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决战之前

    离开刘河等人的视线，苏安带着收获与斑斓虎王们汇合，他把新得的东西一股脑儿都丢给虎王，让对方安排小弟好好带着。

    之前得自萧行淮等妖族修士的战利品，除了苏安与郑南枝拿在手上的“开山”与“青月”，其它的也都在这些家伙们身上。

    “这些大家伙虽然不会吞没你的东西，但它们毕竟是遗迹生物，咱们在遗迹之外没有见过他们，就说明它们不好离开遗迹，而咱们终究是要回去的，到时候这么多东西怎么带走？”

    郑南枝奇怪地问。

    东西太多，带上了连赶路都不方便，就更别说战斗了。

    一旦路途中引起别人觊觎，以他们两人的实力，能对付得了二三十人，难道还对付得了二三百人？

    “依你看来我该怎么做？”苏安好整以暇地反问。

    郑南枝一五一十地道：“之前得自妖族修士的那些精品也就罢了，这批收获明显是妖族挑剩下的，品质着实寻常，刘河他们买得起。

    “这不仅可以给我们减负，咱们还能收获他们的好感，与他们继续一起行动。遗迹里处处是危险，有人一起行动终归安全些。”

    苏安笑了笑：“你说的都对。”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郑南枝愈发不解。

    苏安道：“原因很简单，这些东西再差终归是遗迹武器，比外面的东西好上太多。

    “刘河等人跟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之前的战斗中他们选择冷眼旁观，我虽然理解，也没有责怪的心思，但他们毕竟不是自己人，好东西给他们浪费了。”

    郑南枝恍然：“你要把这些武器留给朱峰他们？”

    苏安点了点头：“以咱们跟他们的交情，说一句自己人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郑南枝态度干脆，“只不过他们在朱峰发现的那片藏宝区域也有收获，未必需要我们这点东西。”

    苏安目光深邃：“他们那队人是不缺武器，但谁能保证，他们进入遗迹的人手只有那一队人呢？”

    郑南枝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突然领悟了苏安的意思。

    朱峰那队人，看似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队伍，但以他们展现出来的纪律性与战斗默契，明显是一个组织的。

    苏安的意思是那个组织派来遗迹的人，不只是朱峰他们，而另外的队伍很可能没有朱峰那么好的运气。

    “朱峰他们还好，我们并肩战斗过，说是自己人并不为过，但其他人咱们见都没见过，你怎么确定那也会是我们的自己人？”

    郑南枝感觉苏安有什么事瞒着她。

    苏安并未解释，只是悠悠一叹：“大概率是。”

    话说完，见郑南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苏安摊了摊手：“我并非是不想跟你说清楚，而是有些事情目前为止我都还没确定。

    “贸然说给你听，很可能影响你接下来的敌我判断，一旦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这将是致命的错误，所以我现在只能说这么多。”

    郑南枝想了想，也跟着幽幽一叹：“就知道你这家伙背景不简单。”

    苏安微微点头，不复多言。

    事到如今，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简单。

    但是到底有多不简单呢？

    苏安自己也没底。

    他抬头看了看遗迹主峰位置，眼神愈发幽邃。

    对于进入长岭山脉、妖族遗迹的绝大部分人而言，此行的目的是遗迹宝物，但对苏安来说，此行居然渐渐成了他揭开自己身份迷雾的探索之旅。

    不只是揭开他自己的身份。

    还有某个跟他极为亲近的家伙的身份。

    甚至不止是几个人问题。

    人类与妖族的历史与底细，都在他面前逐渐掀开了面纱，那关系着的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

    将遗迹武器丢给巨兽们后，苏安与郑南枝再度踏上旅途。

    有虎王及其小弟们暗中跟随，苏安并不担心他跟郑南枝的安全，这也是他堂而皇之跟刘河等人分道扬镳的依仗。

    队友这种存在并不一定都具备正面作用，有的队友可以互托性命，有的队友却只会拖后腿，甚至是在关键时候背后捅刀。

    跟刘河等人相处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经过先前的事，苏安已经察觉出那支队伍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可靠，尤其是在他不愿分享遗迹武器的情况下。

    苏安现在的目标不再是寻找队伍，准确地说，是不找别的队伍，他只想跟朱峰、方鸣等人汇合。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苏安开始在遗迹主峰外围绕圈。

    诚如离开山洞时所想的那样，几天过去，来到主峰附近区域的队伍已经很多，一天下来苏安碰见了好几批人，队伍规模从几十人到几百人不等。

    队伍多了必然产生一个结果，那就是附近区域的安全性大为提升。

    随着愈发逼近主峰，超凡者们跟把守此地、层层设防的妖族修士频频交手，并且将战线稳步推进。

    苏安只要在这些超凡者队伍后面行走，基本就不会遇到对他出手的妖族战力。

    遇不到妖族修士，不意味着遇不到巨兽。

    整整一天过去，苏安碰到了好些巨兽，有单个活动的，也有三五成群的，有在跟超凡者厮杀的，也有无所事事睡大觉的。

    当苏安从这些巨兽附近路过后，它们都成了虎王所领队伍的一员。说是虎王的小弟，实则都是苏安的跟班。

    原先一两百头巨兽的队伍，数量很快翻了倍。

    苏安的运气不怎么好，一天下来并未碰到朱峰等人。翌日，他跟郑南枝继续贴着人类超凡者控制区域外围绕圈，结果又是一整天毫无所获。

    “明天再走一天，咱们就围着主峰转一整圈了，应该能碰到朱峰他们。”夜晚宿营的时候，郑南枝一边拨动火堆一边跟苏安闲聊。

    苏安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树干上，闻言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未必能碰到。他们有可能还没来，也有可能我们前脚离开他们后脚赶到，结果错过了。”

