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高瞻远瞩

    回到前进基地后，李察让三名步战骑士带着降兵向西进发，尝试着穿越山区，找出一条通往恶狼公爵领地的密道，而他自己则是和雷利一同研究起了埃辛的日记。

    半个小时后，李察小心翼翼地把一根魔法针插进埃辛日记上的魔法锁内，然后在针体上输入一缕魔力。突然，魔法锁亮了一下，冒出一股青色火苗。火苗熄灭后，魔法锁发出一声轻响，自动弹开了。

    李察微笑了一下，对自己的研究成果感到很满意。在破解这个魔法锁的过程中，他不但重温了一些特殊魔法阵的理论，而且对法罗位面的魔法水平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日记中的内容不多，基本上都和位面与时空有关。李察越往下读，就越能感受到埃辛的野心有多大。

    十五年前，埃辛经历了一起堕落事件，从那之后便有了写日记的习惯。

    当初，一位年迈的牧师为了拯救患上绝症的私生女，偷偷学习了禁忌的召唤术，并且在自家的地下室中建立起了召唤魔鬼的祭坛。但是他刚刚把灵魂献给魔鬼，这件事情就被神殿察觉了。最终，老牧师和他的家人全部都被绑到火刑架上烧死。

    在人们尝试着摧毁祭坛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老牧师召唤出来的魔鬼十分强大，他自己虽然没能穿过召唤门，却把两个小魔鬼扔了过来。神殿骑士团付出了整整六条人命才将它们消灭，在场的埃辛也被咬伤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埃辛把他的担忧写在了日记中。小魔鬼只是地狱位面最底层的生物，而神殿骑士在法罗位面已经算得上精锐了。可在那场二对十的战斗中，神殿一方打出了一个六换二的悲催结果。要是在将来的某一天，地狱和法罗建起了真正的位面通道，人类岂不是要迎来一场浩劫？

    诸神总有照顾不到信徒的时候，更不可能去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埃辛相信，除了老牧师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人会为了满足欲望而卖自己的灵魂。这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

    此后，埃辛就对异位面的事情非常在意。他不但查阅了大量的资料，还借助自己的身份读了很多禁书。除此之外，埃辛又对历年以来的神谕进行了总结和分析。

    从历史上来看，异位面入侵的事件早已发生过不止一次，引起的风波有大有小，敌人的姿态也是千奇百怪，而入侵者是人类的次数不算多也不算少。勇气之神的神谕虽然和大部分法罗神明一样含糊不侵，但也是有迹可循的。

    根据埃辛的分析，牵涉到入侵者的神谕通常有会两个关键性信息，第一是入侵者的数量，第二是入侵者的平均实力。就实力而言，像李察这种平均等级不到十的队伍，只能得到一个“微不足道”的评价。相较之下，入侵者的数量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反正历史上最多的一批入侵者也只有一百多人。

    对法罗位面的诸神来说，历史上的入侵者大多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纤芥之疾，基本上都被当地领主解决掉了。不过，也有一次出现了极为强横的入侵者：来自星界的三只星兽。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法罗位面的顶级强者几乎全部战死，就连神明也陨落了一位。启辉大陆的西北角脱离了大陆主体，成为大海上的一座孤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这三只星兽被埋葬在法罗，连接星界的位面通道也被摧毁了。

    当年那场大战的真实情况，已经在诸神的沉默中化为谜团，唯有各大神殿的机密档案中保留下了只言片语的记载。

    在这本日记的最后，埃辛写下了一句话：“难道说，战争才是位面之间的主题？”

    读完这本日记，李察才发现埃辛的智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从最近一年的日记来看，埃辛已经开始有目的地寻找一些发生过奇异事件的地方。而他之所以愿意到白岩公国的边缘地区主持一个小小的神殿，也是因为这里紧靠着动荡之地。

    所谓的动荡之地，是一块面积足有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这里的地势相当险要，到处都有崇山峻岭，阿克蒙德家族的前进基地就坐落在动荡之地的一角。

    动荡之地位于丰饶平原和红石高地之间，由于时常出现的时空动荡而得名。埃辛之所以关注这里，就是为了寻找那些经受过时光乱流冲刷的遗迹，他想要通过这种遗迹来探询位面之间的真正奥秘。

    埃辛的野心极大，他想要弄明白位面与时空的本质，并且走出法罗位面。因为他发现，随着一次次的异位面入侵，法罗位面的整体力量在缓缓下降。

    星兽一战后，法罗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元气。传奇强者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十六级的“圣域”强者比全盛时期少了三分之一，诸神的教会也比战前衰落了很多。

    写下日记的第十三年，埃辛提出了一个猜想，他认为法罗并不是唯一一个产生了神明的位面。这个猜想已经和大多数法罗神明的教义相悖，如果埃辛的日记泄露出去，他一定会被烧死在火刑架上。

    在埃辛看来，既然位面之间的主题是战争，那么资源和力量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两个要素。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法罗必须想办法打开一条通往异位面的道路，并在战争中取得胜利，掠夺异位面的资源和人才，从而将本位面发展壮大。

    看到这，李察深深地震惊了。

    从日记的内容来看，法罗位面并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位面战争，以前遇到的入侵者不过是些偶然间通过时空裂缝来到这里的探险队。

    而在诺兰德，位面战争早已成了一个深入人心的概念。任何一个屹立不倒的豪门，背后都有着不止一个富饶的位面在为它供血。李察仍然记得，上一次见到歌顿的时候，这位侯爵就在布置任务，想要侵吞某个位面。

    然而，在从未经历过真正位面战争的法罗，埃辛却能够发现位面战争的重要性和迫切性，种战略性的眼光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如果时机合适，埃辛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影响历史进程的关键人物！

    （可惜了，他只是一名神官）

    想到这，李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雷利，你怎么看？”

    “埃辛的个人实力太弱，这是个绕不过去的硬伤。另一方面，法罗诸神的短视和愚蠢也导致了这样的天才找不到发挥实力的舞台。”雷利想了想，说道：“对埃辛来说，至少要成为勇气之神的教皇，才有可能实现他的理想。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得到勇气之神的支持。”

    “但是，我根本就看不到那种可能性。”李察摇了摇头，说道：“勇气之神的教皇，通常都是由十八级的大神官来担任。而枢机主教大多拥有十七级的实力，最低也是十六级。如果一个十七级的大神官当上了教皇，那还勉强可以控制一下局面，可是埃辛的话……”

    “他这辈子能不能到达十五级都得打个问号！”雷利接着说道：“法罗诸神明显是采取了封闭位面的做法，而埃辛却在偷偷研究位面与时空的知识，他得到的神眷必然会因此降低。所以，这个将视线投到了位面之外的天才，只能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埃辛将真实的想法写在这本日记里，恐怕也是因为看到了自己今后的结局吧。”

    李察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埃辛会在临死之前启动魔法锁上附加的自毁装置，让这本凝聚了一生心血的日记陪伴他进入永眠。”

    “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兴趣让埃辛成为我们的盟友？”

    这句话的信息量略大，李察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觉得埃辛会跟入侵者妥协吗？”

    “这你不用管，朕自有办法。”雷利神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