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恶行

    修炼的日子总是枯燥多过乐趣，即便有张举汐和张举眉两人陪伴，张举缘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内院练习御器，一早一晚的时候才会去指点纠正一下，或者回家里和爹娘闲聊一会儿。

    还从父亲张华先嘴里知道了张举汐父亲的近况。

    张华先最近迷上了雕刻，很留意市面上的石料，有两个修士儿子，张华先做什么都不会缺钱花，这让张华先找到了一批上好的石料，才知道这石料是从城外村下的新的一个采石场运来的。

    这个采石场就是张举汐父亲和别人凑钱新开的。

    原因就是因为张举汐，张举汐父亲虽然被奖赏了，但却额外多了一份家族的厚爱——既然张举汐养了这么多孩子，都成器了，不如再发扬发扬风格，就给他弄了十五个非嫡系但是聪明的孩子交给张举汐的父亲抚养。

    十五个！

    本来的八个孩子，张举汐父亲还能受得住，一下子变成二十三个，直接傻眼了。

    养过孩子的才能清楚其中的重担。

    私塾要请的先生、要新置办的行头、住的房子、花的零钱……

    一笔笔单拎出来都不算多，加在一起能让人傻眼。

    “听说，只是要他养个三五年，就会给这些孩子安排更合适的去处，张举汐的父亲才勉强答应了，不过虽然因为张举汐成了仙师，得了一笔大的款子，可二十三个孩子，抛去成年成家的四个和张举汐，也还有十八个，什么都不做，只能坐吃山空，所以才去包了那个采石场，不过石料质量是真的好，改天我还得去一趟，再弄些来，”张华先侃侃而谈，一天没事做，对于这些消息倒是清楚得很，“对了，举缘，我听族内主事的人说，仙师们和家主虽然高兴多了一个仙师，但却不高兴生养这么多，是这么回事吗？”

    张举缘也只好回答道：“是，家主的意思是，生五个以内，家族都会供养，这也是一个限度，过犹不及。”

    “家主肯定有家主的道理，还好我们家就你和举眉，但都成了。”张华先眉开眼笑。

    张举缘耸了耸肩，又问道：“爹，那采石场在什么地方？”

    “下河村，南边七十多里外，离城远些，但是鱼鲜，笋鲜，是阆和的一绝，现在恐怕要再多一个石料了。”张华先倒是知无不言。

    张举缘记了下来：“回头我告诉举汐，举汐他父亲担心影响到她，来信只说一切安心，她家里人也保密得很。”

    张华先喔了一声，倒也知道，这是张举汐实诚，没有找别人打听，不然任何一个仙师，在族内都是呼风唤雨的，打听一个下落还不简单。

    接下来的日子，张举缘偶尔去一趟仙翁阁，处理那里堆积的公事，都是族内的主事，觉得一些大的问题，不好下决定，请示张廷囿的，但一般由张举缘他们这些修士代理办好了。

    ……

    转眼五个月过去了，气候也阴冷下来，但下河村的人却不为这个冬天召集了。

    新开了一个采石场，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这里找了一份活计，冬天难过，也可以置办些厚实的被窝棉袄，甚至都能烧上炭呢。

    “我大哥也在这下河村？”大腹便便的张华文问着身边的人。

    靠着他侄女儿，总算是能出来了，而且各人都赏他这份面子，活得都比以前滋润了，张华文从小就是一个流氓相，家族对于正妻又要求严格，要明媒正娶，结果没人看得上张华文，张华文还闹出过强抢民女的事情，虽然未遂，但自那之后张华文虽然是嫡系，但地位一落千丈，只能和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最后打伤了人，所有的恶行都被扒了出来，正好被张举缘按照家规给判了一个永久圈禁，现在，竟又出来了。

    那些狐朋狗友又靠了过来，现在张华文可是有一个仙师侄女儿，谁不知道这也算是一条腿啊？

    有人阴测测的笑着：“文老哥，放心，你看到的那女孩子，就在河边右数第九颗柳树旁边的那家，我都打听过了，她大哥就在你亲哥开的采石场上做工，肯定从了你。”

    “哈哈哈，老子都大四十了，也该有个媳妇儿了，我看，就是她了，对了，叫什么名字来着？”张华文哈哈一笑。

    “叫张娥，今年十五了，在这下河村可是出了名的好姑娘，他哥他爹心疼她，不肯随便就嫁了。”

    张华文口水都快淌出来了：“那正好，一个没有辈分的外支，嫁给我这个嫡系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走吧，先跟我去采石场，我找我哥拿个几百纹银，先把欠你们的补上。”

    “不急，不急，我们不急。”

    话是这么说，但一群人却簇拥着张华文，赶着紧的去了采石场。

    下河村，是张家的地盘，这里的村民有不少都姓张，只不过越穷越生，张家的照顾也少，传宗接代的速度比主家快多了。

    而主家的字辈每次都要通过祈福仪式才会有，这些旁支远亲就干脆抛起了原来的字辈限制，随意起名了，除非等到认祖归宗后，主家清查族谱来历，不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辈了。

