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遮掩
失去了遮掩,安然慢慢抬起头来,侧头望了一眼-- 那一眼是朝着钟书的方向,却仿佛没看他,眸内深切的痛楚,看的他眸光一震。 那眸内泪光仿佛坠入他心里,直达心底。 他胸中一沉,心如刀绞:“你别哭了。” 见她依旧被悲伤笼罩的小脸-- “我参加那个假婚礼。”咬着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沉声道。 “?”安然睁着大眼望着说话者,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答应、参加你那个假婚礼。”钟书敛了神色,语气平静许多、也沉着许多,眸光黝黑地泛着怒意的暗沉。 为了她,他连被识破身份的险都冒了 --这样、你总该不哭了吧。 盯着他的眸光转而黑亮,安然似乎是听到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双眼紧紧望着他。 半晌开口:“为什么?” 声音像在梦中。 “没什么原因。” 听到对方的回答,她垂下眸。片刻,又抬起,恢复平静的明眸里写满笃定:“是怕我再次逃跑吗?” 那仰起的小脸上写着的执拗、怀疑,让钟书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吸口气,转瞬望着说话少女,优雅唇角挑起一抹邪性十足的笑-- “猜对了。<>如果你因为那个假婚礼生气离开了,那我不就少了一个全能仆人。” “因为一出戏而失掉一个仆人,不值。” 盯着她的双眸湛亮幽深,那黑钻般的精瞳深处,却含着一抹极锐利的东西。 安然目光一刺,隐约察觉到那话语中的讥诮讽刺,却难得的没有生气。 “谢谢你。”她语气平淡,但仰头望着钟书,说得很清楚,“为了报答你的帮忙,我在这段时间会好好表现,尽好作为仆人的职责,一切听从冷先生的安排。” 顿了一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钟书俊眉一紧,恼怒地、不敢相信地望向她伸出的手,恨得牙关痒痒。 他为她牺牲这么多,换来的就是她这么冷冷的、一句公式般的话?!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听见她说什么,但、这话确实无端勾起他的怒火。 “合作愉快!” 冷冷握住她的手,他语寒地迸出一句,双眸漆如墨玉。 “你真的肯什么都听我的吗?” 不悦的语气,安然、有些疑惑地点点头。 只要他答应和她举行假婚礼,只要能避过被杜紫媚嗤笑的痛苦,只要能让挚爱的奶奶安心,就算是做牛做马她也愿意。 “好,那你听着。” 钟书居高临下地垂眸望着她,目光里透出一抹疏离,让人感到一种微妙的傲慢-- “这几天,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到处跑。<>” “不许站在窗口、也不能再在床以外的地方睡着了,听见没?” 安然点点头,钟书有些满意地解释,“我不想自己的仆人还没尽多少义务就又病了,我的工作不是去照顾你。” 后一句,语气略有些重,安然还是默默点头认了。 “还有,多看看书,我的全能仆人~!” 一本书刷的丢在安然腿上-- 安然垂眸一看,脸色白了:男人女人。 很多讲生理的、也有不少关于人流、妇科手术之类的。 顿然,那句“全能仆人”在她耳中放大数倍。 回忆起他说话时的那种略带讽刺的语调、神情,她心头突然间狼狈不堪。 “那、能不能尽早举行婚礼?”勉强稳定住狼狈,她叫住即将步出屋门的钟书。 男人停步,年轻俊美的脸一沉,微愠地瞪她一眼:“看你表现!” 紧紧拉上门! 砰的一声~房门拉上时,安然心头微颤,随即垂下眼。 神经病,每次和她说完话就把门关这么紧。 望着手中杂志,以及男人临走前那句话,她眸光陷入幽暗和痛苦,无尽的黑暗。<> …… 钟书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愈想心中愈气忿。 那一本大街上被别人硬塞入袋子内回来后又忘丢掉的杂志,他刚才几乎想都没想就随手丢给她! 每次他下定决心打算帮她时,她却每每那样一副冰冷、怀疑的态度。 