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舞
现在是黄昏时分，夕阳逐渐落下，取而代之的是降临的黑暗。 天边出现一道界限，将昼夜划分彼此的当儿，还一点一滴地吞噬着剩下的余晖。 那是晚霞，也是黑夜降临前的帷幕。 今天是大年初二，即使快到晚上，庙会依旧十分热闹。 “哥哥，表演！表演！”在吃完棉花糖后，庆灵像个小孩子似的，一直拉着庆羽吵着要看表演。 “离重头戏还有很久呢，我们先去别处逛逛......”庆羽从口袋中把门票拿出来，稍微看了下。 在庙会的中央舞台，每年都会有杂技表演，门票上列印着表演的行程。 虽然杂技一开始只是、碎大石、丢飞刀等，一些已经让世人见惯的基础把戏。 但越接近夜晚，杂技的项目就变得越来越丰富。 其中结合着夜晚的特色，在黑暗绽放鲜艳火光的火舞，以及由十人以上组成，传统艺术的龙狮运动，一直都是让人瞩目与期待的表演。 在重头戏之前，很多表演项目都是每年都举行的，也许前几次还能看得津津有味，但对这每年庙会都有参加的庆羽来说，已经没丝毫吸引力了。 本来是这样的。 “呜额嗯，就不嘛不嘛。”还没等庆羽说完，庆灵就拉着庆羽的衣袖摇拽。 但对每年也来参加庙会的庆灵，依然有很大的吸引力。 “呜......” 看着自己meimei水汪汪的眼睛，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庆羽就有点不忍心。 也不知道表演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为了自己的meimei...... “好吧好吧，我们现在就去看。”庆羽用手摸了下meimei的脑袋，无奈地说道。 庆羽刚才已经洗手过了。 “耶，哥哥最好了！”庆灵欢呼道。 来到表演舞台前，由于围观人数很多，所以庆羽庆灵也只是站在后排的位置。 虽然庆羽庆灵每年都来，但在场的很多人也只来过这里的庙会几次，甚至是第一次来。 对于他们来说，庙会的杂技表演还是十分新鲜的。 庆羽一百七十公分出头的身高，能勉强看到舞台的情况，但对于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庆灵，那可就惨了。 “哥哥，背我。”庆灵说道。 这里指的不是跨过腰间的背，而是骑在脖子上的意思。 庆羽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当场蹲了下来，让庆灵的大腿跨过自己的脖子上。 当庆羽打算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重力往下方压。 嗯，庆灵变重了...... “怎么了？”庆灵问。 “额没事。”庆羽答。 当面说女孩子变重什么的......庆羽可不会这么不识趣，而且还是自己疼爱的meimei。 更准确来说，不是庆灵变胖了，是成长了。 前两年，庆灵也才十二岁，小小一只，如今也长大了不少。 mama，你看到了吗？ 庆羽望了眼天空。 背着成长的庆灵，这次庆羽心里做好准备，深吸一口气后，很自然地站了起来。 “哇喔！” 庆灵的视线一下子升高，并超越了前方众人的头顶，眺望舞台的全貌。 舞台上，表演的是扔飞刀的杂技。 只见台上的女助手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颗苹果轻放在头上。 确保苹果放稳后，女助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在女助手的眼前，要迎接的是从杂技演员手中，即将扔出的刀子。 那名演员将刀柄放在靠近虎口的手掌中，四指在刀柄下面弯曲，围绕住刀柄，大拇指在上面。这种像握斧子握住刀柄的方式，也被称为斧式握刀法。 明显演员是有经过专业训练的。 但即便如此！ 要正面对抗可能被飞刀穿破头壳的那股压力，除了女助手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之外，对演员的实力也要有充分的信任。 就连旁观的观众都为这一刻心惊胆跳的，庆灵更是用双手遮挡眼睛，但还是忍不住让手指张开缝隙，偷偷地观望眼前这幕。 飞刀咻一声射出。 站着的女助手十分镇定，眼睛也没眨一下。 笔直的轨迹划过空中，苹果也被贯穿。 