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开始
晚饭开始了。寻不到钟书身影,安然心里一阵的失落--已经一天没看见他了,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又想到和他生活在一处,总有时间相见,心里多少又有了点安慰。 她知道自己在这家里是一个不讨好的人,晚餐时格外注意细节。 每一举动都小心翼翼,因而、虽然用餐时的气氛很紧张,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倒是一些仆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忙了一天的女孩,更奇怪她的身份了--从所作的事和吃苦程度上讲,绝对不像个大小姐。但、却能和老爷少爷一起用餐。 安然倒对他们探究的目光不是很介意,一顿饭下来,她暗自大大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几十分钟,丹妮雅和冷玉玲可都或挑剔或眼尖地盯着她呢还好,她足够小心,没被她们逮住什么错。 她心中庆幸着刚站起身,突然、一道清脆柔和的声音响起-- “老爷,是不是该总结一下今天的情况?” 是丹妮雅说的,蓝眸有意识地瞟了安然一眼。 安然莫名地心中一紧,重新坐下。 暗自安慰自己,今天没做什么错事,应该不会惹祸上身的吧 亚历山大开口道,“安然,扣掉五分。” 低哑雄浑的声音,让安然脑中轰的一声,脱口道--“为什么?!”继而愤懑地望向发话者,纯澈透亮的水眸中盛着满满的委屈不解。 辛辛苦苦了一整天,不加分她也就认了,凭什么还要给她扣分?! “在结果出来之前,任何选手,都不许和钟书走得太近。<>” 亚历山大交握着双手,深睇一眼安然,“这规定,我在飞机上都已说明了。” “但是昨天晚上,钟书你们两人独处了很久吧,安然小姐。”安然小姐、他特意加重了这四个字。 这话一出,让安然刹那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晚钟书去找她,这是事实无疑……可是,她怎会想到,这也能被扣分! 但现在、明文规定在先,她无从辩驳。 但尽管有规定在先,她心里还是觉得很愤懑、很不平。 这种小事,明明可以不用计较就这么过去了的,可是最重要的裁判却不肯放过。她心中、愈发加深了亚历山大不会对她公平以待的意识。 愤懑归愤懑,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借其它途径弥补-- “先生,您扣我分,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今天我做了这么多的事,不能加几分、将功补过吗?” “加分是可以的。”亚历山大沉吟着,双眸沉敛。 丹妮雅眸子一沉,突然插嘴,“安然小姐做的那些、清扫整理之事,以对家族的贡献而言,恐怕离加分还有点差距吧” 安然望着亚历山大,正想开口反驳,那家中最有威信的男人开口了,“嗯。出发点是好的,但、还够不上加分。要加分的话,至少要对家族有一些拿得出手的贡献” “好了”他不容辩驳地站起身,“今天的总结到此结束。<>” 奉旨一般的话掷出,厅内顿时一派寂然。 接着,仆人们开始各自的分工,管家拥着亚历山大往楼上走。 亚历山大一直沉稳霸气地走着,虽然他也注意到一道失望愤怒的视线在一直在盯着自己,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丹妮雅淡淡瞧了因亚历山大离去而表现出明显失望的安然一眼,扭回头去,戴着白手套的手优雅地抬起了,落在已经候在一旁的艾玛手中。 “早说过没那命就别去竞争,还敢和我家高贵的丹妮雅小姐比自讨没趣”艾玛瞥安然一眼,刁钻又不屑地骂了句,迅扭过头,昂首扶着丹妮雅傲然上楼。 安然站在原处,等她们都离开了,才由她那从不抬眼的女佣带领下一步步上楼。 单手撑着侧颊坐在窗前,她沮丧地消化着这个被扣分的事实。 才第一天而已,就被扣掉了5分。 更悲惨的是,她原来最担心的、亚历山大会偏向丹妮雅的事已经成了事实。 究竟是谁告诉亚历山大昨天钟书来找自己的事? 晚上那个时候,大家应该都已经睡了,到底是谁在外面、看见了钟书进来? 百思不得其解中,她有点头疼…… 忽而,哗啦一声。一只粗糙的手伸去,拉上了窗帘。 