好像他帮她仅仅是为了以后更好地使唤她、压榨她而已! 一手插入墨黑发间,这俊美男人闭上眼。好吧,他就是为了如此……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为什么会因为她生气?! 双臂展开,松松搭落,他仰面靠在沙发上,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 可某些意识,还是隐隐约约地流向脑中。 汇成想要狠狠折磨她、看她难受、撕掉她冷漠的、无情面具的念头! …… “乖,好好吃饭。” 中午,钟书端着做好的饭来到床边,拍拍安然的头。 她今天很乖,就一直在床上、或坐着或躺着,没有乱动。 “不好好吃的话,就让人教你跳舞。” “……” 饿了半天,对食物没有丝毫排斥的安然,抬在半空中的勺子突然停住了。 男人状似平常的一句话,让她对碗里的美味突然间失了兴致。 那些食物仿佛眨眼间变成了石头、灰色的,又硬又脏。 钟书假装没看见,“好了,快点吃吧。” “……” 安然垂下眼帘,一下一下地舀着碗里的饭,食物在口中却如同嚼蜡。 男人默默收回眼角余光,看得出,她很排斥学跳舞。 可是--她越不喜欢,他就越是想让她去做! 晚饭后半个小时,那些舞蹈老师就又来了。 看到那些熟悉的女人,安然心里一阵晦暗。 她知道,她的痛苦生活,又要开始了。 …… 待那些女人们走后,安然来到卧室-- 推开门,果不其然,男人正坐在凳子上,一肘搭在柜子上,抬着清雅的眸淡静地等着她。 这男人,即使身边是个造型简单的棕色小柜子,也硬让人产生一种靠着镶金嵌玉的宝桌的豪华错觉。让人以为他是年轻优雅的帝王,倚着金碧辉煌的宝座。 略扬了下巴,他精瞳微眯,“学好了?” “没有,只是今天的教完了。” 抿了唇,男人不再说话,仰头看着她,一脸尊贵华美的意味。 安然也没问什么。 她开始跳舞,类似瑜伽的舞蹈,身体柔软而有韧性。 各式各样的动作,由那纤浓合度的身材做出来,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跳完后,安然停下来,自钟书眸中看到一抹赞许。 走过去,坐在他腿上。 从半小时前到现在,一切都是安然主动。钟书什么都没说,但安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主动跳舞、主动来到他身边,这一切都是按着以前的程序。 她经历过,所以无需他再提醒。 这是方才她在书上看的,因气恨方才把那本书看了个遍,她告诉自己,一定可以做得到,让他找不出任何借口地履行婚礼诺言! “不错,比以前进步多了。” 拿纸巾拭净唇角,钟书清眸平静地望着安然,似乎一点没有受到那个吻的影响。 奇怪的是,素来洁癖的他竟然没有因此感到恶心。 瞧见他的动作,安然赶紧去找纸,但她穿的是裙子哪放得下纸? 仓皇间,一只优美的手捏着纸巾出现在他眼前。 钟书唇角一勾,低笑道:“我说的是你的舞技。” 他的提醒让安然倏尔狼狈不已,却见他漾着笑意涟漪的清眸瞧去,她正想扭头避开-- 他突然捏住她下巴,缓缓地、将她的脸扳过去,那对略带笑意的眸,柔柔地望着她,眸内魅惑、柔情并存。 修长骨感的指,轻轻抚弄着安然的脸颊,钟书低声道:“还有你伪装情绪的本事。”声音很轻、却给人以一种魅惑的感觉。 “……”安然略带不安地别开眸。 他的话,让她有种被看透心思的不适感。 钟书松开她,只停了片刻,继续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举行婚礼。” “……” “说呀~” 他逼问不休,陡然暗沉下来的目光里现出一股咄咄逼人,仿佛要看穿她:“会给那男人带来什么好处?” “哪有~!”被激怒的安然倏然抬眸,瞪向说话者。 挣开他,她起身直直地朝着客厅走去。 为什么这男人总觉得自己和他结婚会对李天琪有益处。 和他结婚对她和李天琪的关系只会造成破坏而已!一听到他自以为是的话她就觉得愤怒。 若不是他,她现在有必要这么躲着李天琪吗? 站在窗前,任风吹着自己的脸庞-- 天琪,天琪,原谅我不能告诉你这段时间的事,我怕你接受不了…… 男人坐在原地,握着拳,浑身被一股阴戾所笼罩。 她愈是不说他就愈是气忿,愈觉得和那男人有脱不了的关系。 起身,正要继续追问-- 却倏尔发现,她就站在窗口处! “你做什么?”