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案
第二天早上，刚刚点过卯的沈炼忽然听到衙门外的鸣冤鼓被锤的砰砰作响，声音震耳欲聋。 几位差役原本有说有笑，互相探讨着昨日在百花楼找的那位姑娘。 听到鼓声后，沈炼看到他们脸色俱是一僵，随后立刻冲了出去。 沈炼也跟在后面，前往了解情况。 其实他不太想去的，但耐不住一颗想吃瓜的心。 这么多同僚，应该不会卷入什么麻烦吧？ 我就跟在后面，见事不好，拔腿就跑。 按照大虞律例，百姓报官，是不能直接进入衙门的，需要先在衙门外敲响鸣冤鼓，待衙役前来接案时才能诉说冤情。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鼓声越来越大，从接连不断的声响中，沈炼能感觉到敲鼓之人内心悲痛欲绝。 此时的他已经不想去了，但不懂事的赵刚经抓住他的胳膊拉着跑。 “头儿，快点，有人鸣冤。” “我.....” 衙门外，鸣冤鼓旁，一位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擦了擦眼泪，继续擂鼓。 沈炼看到，少年穿着麻布衣服，上面沾满尘土，脸上脏兮兮的，双手手腕红肿，有疑似被捆绑的痕迹。 见几位穿着差服的官吏走来，少年立刻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请大人为我jiejie报仇，她被人害死了。” 说着，少年的眼泪夺目而出。 这时沈炼注意到，少年不仅手腕有伤，他的脸上也有被打的痕迹，嘴角开裂，右眼红肿。 “死人了？”众差役皆是一惊。 大虞律例，杀人者偿命！ “你先别哭，把事情说清楚，你叫什么名字？你jiejie被谁害死了？”现场的差役中，刘百户官职最大，于是他问道。 “草民关旭，我jiejie关琳被吏部侍郎的儿子害死了。”少年声音颤抖，边磕头边说。 轰隆！ 沈炼如同遭到雷击，精神恍惚，险些摔倒。 关琳，难道是昨日那位女子？ “胡说什么！”刘百户也吓了一跳，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你可知道吏部侍郎是什么人？诬陷朝廷命官的家眷，要被发配充军的！” “草民不知，但那人羞辱我jiejie时，自己说他爹是吏部侍郎，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只有jiejie这一个亲人。”少年哭的伤心。 刘百户暗道一声麻烦，这位二世祖竟然闹出了人命！ 沈炼更是面色如霜。 “你为何不去县衙报官？”本能的，刘百户不想接手此案。 “回大人，县衙都是坏人，前阵子何员外酒后无故打伤草民，县太爷不仅不给申冤，还冤枉草民偷盗；草民见过这里的差爷在街上巡逻，当街教训恶霸，知道定能为草民申冤。” 哎，劳苦大众的悲哀。 命案，巡防司也可以受理。 此时路过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驻足观望。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刘百户叹了口气，他看了沈炼一眼，随后对少年说，“你jiejie尸体在哪？带我们去。” “就在草民家中。” 刘百户派人喊来仵作，一同前往。 路上，通过询问，沈炼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在脑中演绎了案件经过。 据关旭所言，昨日天黑后，忽然有一群人破门而入，为首的贵公子二话不说，就将正在缝衣的关琳扑倒在地，行龌龊之事。 关旭则被打一顿后，绑住双手、堵住嘴巴，吊在房梁上。 关琳越是求饶，贵公子越是兴奋，并自称是吏部侍郎之子，要求关琳乖乖配合，主动服侍。 后因关琳反抗，咬伤了李威肩部，抓花了颈部，遭到毒打；李威做完坏事之后，又让自己的侍从轮流做坏事。 事后，李威用竹签扎伤关琳的十指和特殊位置，关琳痛的昏死过去。 李威用尿将其浇醒后，强迫关琳咬住桌子一角，他则用手肘狠狠地轰击关琳后脑，导致牙齿全碎。 关琳再次昏死过去，李威上前确认鼻息尚存后，扔下五十两银子离开。 