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顾及
“你们懂个屁!” 傅斯年冷哼着,韩民这次下手如此重,是真的被惹毛了,若不是顾及他是他表弟,说不定早把他们这伙人给打死了。 下午放学时间到了,蕾蕾和瑾儿手牵着手,和周书彤一起出现在幼儿园的大门口。 蕾蕾首先发现了韩民,欢喜的叫着韩蜀黍,就直接冲进了他的怀抱里。 韩民犹豫了片刻,双手才落在了蕾蕾纤细的后背上。 他从未这么激动过,依然不敢相信,现在在他怀抱里的小家伙,正是他的亲生女儿。 蕾蕾和周与、周瑾不同,她跟他一直很亲。也许,这就是父女血缘的缘故。 韩民不由自主的抱紧她,直到小家伙喊他勒得她有些疼,他才稍微松了下手臂。 “蕾蕾,让爸……叔叔好好看看你。”他激动归激动,至少还保留着理智,没有说漏嘴。 “蜀黍,我们才几点没见啊,你就想我了吧!”蕾蕾开心的笑,胖乎乎红扑扑的小脸蛋,就跟新鲜的红苹果般可爱。 韩民点点头,毫不掩饰的道:“想。” 这是他的女儿啊,是他和冉芊芊的血脉。 若不是他做错事,他和冉芊芊的另一个血脉,一定会站在一边说着风凉话讽刺他。 以前,他被周与气到过好几次,一直觉得小家伙的存在,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而现在,他依然这么想,可是,他宁可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也不想失去他。 他亲了亲二个孩子,这才抬起头对周书彤道:“今天傅斯年不会来了,我带二个孩子回家。<>” 周书彤冲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跟她来到一边。 “韩先生,你今天带孩子回去的话,可能有些不妥。”她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实情:“慧敏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一会儿说周与没死,正在哪里等她,一会儿又哭得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周与,她这样,真的不太适合让蕾蕾和瑾儿看到。” 韩民毫不掩饰吃惊的神色,心底抽紧,剧烈的疼。 慧敏…… “韩少爷……” “嗯?”他听到呼唤猛地回过神。 “您看……孩子们要不要带回去……”周书彤有些为难的跟他请示。 “先不要带回去了。”他考虑了下,让二个孩子上了他的车,带她们回到了傅家。 傅家人都刚刚包扎好,稍微休息了下,见韩民去而复返,立即又警戒起来。 只不过,他们在见到韩民领着孩子走出车门的时候,吊起来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傅斯年也正好被叫手下叫了出来,韩民把二个孩子推给他,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她们,不许欺负她们。” 傅斯年哼了一声:“这还用你告诉吗?” “蜀黍,我还以为你是来带我们回家的。”瑾儿拉了拉他的裤子,委屈的道:“我想回家,我想mama了。” “宝贝们乖,先在傅叔叔家住几天哦。”韩民蹲下身子,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哄着二个不安的孩子:“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傅叔叔说。<>” “你和mama说的一样啊,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啊。”蕾蕾闻言,笑着问道。 韩民揉了揉她们的头,“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他站直身体,用眼神警告傅斯年不许欺负宝贝们,然后驱车来到了周家。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没来,但他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以前他来这里,拽的二五八万,可现在,他连迈进去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然而,他真的好想见她,看看她现在怎样了。 然后,他还要跟她道歉,还要跟她说,他爱她。 韩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来到了周家大门。 虽然周家的记忆锁上有他的指纹,但他现在不敢贸然进入这里了,抬手按下了门铃。 很快的,柳婶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啊?