，除了这应天大城之外，还在哪些地方有生意。” 两人此刻相对而坐，听了对方的问题，少女以手指轻敲桌面，思索良久之后，轻轻一叹。 “不瞒万三哥哥，三年多以前我大哥病故，爹爹受不了打击，身体也每况愈下，我不忍父亲cao劳，就顶着压力，从父兄手中接过三房的家业。 起初时，大方和二房都不同意，为了让他们妥协，我便把三房的许多生意，都让给了他们，二房还趁机用十室九空的长龙街，换走了三房旗下的另外一条街道街......” 说到这里，少女苦笑一声，可周万三却暗暗心惊。 眼前少女，受命危难之间，面对家族的质疑和反对时，以退为进，保住三房的产业，她当时所面临的困境，可想而知。 少女继续道： “自接手家业以来，为了让爹爹安心，让二哥继续读书，我每日都不敢懈怠，总算稳住了三房的局面。 尽管如此，三房旗下的生意，也比父兄掌管时，少了十之二三。好在下面的掌柜们，还念着父兄的面子，没有散去。只不过，原本以他们的才能，是可以掌管更多生意的。 到了现在，你也看到了，像张贵芝这样的大掌柜，也只能大材小用，只管理一间茶楼，有时想想，挺对不住他们的。” 双眸澄澈的少女，淡淡的述说着自己的故事，却也变相回答了周万三的第一个问题。 周万三默默听着，没有出言干扰。 “除了应天之外，在无极仙宫庇护下的一州八城之中，都有汪氏三房的生意，只是另外七城规模不大，远远不及应天这边。 如今幽州边城失守，故而又少了一城，除了应天之外，其余周边六城，都有汪氏的商号。” 周万三知道，如今所在的这个世界，都是由仙道门派统治，就算是大周王朝，也要按照仙门的意愿来统治人间。 “也就是说，不论汪氏也好，另外两大氏族也罢，只能在无极仙宫管辖的城市里做生意，至于别的城市，都是不能去的对吗？”周万三问出心中猜想。 汪九妹点点头，补充道：“其他仙道门派庇护下的大城，我们虽不能去，但还是可以互通贸易的。” 周万三点点头，又问道：“那应天大城既然受无极仙宫庇护，你们这些商人，是不是也要向其进贡？” “是啊，汪氏每年的盈利，有三分之一，都给了无极仙宫，不然他们哪来那么多钱培养门下弟子？”汪九妹淡淡说道。 看来无论在什么世界，都存在着一帮不劳而获的人，他们高高在上，享受人间烟火，实则在暗地里吸着天下苍生的血。 周万三没来由的想起鲁圣人的一席话。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周万三深呼吸一口，甩了甩纷乱思绪，沉思而道： “也就是说，你的手底下，不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在其他的城市，都有一定的商业基础，对吗？” “是的。” 汪九妹点头，双眸闪闪发亮，她知道，万三哥哥要放大招了，内心很是期待。 不料周万三并未说出后续，似笑非笑打量起眼前少女。 汪九妹被他看的有些脸红，“你这般看我作甚？” 周万三自顾自倒了杯茶，悠悠说道：“小九九，你觉得我这人如何，是真心实意把我当朋友吗？”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尽管汪九妹每次面对他时，都表现的像个傻白甜，但是周万三心里清楚，此女绝对不简单，故而有此一问。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汪澈微微一愣，她马上意识到了一些事情，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可能决定了两人日后的关系，故而并未如之前那般，随口给出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