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三年前的下午
宁欢欢在一旁幸灾乐祸,我干笑两声,顶着脸皮的火热随便说了说缘由,江盼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我这是被宁欢欢气昏了头脑,所以急迫的想解释,江盼这么一个没好奇心的人,应该不会多放在心上吧? 开业结束时我邀请江盼晚上也来玩,但她不假思索的拒绝了,面对宁欢欢的惋惜也同样决绝。 …… 阳光下,用气球系着的彩旗随风徐徐而动,而投过彩旗间缝隙的阳光一样随之而舞,大地表面好像弥漫着蒸腾的水汽被蒸发,四散的顾客像一粒粒种子逐渐布满青岛东海岸,乃至播往整个齐鲁,就等着有一天,水雾四散,海风,象征着我们事业、希望的种子遍地开花! 吴恙做完了手里的事,叼着根烟来了,同时丢给我一根。 “大苏抽抽,平时可舍不得。” 我诧异的问道:“哪里来的?” “来这的一个顾客送的,看样子很有钱。” “确实,青岛的居民消费能力还是可观的,五千的套餐第一天都有人订,也不怕我们倒闭了。” 吴恙摇头说道:“对他们只是洒洒水而已。” 我认同他的说法,从布袋里找出火机,点燃,第一口不入肺,然后第二口深吸,悠长丝滑的烟雾被我呼出,伴随的还有短暂的舒爽。 钱到位了烟就是不一样。 过了一会,我有些突兀的问道:“能跟我说说你那个青梅竹马吗?” “怎么问起这个?” 我深呼一口气,重重的在脸上一抹,想把整个的思绪都甩出来,但很徒劳。 “我认识一个女人,就跟你跟她一样,但是后来她跟家人去了别处,我的家庭也在一场事故分崩离析,跟她彻底断了联系,后来我有过一次感情经历,直到最近才重新遇到了她……我搞不太懂我应该怎么正常面对她。” 吴恙惊讶的看着我,沉吟片刻,道:“感情的事太复杂,没什么借鉴的。但重要的不是你想怎么面对,而是她想怎么做。”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知道她怎么想的,我也不会问你了,我们在一起时,对彼此都很谨慎,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东西,说什么都心不在焉,聊不透彻。” 吴恙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包便宜的红塔山来,点上,反问道:“那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呢?是爱吗?”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道:“多半不是了,在这个时间跨度下,我没什么底气说出爱这样的话。” “那你能谈谈你对宁欢欢什么感情吗?” 我被问的一愣,“她?……我应该是把她当meimei看了。” “那你对那个前女友呢?”吴恙接着问道。 见我很久也没回答,他说:“别陷进去,我了解你,如果打破了那层屏障,你会被搞死的……你不是在爱上很自私的人。” 我本能的想反驳,但只是沉默,可能就像他说的,感情太复杂了,他的话也许并没有太多借鉴作用。 “那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呢?比如你跟裴欣之间也隔了段……感情,你会怎么做。” 吴恙望着漫长的海岸线发呆,稍停了停,玩笑道:“那我直接出家了。” 我是沿着海岸走回去的,见上午的开业如此顺利,我心里的一块巨石也终于放下,虽说晚上聚会规模更大,但少了正式感,仿佛是我们海风店员的发泄,是娱乐。 我突然就觉得前途光明起来了,我甚至在道路尽头看到了故事结尾,我牵着那个女人的手,向那座孤岛远航。 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简单平凡的爱情吗?她不会要求我买房,也不会要求我买车,只是喜欢我在她身边的感觉,心甘情愿的陪我去那座岛上生活,没有贪婪,没有伪善,没有嘈杂,只有日日夜夜的简单。 我知道,这是为世所不容的爱情。 是绑架。 所以女人都喜欢有能力的男人,男人也喜欢美貌性格好的女人,这不是喜欢身外之物,不是俗套……正是这些房啊车啊,成了普世检验一个人可靠的标准,rou眼看到的终究太少,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喜欢上谁。 “但喜欢上后,就甘愿放弃这一切。”我心里暗想着。 还记得在书里看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一个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合于性格的过程。 但我想在加上四个字:喜欢一个人,是一个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合于性格,无怨无悔的过程! 回到小区的时候恰好有一辆扫水车驶过,枝繁叶茂的梧桐上的灰尘被打散,晶莹的水珠一点点浇透夏季的炎热,我好像看到了彩虹,不知通往何方。 