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丰州易主（下）

    抬头看着城上刘飞宇，燕飞虎长叹一声、沉声说道：“本将不得不屠杀曾经的袍泽弟兄，内心悲伤不胜。飞宇，你父刘虹曾是我麾下校尉，我们多次把酒言欢。何必呢？难道非要逼我屠戮故人之子吗。降了我吧，到我麾下来，我不记仇，仍当你是子侄。”

    刘飞宇眼眶发热，竟然有莫名其妙的荣耀之感。回首看看身边将士，见大家垂头丧气，早无战心。于是拱手道：“末将听从吩咐，降了大统领，可以杀我，请将军勿伤我手下弟兄。”

    燕飞虎说道：“侄儿勿疑，本将岂是嗜杀之人，众将士若能洗心革面，本将代表王爷既往不咎，大家还是袍泽兄弟！”

    慕容轩很是敬佩燕飞虎的攻心之术，当然前提是杀人也毫不含糊。半个时辰不到，斩杀三千余人，也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嗜杀之人。果然，沙场名将都是心口不一的枭雄人物。

    四千黑龙骑军长驱直入，直至刺史府。慕容轩下马当先而入，府中整肃清洁，早已洗尽鲜血，就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刘府上下数百口人已然全部上绑，押在府中一角。慕容轩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已然干涸，赤脚而入，脚上脏污不堪，在刚洗尽的地板上留下一连串脏黑的足迹。

    慕容轩径直上前，大大咧咧地坐在刺史大位上。挥手请燕飞虎、老头子、秦潇素坐，三人更是比他还大大咧咧地入座在侧边。人犯全都被带上来，押着跪在地上。

    慕容轩看一眼曾经的丰州刺史刘雄霖，此人脑满肠肥、形容猥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封疆大吏，心中失望，怪不得会被朝廷、被神宗门蛊惑，许给他一个空头的西北王，就敢于慕容氏反目。反而是大公子刘名扬心知必死，反而有骨气，倔强不跪，受了好多下踢打才颓然坐倒。

    慕容轩回头问燕飞虎：“燕大统领，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燕飞虎突然少见的恭敬，拱手道：“但凭公子处置”。果然老狐狸都没那么容易上当。

    慕容轩长叹一声道：“本公子不是嗜杀之人，堂下跪的恐怕大多是参与谋反的重要人物还有刘府族人。谋反之人一律诛杀，祸不及妻儿，赶出西北四州，允许他们带上家产财物。刘府族人，十八岁以上男人，除了刘名扬其余一律诛杀，妇孺一律不杀，同样赶出四州之地，允许带上生活所需的财物。”

    堂上一阵哗然，燕飞虎、老头子、秦潇素三人毫无表情、事不关己一般。秦潇素心中暗道：“算这登徒子还多少有点怜悯之心。”

    云州将军葛洪抱拳道：“公子，末将认为不妥，应该斩尽杀绝，以儆效尤，不能留下后患，已然结下死仇，免得他日再生祸端。再说末将来时、王爷、世子授意要诛杀刘氏全族。希望公子不要违背命令。”

    慕容轩翘起二郎腿，黑黢黢的光脚板对着堂下，说道：“那是你接到的命令，本公子没接到。葛将军，你放心，本公子会负责向父兄解释，不会牵涉到你。”

    葛洪大声道：“末将不服，公子此举如何服众？如何对得起此役死伤的弟兄，如何跟世子殿下交代？”

    慕容轩冷声道：“葛将军，如何交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你虽是骁勇战将，但此时没有你说话的份。我说过的放人那就是真正的放人，如果他们死在出行途中，我就迁怒于你。你虽是云州将军，此时却未必杀得掉我，我却杀得掉你。你要不要试试？”

    葛洪满脸愤怒，不自觉右手握刀。慕容轩杀气陡然四溢，沉声说道：“在钱府东庄，你恨不能让杀手杀掉我之后才现身，我也不欠你救命之恩。你胆敢动上一动，我让你血溅五步。”

    葛洪陡然心惊，这小子果然厉害。急忙跪倒。

    燕飞虎猛然站起来，一脚把葛洪踢出一丈开外，骂道：“畜生，你找死。”拱手说道：“请三公子恕罪，老将教导无方，回去定然重责。”慕容轩看了一眼燕飞虎，眼神里说，这次你算是救下他了，看他今后表现，如果仍然不改，我就迁怒于你。

