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业主会
次日，在思索和等待中，我接到来自那片红房子业主们的邀请，准确是他们邀请了左妮，左妮转述给我，我是要去的，看看那些同我们一样的受害者、或是阴谋家有怎样见解。 楼下经常买她早饭的王婆子，今天好像有点暴躁，少收了我两块也没注意到什么。我顺利的用这两块钱买了个打火机，之前已经用了一个多星期没丢的那个已经哑火……放到口袋里的烟不知怎么就折了一根，我随手把它丢在垃圾桶里，连抽烟的心情都没有了。摸过小黑车钥匙，骑着这辆已经饱受泥渍侵蚀的机车……高架桥横七竖八交叉在一起，燃油的汽车随之若隐若现，车鸣声此起彼伏，好像成为这个世界永恒的旋律…… 不知为何，我有些心神不宁。 …… 跟着左妮来到一个酒吧模样的地方，没有客人，只有二十来个没福缘的房东。 东道主是个平头矮胖的中年人，名叫张东，关系熟的都叫他东哥，这家酒吧就是他的产业，不怎么挣钱。 另一个主事的是个鹰钩鼻子，叫徐海冯。 我看见李哥也在其中，他没有周围人那种皱眉与惆怅，温和的跟我打了招呼，但我好像看到他脸上多皱纹了，不像之前那样平平淡淡。 见人差不多全了，徐海冯放下手中摇晃的红酒杯，拍了两下桌子，缓缓道：“消息你们应该都得到了。更准确的消息是，政府已经成立了小组，下个星期就按计划给我们补偿，挨家谈话，中旬我们这些人就会停业。” 见众人没有说话，他继续说：“今天叫各位过来，就是想讨论一下咱们这些业主该怎么应对……大家大部分都是租房做生意，政府肯定是把大头利益让给房东，但即使是房东，被压压价格，也得不到什么了。想想未来这里的发展，各位肯定血亏！” 众人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那张东随之“呵”了一声，“怪不得那帮吃公家饭的人怎么也不给咱们点客源，原来早打着把我们一锅端的主意了。” “这可真寒心了啊，当初就因为看中这位置，花大价钱买的，现在却因为这位置被赶出局了！”一人说。 趁着众人嗡嗡呀呀，我朝身边一个精壮的男人问道：“哥们，你是什么情况呢？” 男人道：“我在市北还有家小商铺，没了这里还能勉强维持生活，但这是我几乎全部的家当了。” 说着，他指了指另一边眼珠子通红的一胖子说道：“那人上个月刚借钱加贷款买下来，现在女朋友都跟他分手了……呵，早分了也好。”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着吊起众人情绪的两人。 “就这么等着肯定是不行的，我建议咱们团结起来去政府闹闹，趁还有这点时间多找他们要利！”徐海冯加重了语气。 “我是搞自媒体的，到时候可以帮你们在网上造点舆论，施压力给他们。”张东笑道。 “没错，只要咱们够钉子户，他们就不得不妥协。” “东哥，你那里有这个项目的老板吗？我觉得不如主动出击，找他们做一起谈谈，毕竟政府只是牵头，最后出钱的还是这群人。” 张东把目光投向徐海冯，露出微笑：“徐兄弟倒是有出路，也跟他们谈过了，但结果不理想呐！” 提出意见那人紧接着说：“他们不同意和谈吗？” “他们肯定不会明说的，我找了三四次，都是各种推迟糊弄着，我看也别抱什么希望了。”徐海冯接言，“要不我下午把他们约过来跟我们当面对峙？” “呵呵，到时候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咱们人多力量大。”那人继续说。 当我思考着这些人语言里透露的消息时，那个被我注意过的胖子突然就爆发了，“他敢不同意，咱直接绑了他，到同意为止！” 张东震惊的看向他，然后倒了一杯酒给他，道：“兄弟消消气，这事怎么能这么办呢？怕是钱没要到，人先进去了！” “对啊，怎么能绑架呢！” “对啊……！” 胖子一口喝下酒，捂着脑袋不说话了。 在场的只要状态正常，都没把胖子的话当真，或许人多给个压力还行，绑架？简直是笑话。 之后敲定了下午把项目负责人叫来和谈的事，一群成年人就各奔东西了。 我也在最后随口问出徐海冯就是当初五号左右买房子的那个。 左妮在整个过程中都很安静。 一直到回到海风，我给她倒了杯降火的绿茶后，她才说：“你也不用废心了，按流程走吧。” “物得其所吗？” “也算解决了一个心事吧，不然挣了钱也用的不踏实。” 希望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过了会，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 “我是欢欢的三叔。” 他的第一句话就把我整懵了。 我立刻回道：“你好，叔叔。” “你应该明白我找你的原因。” 我明白个屁...我猜测，只能是猜测，他大概是让我离开宁欢欢，并且让我跟他提个条件。 照着这样的想法，我语气不改的说：“是让我照顾好欢欢么？” 这叫待价而沽。 那三叔也是能沉住性子的，自顾着说：“欢欢这丫头虽然做事疯，但不是随便的人。我本来以为你是她随便找的托……” 那老头沉默了会，没有感情的说道：“最近她的朋友圈，都跟你有关，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干笑两声，含糊其辞道：“您真是神通广大啊……昨天我们才见了面，今天就找到我联系方式了，欢欢也把你屏蔽了……” “你知道，这不是难事。” 我知道个屁。 他好像也不衷求于得到答案，依旧不紧不慢的说：“你能和她聊在一起，人品应该也不差，但你不是他的男朋友。” 我隔着屏幕挑了下眉。 那老头说得仍然不紧不慢：“欢欢可能对你有些好感，但不会很快就跟你确定关系。我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 我感觉我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这老头是什么意思？跟宁欢欢提供的情报完全不符啊……我没有打扰，同时也不免好奇这次谈话的目的。 他继续道：“但是你要让她尽早去上海念书，半年后我们会送她去国外留学，希望到时候你不会成为阻碍。” 可以说是平地惊雷，我似乎有些明白杨三叔找我的目的了。 “你不是为了杨成来的吗？” 电话那头这才传来一点人性化的笑声，“你们后辈的谈情说爱，我为什么要管？欢欢要是成了我儿媳妇，自然更好，我也不用这个发愁了。” 我心情便的沉重，这老头还真不是打电话玩玩，或是威胁威胁我……我思考了好久，可能就在他就要挂电话前一刻，才试探着说道：“是因宁欢欢父亲那边吗？” “欢欢还跟你说这个了？” “说了些，她一直很关系她爸，不然也不会跑来青岛了。” 杨三叔没说话，好像在思考。 片刻后，他说：“我知道她学着摆摊卖画了，但是这些不够，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脑子里满是槽点，但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即使他看不见。 见我没说话，他没任何犹豫的挂了。 我嘴角扯了扯……完全跟宁欢欢口中那个血腥三叔扯不上关系，我反而觉得，他像个世外高人。 放在古代，就是不出茅庐的诸葛亮，或是姜太公。 但抛开这些想三胡四，我加深了对宁欢欢处境的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