    但张老汉现在对这个姓氏并不高兴，反而有些怒。

    他的女儿，到了城内去做一些轻巧的活，赚钱补贴家用，顺便学点东西，哪知道竟然被一个登徒子看到了，纠缠不清，前些天竟然吓得跑回家来，张老汉才知道竟然是张家嫡系子弟作恶，这才没人把张娥吓了回来。

    现在张娥躲在家里，都不敢出门了。

    “嘭！”

    就在张老汉闷闷不乐的时候，大门竟然被人一脚踢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在其他人的簇拥下挤进了小屋。

    “你们是什么人！”张老汉惊怒交加的拿起了烧火的铁棍，倒是自己第一个把铁棍丢了出去。

    “哈哈哈哈。”

    张华文也是笑出了声：“省省吧，老头，张娥呢，叫她出来。”

    靠里的一间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脸色苍白的看了一眼，张华文贪婪的目光看得她脸色更白了，立马缩了回去，关上了门：“我不要见你，你走，不然我要报官了！”

    “报官？”张华文嗤之以鼻，“上个月衙门的官还和我在红香楼上吃饭喝酒，就差拜把子了，我也不啰嗦了，要么嫁给我，要么……”

    张华文看了一眼周围，一脚踹翻了火盆，其他人也跟着赶紧砸了几样东西。

    “要么老子就办了你，把你丢青楼里去。”

    张娥几乎快要晕了过去，慌乱中只能说：“我家是我大哥做主，他同意，才能行，他不会同意的，你走吧。”

    张华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哥？知不知道这采石场谁开的，我大哥！不过也好，我就去见见他，毕竟也要是一家人了嘛，哈哈哈。”

    张华文其实并不怎么想去采石场，他刚才趁着大哥不在，哄骗威慑了管账的一顿，硬是要走了三百两白银，现在回去怕撞上了大哥又给一顿教训，不过想了想，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被骂一顿，再要个三百两来置办婚礼。

    “老头，呸，”张华文突然给了自己一耳光，谄笑的看着张老汉，“你看我这记性，岳父，我的岳父哟，哈哈哈，您啊，等着，我这就去请大舅哥回来，我们今晚就办酒席，入洞房，你赶紧去把左邻右舍都请来吧，也做个见证，喜事嘛，癞子，周小个儿，你们俩也帮帮我岳父，人家也老了，别走迷了路，走出了下河村可就不好了。”

    “知道了，文哥，你就去吧。”癞子和周小个子答应得很快，明白这是要自己看好张娥父女。

    张华文转身带着剩下的人又出去了，心里面很得意，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张娥也不得不屈就，到时候族内问罪下来，张娥就不会乱说，看在张举汐的面子上，族内那些主事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屋内张老汉痛骂癞子和周小个子，反而被俩人制住了。

    张娥这才明白自己慌乱中多愚蠢，把大哥也给害了，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第二天正午，张举缘还在自己宅院练习御器。

    五个月的时间，六根飞霜针已经尽数炼化，御器八诀也都合格了，张举缘这才察觉到，这六根飞霜针全部炼化了之后，彼此之间还有阵法隐隐共鸣，彼此配合，同时使用威力还更大，能够凝聚出强烈的寒冰气息，在自己的冰玄灵根增幅下，威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有些类似六芒阵，但肯定比六芒阵这种基础阵法强，就把这一招叫做‘六芒冰刺’好了，我感觉，得正式进入一体的境界之后，才能施展出来。”

    就在张举缘琢磨的时候，有守卫告诉张举缘家主送了一封信过来，随行的还有两大队卫兵。

    舅公的信？还有随行的卫兵？

    张举缘顿觉不妙。

    到了客厅，见过了两位都不敢坐下的卫兵队长，这才接过信纸，打开一看，越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变成了凝重。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张华文也太放肆了，完全是畜牲行径，那群人现在怎么样了？”张举缘问道。

    其中一位卫兵队长开口道：“昨天张华文到了下河村，逼迫民女，还去了采石场，见了张娥的亲大哥，俩人发生口角，张娥的大哥打伤了张华文，被追到了采石场旁边的树林里，因为熟悉路，张娥的大哥倒是回来了，张华文等人一直没有回来，后来有人去看，发现他们全部被杀死，只是脑袋空空如也，还有恐怖的抓痕，怀疑是妖怪作祟，无论是张娥等人，还是活着的几个帮凶，都被张举汐仙师的父亲控制保护起来了。”

    张举缘脸色不见温和，信纸里面张廷囿也说了原因。

    张举缘掌握了一元水盾，单这一项，家族里面论防御保命的能力，能超过张举缘的也就三四个了，但这三四个都有自己的要事，抽不出身来，所以要张举缘先去调查，稳住局面，但不要轻举妄动，后面会有人来增援的。

    “马可备好了？”

    “随时可以动身，大人。”

    “好，即刻出发，对了，”张举缘招来了自己的管家，“告诉两位仙师，有什么问题，可以去礼祭堂找家主，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