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地牢
终于走到最深处，不再有向下的台阶，依然是昏暗的火光，四处的墙壁上，有铜制的烛台，烛台上燃着长烛。 童立元食指和大拇指比一个长度，对着红烛身。 “怎么样，你觉得它们变短了吗？”白芷问。 童立元摇摇头：“不愧是能燃千年的长明烛，22年了，好像一点没变过。” “长明烛？”庄兴定睛一看，并未看出这些红烛有何特殊之处。 “就是深海人鱼的膏脂所制的蜡烛，常为帝王陵墓所用，能燃千年不灭，早些年，我截得一批，就把它们用在地牢里。”白芷说：“接着往前走吧，那些狐人就关在里面，虽然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不过，如果破了界，他们应当是恢复原样了。” 庄兴跟上去，但视线不由得停留在那些长明烛上。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蜡烛一般长，从烛台的大小来看，应当是熔化了一半。 如果长明烛真能燃千年，岂不是说，它们在这里至少放了有五百年？ 庄兴慎重地收回目光，看向白芷的背影，对她越是防备。 她起码是一个有五百年道行的老妖怪了，吃过的盐，肯定比庄兴吃过的饭还还多。 不对，也许她根本不吃盐！鬼知道白骨妖吃什么！ 总之，千万不能被她清纯的外表欺骗，要把她当成奶奶辈，不！祖奶奶辈的人看待！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白芷回头看了一眼，眯着眼睛，某种能被称之为杀意的东西溢出来.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什么很无礼的事情？” 人类躲避危险的本能，让庄兴汗毛竖起来，他立刻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想。 “切。”白芷咂嘴，吧嗒吧嗒抽一口旱烟，转过身。 果然，她是个很危险的女妖精，庄兴再次确信。 ... “看来破界之说，不是谣传。”白芷吹一口气，旱烟杆上不再冒出烟雾来。 面前是很旧很老的地牢，一整排都是铁制的牢笼，囚牢栅栏上绑着红绳，红绳上贴着符箓，从上到下，贴的密密麻麻，几乎贴成了一面墙。 透过栅栏缝隙，能看到每个牢笼里单独关着人，他们被绑在木板床上，周身有干枯脱落的毛发，没一个人醒着。 “他们，是之前所发现的受害者？”庄兴问。 “没错。” 白芷把烟杆收至腰带卡主，取下手套，用白骨之手，按在那一面符箓墙上，符箓无风自动，纷纷叠叠地落下，如同深秋飘落的枫叶般，在地上铺聚成堆。 “加上今日早晨所发现的，一共有十一人被那狐妖所害，协会将他们关押至此，由我主持对他们作驱狐驱煞的法事，但鸟用没有，他们没有变回来的迹象，只能把他们绑在床上，再施加符箓镇压了。” “不过，看样子，他们是安然无恙了，只是又长毛又脱毛，伤了元气，怕是要折几个月的寿。” “这桩事了结就好。”童立元见牢中模样，也算是松了口气：“如此，我便能安心回去了。” “不打算多留几日，和我叙叙旧？” “自是想的，但此次外出，不似当年，怕家中妻子一人劳累，想着早些回去帮衬一二。” “去留随你，我正善堂，不在乎多你几人吃饭，若是他日想带家室来蜀城游玩，住我正善堂即可。” “多处受白芷小姐照顾，真是感激不尽。” “少说这些假打的话，我找你们，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缘由，那狐妖道行虽不低，但远不得一妖成界之威，此前，受害之人，仅有数个，可今日一日，便侵染几十人，立元，你听闻你在现场，可有头绪？” 童立元摇头：“我本做法事请二将，意与艺师入界，但尚未接触，便破界了，那狐妖身上发生何等变化，立元不知。” “你既不知，那破界之人，你可知？”白芷转头，看庄兴的脸。 “我也不清楚。”庄兴说：“我本来在那里上网，忽然之间就有煞气涌来，然后我就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你此前，当真是没接触过地界？”白芷追问。 “不曾遇到过。”庄兴回话。 “你在界中，有何遭遇，可否说与我听？”白芷问。 庄兴点头，便将他所遇的事情，一一道出。 只是隐去了白泽的存在，他说是他自己捡到了那个小孩模样的木雕，说他奶奶爱听戏，他耳濡目染，就知道了唱戏的要练什么功夫，在台上使了出来。 他说当时肚子饿的不行，没多想，有饭吃，就坐在那儿大快朵颐，吃完后，喊来了燕子师姐，谁知一出门就踏入暴雨之中，师姐变成僵尸模样，吓得他落荒而逃。 逃入墓地又遭人追击，刺伤了他的手臂，一通乱跑之下，跑回了梨园，然后莫名其妙就被抬回了床上。 而后那狐鬼现身，一切化为虚白，那狐鬼找得清明，自称阿紫，对着自己口述缘由，唱一曲戏，便自个仙逝了。 改动之后，他破界，全部都变成了机缘巧合。 “有趣，有趣。”白芷笑道：“当真有你这般好运，这地界处处凶险，唯有一线生机，你一行外之人，一通乱闯，竟也能达成那千人万人不可得之事，不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鸿运当头拦不住。” 庄兴摸摸脑袋，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他哪里是好运，破界之难，他比谁都清楚，若不是有白泽先生相助，怕是第一关就要挨个半死不活，说不定直接毙命。 稍微设想一下就知道了，他本是准备伸手拿兵器，师父若是看见了他乱动，定要拿鞭子抽他，况且还要寻那“祖师爷”。 常人进此方地界，肯定是啥都没明白，就死翘翘了。 要想过关，起码得懂些唱戏的功夫和旧时候戏班的传统。 但地界，可不是游戏副本，死了一遍，还能退出来重来。 进去之前，谁都不知道会在里面经历什么，唯有第一个出界之人出现，才能写点攻略出来。 可谁又知道，会死多少人，才有一个恰好懂这些的人，写下一份攻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