单元门口聚了五六个人,电梯停在六楼不动,我朝一个大爷问了问情况,大爷担忧的说:“这电梯啊,好像是坏了,从十多层直接掉了下来,听说里面还有个女娃子呢,唉,你说这是什么事!” “你……你说还有个女娃子?她从几楼下来的?长什么样?” 大爷道:“听说刚住进来没多久……要我说,就是这物业太不干实事了,这么老的房子不多维修。” 刚住进来没多久……我听见铮铮作响的电梯警铃声,记忆一下子回到三年前那个下午…… “物业呢?物业!”我猛的喊到。 大爷被我突如其来的怒吼一惊,“物业在来的路上……小伙子,那女娃你认识?” 我没理会贴在电梯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得快点来救人啦,我刚刚听到电梯里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里面的钢绳还一直磨得响。” 不需要大爷提醒,我已经听到了动静,电梯事故经常也伴随着电路短路失火……我心里慌得很。 三年前易遥就是因为这样一场事故永远留在哪个昏沉的下午,悲剧不能重演,我心里冒出一定要救下她的念头…… 下一刻,我奔到疏散通道,使劲了浑身的劲往上爬。 在经历那次的绝望后,我无数次了解其救援方法,倘若真的失了火,浓烟足矣让人窒息,等不得,等不得…… 我的意识随着楼层上升极度紧张。 她不仅是我的邻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曾经的一个遗憾,无法挽回的遗憾。 “踏踏踏”的声响在楼道中循环,循环,循环;深沉,深沉,深沉……不过一分钟左右,我终于爬到六楼,我扑到电梯门口,听着虚弱的咳嗽声,大喊道:“江盼!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往常一直平静、理性的声音在此刻并没有断断续续而过度恐慌。 “我在……情况还行,但是电缆着火了……烟很多,我撑不了多久……”
“坚持住!” 我按了一下电梯按钮,已经失灵了,耳边好像有了火警声,但来不及多想,我扎着马步,把手指硬挤到电梯门细小的缝隙中,然后尽全力的去拉,手指像沸水一样灼热……先是手指,随后是胳膊,最后面红耳赤,整个人像水一样沸起来,气力在沸腾中消散,消散到乏力。 电梯门别我撑开了十多厘米的缝隙,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像两边开着,我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她蹲靠在电梯的角落,冷漠中有些无助,在这一刻美的惊心动魄。 她接着咳嗽了一下。 头顶的浓烟带着剥夺性命的威压往下吞噬着。 江盼小心的向我这边挪动,然后把手搭在电梯门上,和我一起用力。 很快门被撑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距离,这个距离我是觉得通不过的,但足够救江盼出来了,我拽着她的手,把她拉出来,然后退到靠窗子的地方。 窗户开着,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身后是狼藉的罪恶。 几乎是同时,救援人员赶来,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看着江盼,瘫坐下来…… 火警赶到后扑灭火源,然后找我跟江盼了解一下情况,随后我带着她就近找了一家宾馆暂时住下。 她洗了澡,然后换了身衣服,所幸没有受什么伤,大病初愈的疲惫感也渐渐没有了,她恢复了之前那种清冷的状态,并因为这次变故有了坠入凡尘的真实感,好像我们的距离拉进了。 见她平安,我也该走了,短暂道别后,身后传来江盼的声音:“鹿生,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邻居间应该的,倒是你这次会追究小区的责任么?我们怕是做不成邻居了。” “我在外面住几天就会回去,正好最近会有工作的事离开青岛。。” “还出差吗,你也太忙了。”我随口抱怨一句,然后惊讶的问道:“还回来?都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也不是缺钱的人。” “所以不会发第二次了……而且,这是我亲人给我留下的遗物。” 她没给我追问的机会,继续说道:“我记得下午你们还有晚会,开我的车去吧,不早了。” “真的不一起去吗?” “公司还有一些事去做。” “该休息一下了,明天不可以吗?” 江盼摇摇头,“本来就是回去取资料的。” 我叹息了一下,接过车钥匙,然后不解道:“车给我了,那你怎么去。” “那里离这很近,走着就行。” 我终于放心的点点头。 “那谢了。” 她少有的笑了笑,重复了我之前那句话:“谢我做什么,应该我谢你。” 我突然有些心疼她,每时每刻都在做工作有关的事,这真的会快乐吗?她明明已经开上大G了,自然不会缺钱,那她是在为什么拼命呢? 她身上就像有一层神秘的面纱一样,让人忍不住想窥探,像揪起面纱的一角,看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