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与鲁
一年之中,人情往来还是很频繁的,住在城里的亲戚来往的也很密切。 那时候,木木世界里的地平线很近,城市很遥远,那时候摩托车的尾气很好闻,汽车的鸣笛很让人不知所措。 爹爹有一个哥哥,他在少时,只背了一个绿色破布包,一个人出去闯荡江湖了,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只托过同乡的友人带话,“一切都好,不久近期可归。” 老人牵挂不已,兄弟日夜盼望,那老房子越来越破,门口的树也越来越老,池塘里的水满了又干涸。他还是未归。 一个人离开十年以后,终于回来了,那时离开的黑瘦少年变成了归来的风采青年,没错,他衣锦还乡了。 那个年代,开着小汽车的大爹爹带着自己的子女孙子孙女从大城市回来,被全村大小人们围观,毕竟生在农村的我们摩托车还不是家家户户能普及拥有的时候,他们已在城市扎根,代步工具的小汽车不可避免的成了观摩指点的稀罕物。 他们那辈人感情很深,走的很近,一起经历过艰苦的岁月,彼此也更加珍惜当下的生活,他们在一起最喜欢下象棋,一个棋盘,黑白两色,一坐就是一下午。 一代一代人,孙子辈的木木不想站在村头做迎接的架势,不想参加他们留念拍摄环节,不想零食被强塞在嘴里,不想裹着新衣服假笑附和,不想捏的泥巴小元宝被看上就得送人,不想收集的糖纸因为喜欢就被拿走,不想种的水仙花说送就送。 不想去做不想做的事…不想去送自己宝贵的东西…还要被大人强行拽到身后,不能言语,不能哭鼻子。 很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那怼着的手持摄像机让木木感觉像是领导深入贫民窟的慰问,分明是自己家里却有寄人篱下,如坐针毡的感觉。大人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小孩子的感受,一段经历会影响一辈子,后来的木木一直都很抗拒拍照很焦虑害怕自己出现在镜头里。 上一辈的每次选择都会决定后代的轨迹,他们记得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才会对你现在所经历的不以为然。
他们认为他们能骑着老旧的破自行车上学,你也可以,他们认为他们能用布做的书包上学,你也可以。他们认为每代人都是相亲相爱,你也可以让步。他们自以为是的认为太多了,忘了这是什么时代!忘了孩子还会长大! 木木还记得院子院墙上有几个毛笔字,“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这是爹爹写上去的,当时木木临摹了许久,他们有着对小辈最真切的期盼,人无完人,愿岁月静好,只望我们不开心的童年都能被治愈。 木木小时候应该是被大自然治愈了,那个小村庄夜晚有着最皎洁的月光,傍晚有着最动听的鸟叫声,望眼过去有着无边的田野,还有最浪漫的风吹麦浪,还有那托着腮就可以过着的最慢最慢最长最长的日子。 因为相似所以更加感同身受,那是长大后的木木保留的最大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