原是窗帘没拉上,她回过神来,见女佣道,“小姐,该休息了。” “嗯。<>”她点点头,正要重新转回头,突然想起钟书昨天说过、那么晚隔壁阿姨还出来倒水! 她心里一激灵,抬头看向这位女佣--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对方把头垂地更低了。 “小姐,一会儿有什么吩咐的话,按那个按钮伊丽莎白就会过来。” 看上去这么内向、老实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吧…… 安然想,也许,有其他人看见了这一幕。 唉……会是谁呢?是不是丹妮雅? 钟书、突然她想起了钟书要是他在这儿就好了。 他可以安慰开导她一下,而且,看到他,她会觉得心里好受的多。 想到这儿,她掏出手机--这是他昨晚悄悄送给她的,说是有这边的手机卡。 不看不知道,原来、手机上已经有好几条钟书的未接短信。 她急忙打开-- 白天干活太忘我了,竟没听见短信声。 “你在家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什么刁难?” “你在做什么?” “今天父亲让我去做点事,现在一直回不去。” …… “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告诉我。” “我晚上回去。” 她想了想,给他拨回去电话-- 钟书正在总部办公室和意大利黑手党里奥家族的继承人里奥。马里诺面对面。 听见手机响,拿起来一看-- 立即皱眉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便向一边走去。 马里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坚毅俊伟的轮廓,极其深邃的蓝灰色眸子、眸光略一沉,他在他面前还是这样子。敢在他面前这么没礼貌的,他是第一个,他绝对相信也是最后一个。 他记得,似乎从他认识钟书起,对方就不太喜欢他。 亚历山大对自己的偏爱、比对钟书要强很多--他知道那其中有他母亲的缘故、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原因。 这时,钟书嘴里一句极其平常的话落入耳中-- “然然,你要小心点。” 然然?他端着咖啡的手一顿,唇角勾了下,深沉醇厚的男性魅力不经意间、全然彰显而出。 是哪个女人吧 他心底不免划过一丝好奇:哪个女人能让钟书这么淡漠优雅到近乎不解风情的人如此上心。他这人对所有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只有礼貌、客气吗。但这念头只闪了一瞬,他便不甚在意地抬起手中咖啡杯、啜了口,色调极深的双眸沉暗暗地望向前方。 若能将范思哲吞并到自己的势力范围,这对里奥家族来说,无疑又是一种巨大的推动。 …… 安然呆呆地放下手机,心底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照钟书的说法,昨晚他进自己房间时,只有那老女佣一人看见。 也就是说、她的贴身女佣伊丽莎白是最大的嫌疑。 如果看上去那么老实、朴实的人都会做出这样事情的话……她心中一寒,忍不住握紧了手机。那这所豪宅里的其他人……她真是不敢再去想象。 听到门口有动静,她手一滑,慌乱地按下短信箱里的“全部删除”。 吱随着轻轻的开门声响起,赶紧把手机背到身后,一脸紧张地盯着来人。 虽然对那些钟书的关怀很不舍得删除,但为了防止意外,她还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进屋找她都被人打了报告,万一这短信被人看见又被告到亚历山大那儿呢?她不得不防。已经丢了5分,她不能再失分了。 伊丽莎白弯着腰,端着一个盆子进来了。 “小姐,您的泡脚水。” “嗯嗯”安然点点头,看着她将盆子端到床前,倒水…… 随即沿着床沿坐下,将脚泡入水中。 随着老女佣离去,她的思绪也渐飘渐远…… 伊丽莎白她,可能是丹妮雅的眼线吗? …… 清晨,安然很早就起来,再也睡不着。 这次,她比昨日起得更早,来到楼下客厅-- 仆人们各自忙碌着。 一个年长的女佣,正指着一个正跪在地上擦地板的少女破口怒骂:“磨蹭什么?!老爷一会儿就下来,要是他看见这么多玻璃还这么脏,要我掰断你这懒鬼不中用的指头吗?!” 