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罚她种花
北域有处泉叫忘忧泉，忘忧泉旁有着常年不败的睡莲。相传仙尊在三百年前去西方梵境，机缘偶得了几颗莲子，经过三百年的悉心照料，生根开花。 一身淡青衣衫，黑发高高束起，粉嫩脸颊旁还挂着汗珠，在莲池里剪叶驱虫，衣衫虽为短打，但衣摆上也溅上诸多泥点，如田间忙碌的农家女。打理完莲池，到忘忧泉清洗了双手，拿起竹篮里的白瓷瓶，把碧玉盘里的露珠收集起来。收集完露珠，匆匆穿好鞋子，提着篮子朝紫宸殿走去。 紫宸殿外，遥知已在外等候。见她过来，迎了上去，“栩落你可来了，仙尊起了。” 栩落道：“那师叔快快拿进去，别耽误仙尊用茶。” 遥知接过竹篮，刚转身走出几步，又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里面似裹着什么东西，塞进栩落手中道：“先垫垫肚子。” 栩落道谢，打开锦帕，里面是几块豆绿的糕点，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想必是梅花糕了。这梅花糕用得是沁园的绿梅，味道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忙活了一大早，五脏腑早就饿了，索性边走边吃。 远远看到白衣女子走近，连忙把梅花糕藏了起来。躬身行礼：“三师伯。” 白衣女子脸上带着嘲讽：“栩落，你师父闭关，你是越发好了。先是早课睡觉，被仙尊抓个正着，现下又不顾仪态，轻尘何等天资，竟也容得下你这般顽劣。” 这位肤白貌美，眉宇间带着英姿，素日雷厉风行的女子，正是栩落师父的三师姐楚秋吟，自从栩落拜在轻尘座下开始，这个女人就没给过她一天好脸色，活像话本里被抢了情郎的姑娘，每次看见情敌分外眼红。栩落尴尬的笑笑，若有人看你不顺眼，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所以了解这位师伯的脾性后，栩落时常装傻卖乖，恭敬地站在原地听训，楚秋吟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知道无处发泄，冷“哼”一声，走了。 栩落换好衣衫，便去听早课了，若不是遥知刚给的几块糕点，恐怕又要饿肚子了。近来被仙尊罚轻尘打理莲池，采集晨露，回来便已过了早饭时辰。据传，师父轻尘是仙尊在瑶水河畔救下的一条即将化蛟的小白蛇，那时小白蛇在胜遇鸟爪下苦苦挣扎，仙尊觉得他修炼不易，不忍他白白丧命，便带回了北域。正巧仙尊带回的莲子需要有人照管，便让他打理，师父轻心细如尘，让这睡莲在北域花繁叶茂。加之本人修炼刻苦，沉静知礼，仙尊对他很是喜欢，便让他拜入紫宸殿收为弟子。 轻尘闭关已有月余。这次若成功化龙，那仙品可升一个等级了。世间有天生好命者，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也有师父这等天资卓越，勤奋刻苦的。还有栩落这般自认为天资一般，也很努力，却不受青睐的。不过好歹她也是经过重重考验，才进得北域，更有幸有位令人十分敬仰的师父。想她与众师兄妹一同百事时，紫宸殿的五位弟子，遥知是不收徒弟的，理由是自己都教不好，怕误人子弟。其他三位师伯把旁人都选走了，最后只剩下栩落一人，轻尘倒也十分随性，欣然接受了这个徒弟。后来八卦传闻，仙尊不喜鸟类，栩落真身便是一只云雀，所以大家都对她避之不及。但时间久了，也并未发现师尊对她有意见。栩落做出一个结论：爱屋及乌。 傍晚时分，栩落刚刚把今日所学温习一遍。天空被一道惊雷划破，紧接着雷鸣电闪，看方向应是寒玉洞方向，轻尘便在寒玉洞旁的紫云崖闭关。栩落化出真身，疾行而去。在崖下来回踱了好几遍，结界终于开了。一位面若秋水，芝兰玉树的男子，衣袂飘然地出来了。栩落压制住喜悦的心情，上前恭敬一礼：“恭喜师父，渡劫成功。”轻尘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看来师父今日心情不错！”栩落心想。 师徒二人回到听雪苑。栩落在灶间烧了几个小菜，轻尘边吃边问：“我不在的这些天，你的功课进展如何？”栩落小声回答：“还可以，就是犯了一点小错。” “小错？” 栩落心想早晚都得说，不如趁他今天心情好，说不定他就不追究了呢。于是继续道：“那日听孟师父讲经，不小心睡着了。” “睡着了，然后呢？” “恰巧仙尊路过，被他老人家看到了。”见轻尘面色依旧平和，栩落继续道：“罚我清晨打理莲池，采集花露。” 轻尘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那你便去吧，记住不能误课。还有，院里的红梅也该松土剪枝了，再顺便施施肥。” 栩落内心苦闷，老泪纵横。原指望师父回来了，兴许仙尊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她，没想到······ 轻尘出关后，栩落原本忙碌的日子更忙了。清晨把清露送进紫宸殿后，便开始练剑。剑术是紫宸殿的绝学，轻尘的剑使得更是出尘。栩落跟他学了这几年的剑术，自问也是行云流水，但奈何她连师父的三成都不及。轻尘对她十分严厉，捡起尚有梅花的残枝，对上栩落的剑，几招下来，残枝打在手上，手一麻，剑便落在地上。栩落捂着又疼又麻的右手，叹息道：“我又输了。” 轻尘道：“略有进步，把刚刚的剑招参悟透了，不要在同一个地方犯错。” “是。” “明日去不周山巡视，要细细留心。” “我明白，师父清放心。” 轻尘向来冷淡话少，一开始栩落还以为他不喜欢自己，但时间长了，便发现，轻尘对谁都一样。但凡遇到比试或历练，每每都会叮嘱：“输赢不重要，切勿拿性命逞强。”这点栩落认为，师父对自己还是很关心的。比起三师伯楚秋吟的徒弟，她可幸福多了。据流萤所说，每每遇到历练，三师伯都以“赛场如战场，全力以赴，莫让为师失望。”诸如此类的话训诫一番，不过也确实有效，她的两位徒弟天殊和流萤，是这些新晋弟子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