皱眉不悦地朝前走去,钟书边走边扬声道:“不是说了不准到处跑吗?” “噢~”安然突然醒悟般,提步离开窗前。 这段时间还是听他的话好,毕竟目的很快就要达到了。 钟书的表情稍微好了些,目送她秀美身影步向客房…… 瞳眸深处陡然一阵颤动~该死! 只顾训斥她,忘了要问她最重要的事了! 抬步,刚走到书房门口,门砰的在身前关上了! 他被冰冷的雕花木门阻绝在外,着急着抬起手,还没碰上门,又矜贵地收回。 着实还是放不下架子,一直追着她像死缠着她不放似的。他还从没对任何一个女人死缠烂打过呢。 …… 算了~钟书少爷放下手,一会儿见了她,继续逼问~! 他就不相信她还不出现在他面前了。 微黄的灯光照耀下,修美的男人靠在床头静静地翻看时装杂志。 片刻后,好看的眉头拧起。她怎么还没出来? 摇摇头,先不管,她总不能一晚上都不从书房出来了~! 这么想着,他精致的眼睑一垂,继续看书。 又过了半个小时-- 钟书低头看表,黑眸一眯,心中警铃大作! 那女人,不会是在书房睡着了吧?! 丢下杂志大步朝书房走去,身后就去拉书房的门。 该死~!门关地紧紧的。 他又低头去摸索钥匙,门却在这时吱的开了。 安然揉着欲睡的双眼,迈着虚浮的步伐,幽灵般飘出来…… 看着她没看见自己般直接自眼前走过,一直虚虚浮浮地向前,直至看着她飘入卧室,钟书才回过神来,提步跟去-- 张嘴,正要问她是不是在书房睡着了,却倏尔发现-- 她居然抱着被子睡着了…… 闭着眼侧躺在床上,长而柔软的睫毛在下眼睑垂落一片阴影。 走到床前的钟书不自觉停下脚步。 迷人的双眸轻望着床上少女,不得不承认,她这样子还真美。 轻声在床边坐下了,他侧身打量着她: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不会像在醒着的时候,动不动就瞪眼、冷脸、动不动就惹他生气…… 这么想着,他神情逐渐转柔,唇角也不知不觉中勾起。 那对精致的眸内仿佛蒙了一层薄雾,柔和而迷人。 就在他唇角几乎凝成一抹桃花般的勾魂时-- 柔情目光扫到一侧,他、魅眸瞠大地僵住了! 目光所及处,雪白的被子外竟露出一角艳红! 她居然没脱鞋子就直接上了床!!! 素来洁癖的钟书少爷、这次是-- 彻底怒了! 抱起她二话不说往外走-- 睡梦中的安然感觉到外界干扰,又蹬腿又甩手的。 突然一巴掌,不偏不倚甩在钟书脸上。 男人呆呆一怔,纤长的手本能地捂上脸,忽而目色一沉,松了手。俊美的脸上,俨然浮现出一片淡红…… 安然闭着眼,双手还在乱挥。钟书奈何不得,只得收紧双臂,钳她紧了点。 这样一来,她只能乖乖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把她往客房床上一放,因有些不耐烦而使出的力气,简直是把她撂到床上。 他起身,正要走-- 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抓起她脚踝,去给她脱鞋子。 还好没把她放的太靠上,双脚还露在窗外。 否则不是连这张床也被她鞋子污染了?! 愈想愈恼,他使出的劲儿也就不自觉大了些-- 安然被折腾地睁开一只眼,睡眼中朦胧瞧见男人阴沉着脸正满脸愠色地脱她鞋子,陡然挺起身来。 伴随着尖厉的一声“啊~别碰我~!”扬手狠狠一巴掌扫去! 啪的一声响起,客房内,瞬间安静下来,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望着一手捂着俊美脸蛋,脸色愠怒地像是暴雨欲来天空的钟书,安然,缓缓捂住嘴,身子往后缩去。 刚才在书房看了部电影,内容就有关于某方面的暴力行为。 她刚一睁眼瞧见他一脸愠色地脱她鞋子,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电影上的暴力片段,一时受刺激…… “对不起……”细若文讷的声音。 男人阴沉着俊脸,一言不发。只弯腰拉着床单两角。 “我刚才是太激动了~” 钟书根本不搭理她,继续拉着床单。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安然快急哭了,他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