那小女仆跪在地上双手不断飞快地擦着地板,边快速道,“阿姨你不要告我,我帮mama擦完地板就去擦玻璃,mama她生病了……” 她旁边站着个脸色发灰的女佣,有气无力地说着,“琼斯,去干你的那份儿吧,妈这边自己来做。”眼见气虚地站都站不稳了。 那个叫琼斯的少女,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眼见那少女的母亲蹲下身要去擦地板,安然赶紧拉住她,“阿姨,您别干了。我去帮琼斯擦玻璃去。” 少女抬起头,噙了泪花的棕色大眼睛感激地望着安然,“谢谢你,jiejie。”安然这才发现,她正是下飞机那天扶丹妮雅走路时不时偷瞧自己的女孩。 那骂人的女仆见有人帮忙,骂咧咧了几句也就走了。 安然站在窗台上擦起玻璃来,该擦下缘时,她下了窗台,站到窗边。 正准备动手,客厅内传来一阵轻微的sao动。 蓦然转头,一道刚下楼梯的俊雅身影不经意间落入她视线。 她拿着抹布的手一顿,就那么看着钟书。 昨天一天都没见他,来到意大利后,他似乎比以前沉稳了。着装也与在中国时大不相同。从打开的窗户落入的冬日清冷晨曦落在他精致尊贵的脸上、穿着极深的灰黑格纹毛衣的肩上,那极显成熟的菱形条纹、似乎都柔和了一些,深黑、深灰色在那光线中散发出沉稳而瑰丽的气场…… 钟书望着她的视线也是一愣,清冷眼眸内继而浮起柔情,柔情交织着眸底别样情绪、反复浮现,深邃迷人…… “少爷,您的外衣” 男佣的一句话,钟书和安然都从彼此的凝视中脱离出来。 安然这才发现,自己竟还保持半扭着身的别扭姿势。 那按在玻璃上的手立即上下挥动,带动着手中的抹布擦起玻璃来。 那一声提醒后,钟书也迅速收回视线,往外迈去。只在走到门口时不动声色地瞥安然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虽然只是清晨匆匆的一瞥,安然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整个人都飞扬起来,带动地擦玻璃擦得更带劲儿了。 只是这一景象,已经落在了不少仆人眼中。 那棕眼少女凑到安然跟前,轻声道,“jiejie,你刚才看什么呢?” 安然侧眸,瞧见她淘气地笑笑,继而捂住嘴巴,一脸促狭的样子,有点羞恼地问,“你活儿都干完了?”。 “嗯嗯。”琼斯点点头,恢复一脸正色,认真地看着安然,“谢谢你,jiejie。” “你母亲呢?” “已经送到佣人宿舍休息了。”琼斯说着,摇摇手中抹布,和安然并排擦起玻璃来。 安然点点头,淡淡笑了,“这就好。” 两人边干活边说笑,很快从最中间的玻璃擦到最西头。 琼斯道,“我去打盆水”便跑开了。 一会儿,客厅里响起道尖锐的女声。 那难听的语调,让安然忍不住蹙眉,朝声源处望去-- 她的老女佣伊丽莎白正站在楼梯下,垂着头似乎正对趾高气扬拦在面前的绿眼艾玛的责骂逆来顺受。 “对不起,我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就凭你这没地位的下贱女佣也有权去猜测?”尖苛嘲讽的语调。 安然走到她们跟前,艾玛命令伊丽莎白,“把你的手打开!” 伊丽莎白乖乖伸出手,一条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那光润的色泽在她苍老粗糙的手里,愈发衬得高贵动人。 “瞧瞧、瞧瞧!”艾玛抓起伊丽莎白的手,“你们都瞧瞧!这么尊贵的项链当然是我家丹妮雅小姐才有的!就你这么个下贱老女佣,还敢胡乱猜测项链的主人!” 安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抱不平地开口,“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都是佣人,你说她下贱,难道你有比她高贵到哪里去?” “你!”艾玛抬眸,对上安然认真指责的澈净水眸,忽尔一缓,笑道,“哼还以为是谁呢?也难怪,下贱主子配下贱奴隶。也就在她面前,你才算是半个小姐,难怪你护着她!”说着不屑地撇开头去。 安然盯着她,“你不也是奴隶吗?有什么资本在这儿说三道四。” “我不一样”艾玛瞟安然眼,骄傲道,“我是丹妮雅小姐身边的人,自然不像她、”瞟眼低着头的伊丽莎白,一把抓过对方手中项链,撇撇嘴昂头挺胸地上了楼梯。 安然咬唇恨恨地看着她,冷声道,“高贵不高贵,不是看地位。你们小姐那种心肠,才最是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