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左妮的三年
吃饱喝足,我因为泡了三年酒吧,酒量不错,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但安平却醉了,苦了陶婉…… 左妮在我走前叫住了我,递给我车钥匙,让我带她兜兜风。 还记得我学车是为了毕业后带着那个她四处旅游……但她走了,我就很少摸过车。有些生疏的启动这辆百来万的帕拉梅拉,便开始穿梭在夜色中…… “你这三年过的怎么样?都混上豪车了。” 左妮失神了,看着窗外,竟一时没听到我的话。 “左妮?”我又问。 她转过头,毫无征兆地问道:“瑶瑶走后,你找女朋友了吗?” 瑶瑶……是的,我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孩叫易瑶,我失神了半天,问她:“干嘛问这个?” “我觉得你们男人都靠不住。” 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很坦诚的告诉她:“没有。” 她没在说话,但我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映出霓虹灯的光彩,她流泪了。 也许这就是她让我带她兜风的原因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经历,让原本热忱简单的她,塞满心事。 那时看她清纯瞳孔明亮,她说想出去闯一闯,现在回来了,却熟悉又陌生。 我想试着播放车载音乐,缓解缓解她的心事,但考虑到听音乐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便就此作罢。 大约驶出十几分钟,我把车停在路边,递给她几张纸巾,然后下车,倚在这辆妖艳的帕拉梅拉上,我看到有醉酒的男人扶着树呕吐,看到疾驰而过的跑车喷涌火焰,看到收摊的三轮车车主忧心忡忡,看到穿着暴露的女孩朝我观望,几欲走过来…… “有烟吗?”我没抱希望,更希望没有。 “这个,可以吗?” 她递给我一包银钗还有一支打火机。 我叹了口气,接过烟,在细腻缠绵的烟雾中劝道:“女孩还是少抽烟好,老的快。” 原本她是不抽烟的,想必是这三年的经历,使她不得不抽,于是我更加忧虑。 “你叫我来,不应该只是兜风这么简单吧?” 这次她沉默了很久,面色都有些挣扎的样子。 “当然不是……但,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慢慢说,这才九点多。” “让我再想想……” 等她开始向我讲述时,已经有些哽咽。 “这辆车和我带回来的那些钱不是炒房炒出来的。” “这个我知道,你可没这个本事。” “分手费。”她直言不讳。 我大吃一惊,因为在我印象里,她不是一个傍大款,物质的女人。 “我承认,在大学时候谈的那两个‘男朋友’都是玩玩而已,他们也一样,我没让他们碰过我……陶姐和瑶瑶都有对象,我一个人单着多尴尬……大学毕业后,我有了家庭的责任,所以我一个人去了苏州奋斗,我找了一个照相馆工作,为了多赚些钱,我就去了很多危险的地方摄影,恰巧那天下雨,我差点失足掉下悬崖,当时跟着的一个男人把我救了上来……你也知道,往往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最让人惦记,何况他长得很帅,而且也很有钱……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所以我们经常四处取景游玩……他有工作,这是我知道的,摄影只是他的爱好,对我却是工作……有一次我发了高烧,他冒雨从南京赶回来,给我送药,带来鸡汤,我就这么被他一碗鸡汤收买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什么比这种安全感更有吸引力,爱情也多是在依赖中产生的……但是在我们感情质变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有未婚妻了,如果他和他的未婚妻结婚,他的家族企业能得到难以想象的利益,他无法拒绝……所以他嘴上说着爱我,手里却拿着三百万把我打发了……” 左妮泣不成声地对我说:“他的未婚妻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他这三百万,不如说是封口费,我甚至怀疑他有没有爱过我……他理智的让我恶心……但没办法,作为爱他的女人,我没理由左右他的追求……如果是他的家人拿钱赶我走,我不会说什么,但在我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时,第一个跳出来的却是他!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我有些心疼的点点头,在爱情中,没有物质保障的一方是被动的,也是最容易受伤的;她考虑好了两个人的未来,做好了应对一起的准备,却是那个男人第一个站出来,说结束。 是爱情背叛的感觉。 左妮哽咽道:“我感觉自己好傻,直到离开苏州,我都没敢跟我爸妈说……” 我轻轻的抹掉她脸上的泪,她靠在我肩上我痛哭起来。 “那三百万我收下了……我明白我这三年是无论如何也赚不了三百万的,即使是青春,恐怕也值不了这个价,但我还是收下了……” 我思考了一下,说:“如果那个人真喜欢过你,而你又死活不要,你们之间的缘分恐怕是没这么容易断的,但接受了钱,他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淡然离开你,并且断绝了死灰复燃的机会……对你而言一样。” “是啊,我好怕我忘不了他,更怕有一天,他突然又找到我,跟我复合,我可能是拒绝不了的,但这样的事他做过一次,我们之间就没可能了,半点没有,留下的余念和回忆,都是坏的。” “那你还喜欢那个他吗?” “我不知道……可能还有些忘不了他,有时候,我常常幻想,如果有一天他来青岛接我,也许我还会跟他走;还有时候,我决定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他;但最后想想,这都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他不会主动回来的。” 