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老人的爱情
李敬生很想说，一千的红包不嫌少，两千不嫌多，我们小诊所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患者敢给，我就敢收。 只是想想还是算了。 说出来太掉价。 要是把患者的病治好了，患者真有这份心，到时候自然会给他包上一个大红包。 禁止医护人员收受红包，在法律上从来没有这一条。 这是医院为了提高医德医风，防止医生和护士对患者吃拿卡要，特意提出的一条廉洁自律规定。打举报电话也是医院的医务科、纪检室这些部门受理。 必须说一下，受贿与患者自愿赠送红包是两个概念。 受贿违法。 收患者赠送的财物不违法，但是违反医院的廉洁自律规定。 李敬生自己就是老板，就算收个十万的红包也没事。 这就是自己当老板的好处。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老汉这一发火，外面的老太太就不再吭声。 要说智慧，肯定还是男人更强一些。 老汉给李敬生开张空头支票，为的就是让李敬生帮他治疗时更用心。 而且获得了李敬生的好感，收费也会更透明。 开药会开好的。 好处这么多，就算治好后真的包个红包也不亏。 花小钱办大事，指的就是送礼。 有些黑一点的医院，你不给主刀医生包红包，手术交给手下的规培、住院医师做，只要不出安全事故就没关系。至于手术效果，被一群新手拿来当小白鼠，可想而知。 随便有点后遗症，后半生就得受几十年的活罪。 不给麻醉医生包红包，手术做到一半直接痛醒…… 这些都是某些作风不好的医院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患者做个手术还得四处打点。 老汉这是大智若愚，他的妻子看似精明，却是因小失大，缺乏大智慧。 李敬生领着老汉到检查室照了B超，发现窦道比想像的要短一些。 而且特别细。 如果不是已经知晓这个位置有一隐蔽窦道，就算照B超也不一定能够发现它。 又加做了一个X光片。 每次照X光片，他就想砸了这台仪器。 清晰度实在太差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照清了。 与B超的检查结果相互比对、应证。 没错，两项检查发现的窦道部位，长度基本一致。 X光是透过人体组织的厚度和密度后，被组织吸收，到达荧光屏上的射线量有所减少，通过射线量的变化就可以产生黑白的对比度。 临床上用它检查是否骨折，效果是所有检查中最实惠，最好的。 而B超是通过超声波在人体内形成反射波，再通过电子计算机的能量转换之后形成影像。 它的优点是可以获得受检脏器切面图像，能较为直观的观察脏器形态，如根据自动测量数据可提示胆囊、胆管口径大小、管壁厚度及病变大小等客观数据。 缺点是对于骨骼、空气等很难以达到深部，所以对肺、胃肠等含气性器官难以探测，对成人颅脑诊断也欠佳。如果反射中发生多次重复反射，可导致假象，甚至造成误诊。 李敬生同时给患者做X光与B超检查，可以避免误诊。 还能获得更精准的窦道数据。 包括它的长度、宽度、位置、深度等。 “李医生，查明了吗？” “基本已经查明，就是一隐性窦道引起的背部浅表脓肿。不把这个窦道消灭掉，脓包好不了，会一直反复。而且您因为长时间使用消炎抗菌药，已经出现一定的耐药性。我建议立刻处理这个隐蔽窦道，然后再对脓腔内实施清创，应该就能彻底治愈了。” 李敬生对他说道。 “你这里能弄吗？” 他显然对小诊所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以。” 李敬生的回答铿锵有力。 这时候必须给患者一些信心。如果自己都不够自信，患者凭什么相信你？ “需要手术吗？” “肯定啊！” “开刀深不深？” “窦道在浅表位置，而且根据我的手术经验以及临床解剖学，可以确定这个位置并没有大血管、重要神经，风险肯定有，但是很小。说实话，如果是太大的手术，或者高风险手术我也不敢接。” 李敬生知道患者担忧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担心安全嘛。 该怎么回答才能打消患者的疑虑，他可是早就练出来了。 别以为大医院收治的手术患者和家属就容易搞定。 他们同样会有着各方面的疑虑，这些都是由实习生与管床医生来说服他们。让主刀来做这些琐事，不想干了就差不多。 主刀一般最少都是副主任医师，每天忙得影子都看不见。 也就只有周一或周五的主任大查房，才有可能看到他们。 说服患者与家属的本事，李敬生都是管床的时候练出来的。因为实习生的份量不够，谈话通常都是管床医生先跟家属与患者谈。 等到谈得差不多了，再请主刀过来走个流程。 如果是腰麻或全麻，麻醉医生也会过来跟家属谈话。主要就是告知风险，让家属签字。 “这个需要住你这里治疗吗？” “不需要。不过手术后，您的伤口一定不能碰水，并且需要每天按时过来检查、换药。” 李敬生听得患者这么问，知道基本上已经谈成了。 “我跟老伴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老汉起身走出了检查室。 “可以的。” 李敬生肯定不会强迫患者在这里做手术。 心里面很想拿下这个业务倒是真的。 