    燕飞虎歉然微笑。心中暗赞，这小子果然了得。

    最终还是杀掉二百余人、驱逐二百余人了事。

    “燕统领，接下来该怎么办？谁在这里收拾残局？”

    “三公子，王爷的意思是让老将暂时留在这里，毕竟丰州仍有四万兵马，好好训练仍然大有可为。我们与乾阳王朝的矛盾逐渐明面化了，我们虽然不正面挑衅，但也得防止王朝再有其他动静。公子以为如何？”

    “那再好不过，将军德高望重、威震四海，镇守此地再合适不过。只是希望将军多加小心，估计会有不少刺客渗入。还是多多安排、收买高手保护。”

    “公子请放心，西北已有不少谍子高手进入丰州，只是公子游历更需小心为上。”

    谈话一旦开始互相关心起来，即便不是真正的交情，起码说明已经互相认可了。

    慕容轩仍然衣衫褴褛、赤着脚离开了刺史府。当他再次出现在钱府之时，已然疗伤完成、峨冠博带一身装束高贵而神采奕奕。身边带着城上降将刘飞宇。刘飞宇其实是个有勇有谋的正直汉子，言谈举止不卑不亢，慕容轩很是喜欢，送了一口宝刀，说是有重要事情相托，得到王府公子器重自然内心高兴，又见这公子杀伐果断、行事爽利，内心不禁引为知己伯乐，自然事事应允。

    慕容轩十分客气地说道：“钱叔、储姨，上次闹得不可开交，都是因为小侄鲁莽，给府上造成了不小损失，小侄内心过意不去。钱府他日行商一定会受到诸多阻碍。你们看，这位是芙蓉城守将刘飞宇，是侄儿朋友，府外二百骑士，都是刘将军精心挑选的精锐，这些人由刘将军统领，不敢插手任何具体事务，只是确保钱府行商顺利。如若存在重大阻碍，刘将军还可从芙蓉城调兵，总之钱府尽管扩大一切商业行动，想把生意做到哪里都行，王府提供一切辅助，这也是祖父的意思。”

    钱秀和储红对望一眼，一切都明白。于是说道：“轩儿何必客气，都是一家人了。今后有刘将军保驾护航，必然十分有利，钱府一定广开商路，为四州经济稳定尽心尽力。”

    刘飞宇一时恍然，我算是什么将军啊，这原来是公子老丈人家。我只不过是个看家护院而已，但是这样的看家护院能挣到钱，如若得到三公子赞赏，何愁没有出路，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像是西北的未来啊。于是恭敬抱拳躬身，谦虚地说：“钱先生千万别客气，小将受公子委托，一切事情敢不尽心尽力。我是晚辈，先生尽管当自家子侄后辈随意驱使，小将仰慕先生已久，日夕相伴也增长见识。”

    慕容轩回头赞许一笑，这小子很懂整，聪明谦虚让人稀罕。

    钱秀顺水推舟，哈哈大笑：“好的，将军不嫌僭越，我就真当你是子侄了，以后与两个犬子平辈论交就行了。”

    于是刘飞宇恭恭敬敬称呼钱伯。

    储红笑眯眯地拉着慕容轩的手，“轩儿，你和君儿的婚事怎么办，君儿老大不小了，我们真希望早日嫁给你。”

    虹君害羞地满脸通红，娇嗔道：“娘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是怕我分两个哥哥家产吗？我不依，我不嫁。我要跟爹学着挣钱，不能让你们嫌弃我。”

    钱秀满脸宠溺：“傻姑娘，我们家还缺啥钱呢，你就算整天胡乱挥霍能花几个。老父亲心疼老姑娘，不舍得你吃苦，挣钱是男人的事，你尽管挥霍好了。”

    虹君攀着父亲手臂，说：“不行，我就要学，我就要挣钱，谁知道以后要花多少钱啊。是不是！”说着瞟一眼慕容轩。

    储红没有办法，说道：“君儿跟着娘，娘教你，放心吧，小狐狸，娘给你一大份嫁妆，保证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慕容轩暗笑，这姑娘真是一点都不傻啊。

    于是跪倒在钱秀和储红面前，说道：“轩儿拜见岳父、岳母，等此次游历回家，禀告祖父、父王、母亲，就来迎娶虹君。”

    一家人脸都笑开了花，这回是真心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