三年不长,但一定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而且这还是大学毕业后宝贵的三年,是青春。 说真的,我跟吴恙一样,不是那种会安慰人,劝人的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听她诉说诉说,必要时让她倚到肩膀上哭一会。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左妮,对于感情,我们似乎有颇为类似的经历,我自己都是摸不清,放不下,逃避的,又怎么好说她呢? 我把头转过去,盯着远处海出了神,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感情这么复杂,明明是两个人间的事,却每个人都想插一手,海风有规律的吹着,波浪却越来越杂乱。我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你可以比他过的更幸福,他的未婚妻应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种商业联姻,夫妻间往往更像合作伙伴,谨慎相处,然后交换筹码,而你不一样了,你回来青岛,回到这个有山有海有啤酒的浪漫之地,你完全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至少在那场恋爱里,他才是做错的那个,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我不是很想让他不幸福……”左妮不可理喻的回道,“但是你说的我也明白。” 她鼓起一口气,面带向往的说:“我会追求幸福的。” “就是嘛,这才是那个乐观的左妮。” 她终于面带微笑,然后认真的对我说:“我想过了,那三百万里,我拿出了一百二十万买了辆车,算是对我这三年青春的补偿;我给我爸妈寄回去二十万,剩下一百五十万我就拿来投资,在青岛开一家咖啡馆,或者酒吧。” 左妮面带期待地看着我。 “嗯……你不会让我帮你开吧?” “要不然呢?我在青岛可就你一个朋友,我可是来投靠你的,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我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好气的反驳道:“陶姐和安平不是朋友吗?” “他们小两口忙着买房结婚,过没羞没躁的生活,我哪敢找他们?” “吆……你的意思是我不忙咯?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 “就你那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不对,我听碗儿说你辞职了,屁的正经工作,你能指望这个找老婆?” “没工作怎么了?几千块钱怎么了?够我吃喝够我住就行。” “真的吗?我怎么听说你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他们就是故意贬低我。”我厚着脸皮打开手机,“看见没,还有一万多的余额呢,啧……我打算着找个一线海景房住住,挑花了眼呐。” 幸好有那个女孩转来的一万块,没在这个老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但我也不是好面子的人,主要原因,可能与她跟易瑶是亲密无间的闺蜜有关,除此之外,我们也是亲密无间的异性朋友。 这下她真的惊讶了,嘀咕道:“你哪来这么多钱?你不会叫人包养了吧?” 她试图在我眼神中找到答案。 我不屑地笑了笑,然后主动转移话题道:“你想投资咖啡店吗?”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像是能洞穿我的想法:“别打岔,你,我还不了解吗?” “彼此彼此”,我含糊不清的回答,此时心已经在一根线上吊了起来。 “跟我说说呗,有点想法还是挺好的,我可不反对你谈恋爱,这都三年过去,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我自然不敢说出口,当初的我跟易瑶,就是在她绵延不绝的攻势下促成一起的,我如果说了,指不定掀起新一波浪潮呢,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说来也怪,照我对她的了解,她是很活泼爱动的一类人,照我要钱的时候就能看出来,结果现在突然不说话了,很奇怪,我怀疑她有点神经质,几百迈的车速说停就停的那种。 她不会出事了吧?我想到。 “没有的事。” “快说,你的小女朋友是谁?” “我要是有就好了,你看我像扭扭捏捏的那种人吗?” “也对……就你现在这样子,谁能看上。”她还是有些疑惑。 我气的吐血。 她真挺了解我,或者说她的心思很细腻,善于捕捉小的细节,就像她凑合我跟易瑶看电影的时候,一看见我不想去又面带犹豫的样子,就非要说我“害羞”,如果我不去,也就落实了我对易瑶有意思但扭捏不敢面对,威逼利诱的激将,让我们尴尬的坐在了一起。实则我只是觉得直接拒绝这么两个人不礼貌,左妮就利用了这一点。 记得那天看完催泪的电影,易瑶眼睛红红地轻倚在我身边,抓在我胳膊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连走时都忘了松开牵住我的手。 我记不清她当时什么神态,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那时她对我是有点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