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巽字第七 叛变之妖
高楼林立，熙熙攘攘，匆忙看着手表，手机的人群中，突兀的混迹着一个斗篷草帽的身影，引得周围的行人纷纷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翠绿的眼眸隐藏在草帽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警惕的看着每一个朝他投来好奇目光的行人。穿过鳞次栉比的大厦后，在一栋破旧的二层公寓楼面前停下脚步。 这里基本位于郊区，人迹稀少，小院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子。 拥有翠绿眼眸的年轻人的脚步毫无声息，他走到女子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呀.....!”女子吓了一跳，慌忙向前跨了半步，回过头来：“是你啊。到了就好好说一声嘛，不要这样，怪吓人的。” “嗯。我觉得你被吓到的样子也很可爱。”年轻人摘下草帽，露出一丝笑意。 “你啊，少来！”女子不满的哼了一声，“不知道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和个妖怪似的。总之，这里就是我给你找的房子.......等等，你不会就穿这个过来的吧？” 年轻人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斗篷和手中缺角的草帽：“嗯......路上我也感到很多人的视线。是我的穿着很奇怪吗？” “何止奇怪啊......真是的，哪怕在现在的乡下也很难见到你这样的了......”女子头痛的拍拍脑袋，“总之，你尽量去换一套顺眼的衣服吧......钥匙给你，我这一年应该不会回来了，租金到时候再付吧......” “不过，你真的要租这里吗？听说这里闹鬼......我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而且，听说前段时间有个小偷进去，监控没有拍到他出来.......”女子略有不安的说，“虽然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啊神啊的.......” “没问题，我同样也是无神论者，况且，如果不是闹鬼的传闻我也没有机会以如此低廉的价格租到这里。替我向老人家问好，就说他们的前邻居非常思念他们。“年轻人礼貌的用手把草帽按在胸前，鞠了个躬。 “我会告诉爸爸mama的啦......你这个礼行的也有年代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哪个石缝里蹦出来的呢。”女子忍俊不禁，“好啦，屋子里东西应该比较齐全，日后有事再联系吧.....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电话吧？” “啊.....”年轻人难得的迟疑了，随后笑着和房东挥手再见。 女子走远后，年轻人才慢慢转过身。轻轻的打开门，走进黑漆漆的房门。 雾气，扑面而来，浓郁的盘踞已久的妖气丝丝腾起，腐朽的木质地板时不时发出难听的吱呀声，是什么东西在撕咬着死亡的老鼠。 年轻人反手关上门，翠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飘然上楼，那轻飘飘的步伐哪怕是落在几近断裂的木质楼梯也绝对没有一点声音。 推开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曳出长长的尾音。年轻人背过双手，缓步进入。房间里，一个巨大的红色大茧悬挂在半空中，黑红之线将它吊在房梁上，窗户则被一个破旧的柜子堵住，柜门依稀露出一截扭曲的人类手腕。 “是谁.......踏进我的领......领土.......”含混不清的声音呼噜噜的从上方传来，“是人类.....呼呼呼.......” 霎时间，一道白光猛地刺破黑暗，一只锋利的镰刀装手臂猛地从天而降，挥向年轻人的脖子！ “呼呼呼......正好今天......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饿了.......”房顶上的东西呼呼笑着，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那是一个倒吊着的大蜘蛛，但前肢却是螳螂的镰臂，肚子上伸出一只人类的手臂，手指的位置是五颗小小的头颅。是妖！ 此妖身长不过半米，八足却长达三米，伏在房顶上，正将那长长的，闪着白色寒光的镰刀向年轻人挥来！妖呼呼的笑着，看到了人类的血rou，五颗诡异的头颅全部流着口水看向房屋中间的茧。 年轻人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淡淡抬头，露出那摄人的翠绿眼眸！ “那眼睛......你是妖？为什么你没有妖气.....？！”蜘蛛妖尖利的大叫着，“不过，擅闯....擅闯领地.......” 镰刀不停反进，刹那便到达了年轻人的脖子。 “砰”！！！镰刀狠狠的砸在墙壁上，在早就脱落的木质墙壁后千疮百孔的石灰墙上又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七横八纵，墙壁上恰好是十五道划痕。 “十五道划痕，柜子里有三个，你已经吃了十八人以上了吧.....” 蜘蛛妖愕然，尽管先前自己的刀确实没感觉到斩到什么，但是自己的刀太过锋利，之前杀人之时也是轻飘飘的划过，如同切在空处，孩子们便又有的可吃。 不对！太过浓郁的雾气，这分明不是自己的妖雾！不知何时，它五个头都再也看不到那年轻人的身影。 “啊————”蜘蛛妖发出刺耳的尖叫，两道刀刃四处挥舞，但是却只能胡乱的攻击着浓雾。 一道阳光，猛地刺了进来。蜘蛛妖大叫一声，直接从房顶上摔了下来，猛地蜷缩到走廊的阴影里。然后它看到了，阳光下明亮的雾气和那阴影—— “看....看到...你了！”蜘蛛妖五个头颅齐声呐喊，一只手臂猛地挥出，却突兀的停在空中。 年轻人站在血红的大茧旁，一只手按着茧身，冷冷的盯着蜘蛛妖。 “不....不要碰....不要碰我的孩子......”蜘蛛妖大喊，五个头颅嘶声力竭，五张嘴巴乱喊，镰刀却放了下去。 “可惜...你已经初生灵智，却可惜....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故事吧。只不过，那份悲惨...并不能换取十八条性命......”年轻人看着阴影里颤抖着的蜘蛛妖，它可怜的半米身躯颤抖着，旁边的墙上无数血迹已经发黑。 蜘蛛妖五颗头颅齐齐的盯着前方，看向那颗大茧，竟没去看年轻人一眼。 “放....他们.....一命......我只是......穷.......不会.......再来......偷东西.....” 五颗头颅结结巴巴的说着，长长的腿蜷缩在一起。 “终究是初生灵智.....这些话，恐怕是那盗贼临死前最后的言语.....”年轻人不知对谁说着，“可惜....若是未沾染生命.....” 他动了。手掌离开茧的瞬间，八道白光转眼间就到了眼前！那蜘蛛妖的其他六只长足，竟也可以变化成镰刀！ “自相残杀...面对同族也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这就是妖啊.....”年轻人似自语，似闲庭信步，侧头移步间，八道白光尽数从他身边划过，重重打在身后的墙壁上。 阳光照破掀起的尘埃，一道道光线让年轻人的身影清晰浮现。 “上次见到阳光，是多久呢？”年轻人看着蜘蛛妖，一边轻声说一边继续靠近，蜘蛛妖大喊着无意义的词语，用镰刀猛地回勾，尖锐的刀光马上就要触及年轻人的脖子....! “上次沐浴在阳光下，你的孩子应该还在身边吧.......”年轻人好像没看到那划来的刀光，继续看着蜘蛛妖的五颗小小的头颅，“还是说......” “他们......一直.....在这里啊.......”蜘蛛妖中间的一个头颅尖声大叫，“没有离开过......我天天喂他们吃好东西......” 蜘蛛妖突然凝固了。 半空中，八条被截断的镰刀落在地上。 房间里再次覆盖在阴影之中。阳光，被年轻人的身影挡住了。 一双翠绿的翅膀，从他的背部展开。翅身翠绿，翅角生尖锐的利爪，一条条粗壮的血管在翠绿绒毛下隐约可见。阳光从翅膀间隙中透过，那浓郁的雾气也无法遮盖那双翠绿的眼眸。 年轻人的双手，已经变成了利爪。身上的破烂斗篷终于落下，妖气缕缕，化作衣物，覆盖在那强壮的身躯上。 那翅膀的边缘上有滴滴黑色妖血落下，那是锋利的翅缘展开时斩落的蜘蛛妖的腿血！ 蜘蛛妖忘记了尖叫，忘记了痛楚。那断裂的关节处，血rou蠕动，开始缓慢的再生，只不过，长出的却不再是之前的黑色刀锋，而是人类的手臂。 “你是......”蜘蛛妖转过身，下意识的猛地向楼梯冲去！那八条三米长的腿现在已经不满两米，但仍旧迅捷无伦——那妖没有冲下楼梯，而是翻身上跃，用蜘蛛头部的獠牙猛地向年轻人——不，巽字第七大妖刺来！ “原来.....如此.......” 绿影闪过，刺耳的撕裂声是蜘蛛妖被切成两半的声音——大妖手臂上，有着看起来和翅膀一样材质的绿色花纹的刀刃，像是手臂也长出了小小的翅膀。那锋利从手腕延伸至手肘，闪着翠绿的寒光。只不过，现在他右手上的刀锋，覆盖了黑色的血液。 蜘蛛妖从前之后被劈成两半，无力的掉在地上，掉在房屋的正中间。八条长腿无力的摊开在地面，像是中央那大茧的温床。 “嘶....我.....我想起来了....”蜘蛛妖忽然轻声说。 “妖的生命力啊....真是可悲.....”大妖收起翅膀，变回了之前的年轻人，只不过赤裸着上身，那件斗篷是无论如何抵挡不住他的翅膀舒展的。 “你是....那位说的.....妖....叛.....”蜘蛛妖的声音逐渐小了。 已经长好人类手臂的那条腿上手指颤动着，慢慢的向那茧伸出，好像是想张开手掌...... 那只手轻轻的落在地上。洁白如新的手臂，让人联想不到这曾经是杀死了十八人以上的镰刀。 “真可惜.....”大妖轻轻叹惋，随手刺破了那血红色的大茧。 茧里是空的。只有零星的碎rou和骨头。 “你是被束缚在自己心里了吧.....你的孩子，早就不在了吧......” “这个茧，也不过是你虚假的寄托而已......” 大妖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太阳照到这不知多久陷入黑暗的房间中。 蜘蛛妖的尸体伏在地下。 “只要纷争还在....这样的事便会不断发生......” 大妖喃喃自语，年轻人喃喃自语。 “所以他将名字赐给了我......我要追求太阳，追求光明与希望。” “我名为......唐祈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