    郑南枝莞尔：“那岂不是说我们得一直绕下去？”

    苏安道：“一直绕下去倒也不算什么，能碰到就行。”

    这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但郑南枝听完之后却陷入沉默。

    只要能碰到，多绕两圈的确不算什么，但如果一直没有碰到呢？那朱峰他们就很可能已经覆灭在探索过程中了。

    “汇聚到主峰附近的超凡者已经成千上万，妖族虽然一直在节节抵抗，但战线一再后退，眼下已经十分逼近主峰山体。”

    半晌的沉默后，郑南枝再度开启话头，“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天，妖族的探索随时都可能结束，我估计最迟再过两日，我方超凡者就会组织起对主峰的总攻。”

    这是不难推断的事，根据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苏安也有如此看法。

    能来的超凡者大多都来了，再过两天，就基本不会有新生力量加入，到时候燕国、中山国、渤海国的超凡者必然联合行动，对主峰展开决胜攻势。

    也就是说，如果苏安跟郑南枝还想在主峰里有所收获，那么最迟两日后就得随大队人马一起行动，不可能一直等待朱峰等人。

    相应的，如果两天后朱峰等人没来，那也基本可以确定他们覆灭在了探索路上。

    苏安望着漫天繁星轻声道：“明天加快脚步吧。”

    郑南枝点头表示同意。

    ......

    在黑袍老者的陪同下，双马尾少女走出洞府，来到一处视野良好的宽阔平台，在边缘位置纵目向山前区域眺望。

    少女清亮的瞳孔里很快映满星火，那是山前丛林与空地中的一堆堆篝火，大小不一错落有致，密密麻麻如繁星，将主峰团团包围。

    每一堆篝火，都代表彼处有一支人类超凡者队伍。

    数百堆篝火串联在一起，与头顶的银河交相辉映，彰显出的便是一支超凡者大军的强悍战力。

    “最近几天，每晚都会多出不少新的火堆，根据下面的人统计，山下的超凡战力已经接近一万，顶多再过一两天，他们就会一起行动，倾尽全力进攻我们的主峰阵地。”

    双鬓斑白的老者徐徐开口。

    一万来名六级以上的超凡者，想想都是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常驻长岭山脉的燕国边军，是燕国战力最强的两个集团军，可那也只有十万之众，军中超凡者加在一起都不到一万，且六级以下战兵占了绝大多数。

    一万名六级以上战兵，要是调转矛头向北杀入北境妖族领地，那将是后者无从应对的超凡洪流。

    圣使不以为意地道：“毕竟是三个国家的超凡者，其中还有叛军、教会、暗网这样的大势力，出动个两三万六级以上战兵都很正常。”

    老者沉吟着道：“主峰之外的物件，值得搜集的我们都已搜集完毕，收获确实可观，但跟主峰里的宝藏比起来就不算什么。

    “阵法虽然即将修复完成，但毕竟尚需时间，而且我们进入主峰秘境后，还得花时间转运物资，传送阵工作期间不能被打扰。”

    主峰内部有好些个大大小小的传送阵，妖族修士与他们的收获都可以靠此回归北境，不必费力杀出遗迹、杀出长岭山脉。

    比起封锁主峰秘境的阵法，这些传送阵修复起来要容易得多，但再容易也不能一蹴而就，且一次能传递的东西有限。

    简而言之，妖族眼下需要时间，不能容许人类超凡者太快攻进来。

    “让‘黎明之剑’出动吧。”

    圣使给出决断，“趁着他们的合围还未完成，某些地方还存在薄弱之处，先集中力量灭掉他们几个强一点的队伍，散播恐慌情绪，延缓他们的总攻时间。”

    老者颔首表示赞同。

    他们居高临下，能够看清人类超凡者的数量，但对方并不知道他们这里有多少战力，只要他们展现自己的强悍，就能让人类超凡者心生畏惧，在汇聚足够多的力量前不敢轻易决战。

    “这个阵法真是烦人，修复起来比古籍上记载的麻烦得多。

    “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被拖到现在，老早就可以进入主峰秘境收拾好东西离开。”圣使有些苦恼。

    老者喟然一叹：“毕竟数千年过去，阵法一直没有维护，出现意料之外的问题在情理之中。

    “且遗迹本身就不稳定，原力乱潮与空间波动持续冲击之下，多些疑难杂症并非不能理解。”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实际问题要严重得多。

    出问题的不仅是阵法，就连主峰空间都不稳，他们的修复工作不仅有诸多技术问题，手段还必须尽量温和，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

    “外面那些妖邪、强盗，只知道主峰里有好东西，拼了命地想要打进来抢夺，熟不知要是真的在主峰之中爆炸大战，后果不堪设想。”

    圣使露出一个残忍邪恶的笑容，“如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倒想看看大祸临头的时候，他们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老者没有接话。

    真要是大祸临头，遭殃的会是主峰内外的所有人，那是几乎同归于尽的局面，谁也不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