约半个时辰后，关旭成功挣脱麻绳，上前察看jiejie伤势，发现早已没了呼吸和心跳。 可恶！畜生！ 李威的罪行，让沈炼想起了前世里自己经手的一个案子。 如出一辙，一位官二代糟蹋了花季少女，手段残忍的虐待致死，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沈炼将人立案侦查、逮捕归案；但因为此人背景强大，经过多方运作，最后上级竟然做出了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的结论。 沈炼气不过找到上级争论，被呵斥服从命令！ 当时女孩的母亲在沈炼面前哭的昏死过去，抑郁成疾，三个月后不幸离世。 女孩父亲悲痛欲绝，找这位富二代讨说法，却被打成重伤，而后定性为故意杀人，锒铛入狱。 为了将真正的人犯绳之以法，沈炼曾多次提出对此案重新查办，都被上级驳回。 最后一次，上级警告他，若是在纠缠下去，就将他调到西部山区工作。 眼前的关旭，让沈炼再次回忆起了此事。 他双拳紧握，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按照沈炼之前的计划，先在这个世界苟一段时间，等彻底摸清门路后，再凭借前世丰富的科学常识混个风生水起。 穿越者技巧我都懂，酿酒做肥皂能赚银子，抄诗装比能人前显圣......... 而开局即入狱，险些被斩首的厄运，让沈炼更加谨慎，所以昨日遇到李威时，他不想牵扯过多。 但现在不同了，关琳的遭遇让沈炼触动很大。 如果不惩治李威，不知还有多少无辜少女遭受飞来横祸。 对沈炼自己来说李威也是大麻烦一个。 幽州喀郡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如果真被调去那里，还混个屁的风生水起，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更何况昨天李威警告，要半路弄死他！ 沈炼对此深信不疑，李威绝对说到做到。 眼前这个案子，或许是个一劳永逸解决麻烦的机会。 在大虞，命案，足以扳倒任何人！ 看着身边哭哭啼啼、无比可怜的关旭，联想到前世的案子与自己现在的境遇，沈炼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道：就拼一把！破案我是专业的！门儿清....先调取监控，然后采集指纹和DNA... 等等，这个世界没有监控，也没有生物信息鉴别技术。 这咋搞？ 沈炼郁闷了，是略带绝望的那种。 关旭家是一座破旧的宅子，老旧的木门随着推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前院很小，但很整洁，看得出关琳十分勤快。 站在堂屋门外，沈炼立刻被里面的女尸吸引了目光。 触目惊心的惨状比他前世里那案子的少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动！”沈炼呵斥住想要进屋查看的刘百户，生怕他破坏了现场，“百户大人，小心脚下，不要破坏了证据。” 说完之后，沈炼小心翼翼的走进门，仵作紧跟其后。 刘百户站在原地愣了愣，踩着沈炼的踩过的位置进屋；其余人员则是互相看了看，选择留在外面。 真的是她！ 女尸虽然脸上有伤，但沈炼一眼认出，正是那位逃下马车向自己求救的女子。 “真是畜生不如！” 年迈的仵作纵使见惯了各种场面，依旧被眼前女尸的惨状所震惊。 尸体已经僵硬，并出现尸斑。 仵作经过验尸，得出结论。 死亡时间大约一个时辰，女子生前遭到长时间持续暴力侵犯，身体撕裂严重，体内残存有白色液状物，量大，石楠花味，绝非一人所留；双手指甲缝被刺入竹签，特殊位置亦被竹签穿透；牙齿尽碎，后脑遭到重击.... 沈炼在堂屋内进一步侦查，发现餐桌一角有咬痕和带血的碎牙；房梁上挂着麻绳，其上血痕与关旭手腕吻合；屋门有被从外面暴力打开的痕迹... 综合判断，这是第一案发现场。 “咦？这是什么？玉牌？” 查验尸体的仵作忽然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