老汉与老太太嘀嘀咕咕商量了足有半个小时。 两人这才一起走到李敬生的问诊台前面。 “李医生，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决定选择相信您。可一定要请您费心。”老太太对李敬生说道。 “您放心，我绝不敢拿患者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手术时间可能需要一个小时以上，确定好了的话，我们这边马上安排。” 李敬生其实都已经做好了患者去大医院的准备。 要动刀子，几乎很少有患者愿意在小诊所，都是往大医院跑。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也是李敬生凭本事挣到的。 先是有着上午的那波宣传，大家夸他医术高明，医德高尚。 接着这个老汉听闻以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就诊。 李敬生经过一番努力，没想到还真把老汉的病因给查出来了。 这让老汉与妻子对阳光诊所的信任度暴涨了好几倍。 他们觉得李敬生的医术确实很高明。 李敬生刚才在检查室跟老汉谈话，也起了很大作用。老汉经过权衡后，决定在这里治疗。 因为李敬生告诉他，手术风险不大。 他也相信李敬生不敢拿诊所的前途开玩笑。 “确定了，安排给我治吧！” 老汉自己表态道。 男人就是这样，决定以后，往往有着很大的魄力。女人则要优柔寡断许多。 这是雄性与雌性的天性决定的。 李敬生看向唐萍。 “唐姐，这里有个患者需要做手术，你那边快忙完了吗？” “好的，我马上就好了。” 她正在给顾客卖药。 听到李敬生接下了一台手术，不由很是惊喜。 李敬生开始询问老汉是否有药物过敏、心脏病等。 还不错，老汉的身体处于相当健康的一个状态，完全可以承受这次手术。 唐萍卖完药送走顾客后，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老爷子的背部有一窦道，已经给他拍了片子查过了。就在浅表，我们这里可以手术。你准备一下手术包与局麻药物。在治疗室消毒、铺巾。” 李敬生让她做术前准备工作。 由于小诊所就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做手术两人都得上阵。 唐萍听完后，脸上闪过震惊之色，不过一闪即逝。 她或许没想到李敬生竟然敢接真正的手术。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点头答应着做准备去了。 “手术费用大概2000左右，到时候多退少补，你们先预交2000元，可以吗？” 李敬生可不会先做手术后收钱。 这年头老赖太多了。 小诊所伤不起。 “只要能治好，两千就两千。”老汉倒是爽快。 老太太这次出人意料的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 而是爽快的付了两千元。 不得不说，有的老太太老爷子，那是真有钱。 收了钱，李敬生给开了收据，然后盖上诊所的财务章。 “您在外面坐着休息，我带老爷子进治疗室做手术。一会做完了，输液的时候您可以陪护在旁边。”李敬生对老太太说道。 “嗯嗯！请您一定费心。” 老太太坐在治疗室外面的沙发上，李敬生还特意给她倒了一杯水。 唐萍现在要做术前准备，根本没时间招呼患者家属。 把老汉带进治疗室，她已经消好毒，铺巾完毕。 “您趴着没问题吧？” “可以。” 老汉趴在治疗室的床上。 小诊所的条件太简陋了，以前也没开展外科手术业务。最多就是给伤者清创、缝合、包扎。 这次做的虽然是个小手术，却是实实在在的外科手术。 李敬生略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兴奋与期待。 皮肤切开法、浅表清创术、多项缝合术、打结、止血，全都达到了熟练级别。 现在终于争取到了一个试手的机会。 做这台手术的风险肯定有，绝没有他对患者说的那么轻松。 窦道的深度约为2cm左右，属于浅表窦道。 长度达到了7cm，已经相当长了。 要把窦道切除，创口肯定会比窦道更长一些。 给患者背部创口初次消毒后，李敬生准备先洗手，然后严格按照大医院的无菌管理来cao作。 老太太在门外冲着他招手。 李敬生过了过去，打开门。 莫非老太太害怕有危险，不想让老汉做这个手术了？ “李医生，麻烦您出来一下，我跟您说两句话。” 李敬生心中暗自犯嘀咕，这者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可千万别临时叫停啊！ 出去后，老太太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塞了一叠钞票放到他的手里。 “一点小心意，请您给我家老头做手术时多费心，保障他的安全。” 手中的钞票至少超过千元。 厚厚的一叠。 李敬生着实被震撼到了。老汉前不久在检查室只是提了一句治好后要给李敬生包个大红包，老太太就急得拍门。 此刻，她却是在手术前，把李敬生叫出来，偷偷塞红包给他。 而且至少一千以上。 这是爱老头到了骨髓深处，才会如此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