由于这一切来得太快，所以台下的观众都还没反应过来，互看几秒后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喝彩......还有庆羽的吐糟。 妈啊，庙会为了吸引人潮，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吗？ 以前的飞刀表演可是丢木板的，现在已经拿活人来做表演了吗？ 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生命安全先不说，女助手肯定得毁容！ 太危险了，好孩子千万不可学。 庆羽抬头看了下自己的meimei，深怕庆灵有样学样，不过看她很像看得很开心，也不好说什么。 接下来的节目是表演顶大缸，还有柔道击碎木板的杂技，跟以前的形式没什么变化。 看来也不是每个表演项目都跟丢飞刀一样，让人看得心惊胆跳的。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多的时间里，庆羽一直背着庆灵。尽管肩膀背部的肌rou都发出短暂的悲鸣，但庆羽一声也不吭。 庆灵跨坐在庆羽的肩膀上，静静地看着表演。 对于每年重复的表演，庆羽已经看腻了，但是庆灵却依然看得很入神。 表演有什么好看的......庆羽不明白。 很快就到了万众期待的火舞表演，火舞是今年新增的项目，庆羽也没看过。 火舞刚开始，十多位表演者在舞台上排成一条线。 拿着火棍的无数双手从各个方向延申出，结合着夜晚的黑暗，以及舞台的特效，绽放出灿烂的火焰。 就很像火凤凰一样，鲜艳夺目。 表演者开始散开，有的拿着两端都着火的棍子，有的拿着八个方向都着火的滚轮，有的拿着火扇子，以优美的步伐开始了舞蹈。 随着不同火具的摆动，一道道赤红色的轨迹在黑夜中挥发出灼目的色彩。 直到这一刻，庆羽才觉得有在看表演的感觉。 本来以为庆灵也会很开心，但庆羽特地看了下，却发现她的表情有点呆呆的，似乎有点哀伤？ 庆羽也不多问，就这样静静地观赏表演。 表演持续到一半，庆灵开口说话了：“哥哥，为什么爸爸一直没回来跟我们一起逛庙会？” 庆羽又抬头看了下meimei，想了下回道：“爸爸要在外面努力工作，赚我的高三学费，还有你的初三学费呢！你住宿制的学费可贵了呢。” “原来是这样......”庆灵低下头，声量有些小有些颤抖：“可是以前的时候，都是爸爸mama带着我们一起逛庙会的......” 甚至，庆羽感觉自己的头发被meimei用力抓了下。 听了庆灵说的话，庆羽多数明白自己meimei话语中透露的哀伤。 从小时候起就是一家四口一起逛庙会，聚在一起观看表演的。 那时看的也是老套的杂技项目，但大家都看得很开心。 一起欢笑，一起欢呼。 现在，却只剩下两个人了。 火舞不断持续着，舞台上的表演有多精彩，就显得这里有多落寞。 “如果爸爸mama还能一起看就好了......”庆灵小声说道。 爸爸mama...... mama可能已经没办法了，但爸爸在外工作比较忙碌，除了偶尔寄信之外，几乎不联络， 但至少还是有可能的吧？ 比起不可能的现实，渺茫但还是有机会。 “下次，下次我们找爸爸一起逛庙会呗！你我爸爸，三人一起！”庆羽大声说道。 表演到了最后阶段，舞台的火焰在挥发无数次后，逐渐消散下来。 火舞快结束了。 庆灵表情还处于哀伤的状态，呆呆地望着火舞表演。 台上的表演者各自就位，高举着手中的火具，随之一束束火焰从舞台后方射向天空。 那是烟火，就如一朵朵在夜幕中盛开的鲜花，绚烂多彩。 看来是设计好的。 烟火绽放的同时，庆灵脸上的阴霾也被驱散，重拾了微笑： “嗯，一定！” 下次，一定要跟爸爸一起看表演。 “嗯，一定一定。”庆羽说。 看着庆灵的笑容，庆羽突然明白了些东西。 或许，并不是那些杂技表演有多好看，庆灵才看得这么入神。 即便表演有多精彩，但在每年的重复观看下，也早已失去了新鲜的趣味...... 庆灵看得这么开心的原因，单纯是因为看着表演，就能回忆起曾经，一家人观赏表演的幸福时光。 这不就跟许多大人在长大后，依然还会玩宝可梦的道理一样吗？ 并不是宝可梦有多好玩。 而是只要玩起那款游戏，就很像回到最初的时光。 至于从未见过的火舞表演，比起表演的精彩度，庆灵一定更希望是能够跟一家人一起欣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