韩少您来了,我立即给您开门。” 嘎巴一声响,电子门锁开了,韩民迈进大门,穿过二边种满灌木丛的马路,来到了别墅前。 柳婶一脸忧愁的正等在门口,一见到他就立即冲上前,激动的道:“韩少,您可算来了。” “慧敏怎么样?”韩民一开口就问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他只见柳婶摇摇头,“不太好。反反复复的发烧,她也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那怎么不送她去医院啊!”韩民一把推开柳婶,急急的往室内走。 柳婶转过身追上他,语速也极快的解释:“丁少爷说这个时候不宜送她去医院,所以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又是丁仲武! 韩民拧着眉头快速来到周慧敏门前,怕吵到吓到周慧敏,所以就算再急,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入目的一幕,却刺激的他想杀人。 丁仲武坐在周慧敏的床边,他身旁的椅子上放这一个水盆。此刻,他正洗着手巾,温柔的帮昏迷中的周慧敏擦拭着脸。 柳婶想出声提醒下丁仲武,却见韩民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作声。 韩民就站在门口没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丁仲武的一举一动。 他帮慧敏擦好了脸和手之后,又把手巾洗过,轻轻拧了下,然后把手巾折成长条,放在她的额头上。 周慧敏睡得显然不踏实,嘴里嘀咕着什么,偶尔还会皱着细眉摇着头,表情痛苦。 突然前,她紧闭着眼睛尖叫了起来,丁仲武立即握住她的手,柔声的安慰她:“慧敏,别怕,别怕……” 他的安抚好像起了作用,尖叫挣扎的女人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儿,连睡眠好像也变得安稳了一些。 韩民望着这一切,一开始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嫉妒,但现在,他觉得好像有一层膜隔在他面前,让他甚至连腿都迈不开。 他缓缓的往后退,然后悄悄的官关上了门。 柳婶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解,悄声的问:“韩少爷,你不进去看看慧敏吗?” 韩民没有做任何反映,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他有什么资格去看她!在她是冉芊芊的时候,他就留给了她无法消弭的伤害,在她是周慧敏的时候,他又对她百般为难。 他从未对她好过,凭什么就想获得她的心。说不定,她现在更希望一直带她很温柔的丁仲武在她身边。 他现在所受的折磨和相思之苦,都是他自找的,他应该老老实实的承受。 韩民回到对面的别墅,在柜子里拿了二瓶啤酒,步履不稳的往楼上走去。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场景,自己拿着红酒伤心欲绝往楼上走的这一幕,好像发生过。 但他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错觉。 到了楼上的房间后,他把自己关在里面,把门落了锁,然后就抱着酒瓶喝了起来。 红酒后劲足,他情绪又很滴落,很快的,他就开始有些晕眩。 一瓶酒见了底,大掌一挥,咣当一声,酒瓶就砸到了墙上,四分五裂。 他又抱起第二瓶开始喝起来,一边喝一边盯着地上的碎玻璃片。 你怎么不去死!如果我有刀子,一定会杀了你。你死了的话,周与就不会出事了…… 周慧敏饱含憎恨的嘶吼声开始在他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他探身向前,伸手抓起了地上的酒瓶碎片。碎裂的斜面,锋利又尖锐,落在手腕上,只需一用力,定会割破大动脉,血流如注。 只有死了,才能赎清罪孽。所以,你还犹豫什么! 韩民瞪着压着手腕的玻璃碎片,开始用力。被玻璃压住的皮肤附近,还横着几道早已经愈合的伤疤。 他以前也自杀过吧,可是什么时候,又为了什么自杀,他却不记得了。 他故意折磨自己似的,一点点加大力道,一点点的割开绷紧的皮肤,这样,产生的剧痛才能掩盖住心底的疼。 皮肤已近破裂,有小流的鲜血开始顺着玻璃往外滑。真的只需要再加一点点力道,一点点力道…… 他的眼前浮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抱头痛哭的画面,哭着哭着,他就拿过桌子上的水果刀割开了手腕,这时,有人进来了,见到这血腥的一幕,立即冲上前,抢走了他手里的刀子。 下一秒,画面一转,他的手腕还在流血,可落在地上的却是破碎的玻璃。爷爷站在他面前,浑身颤抖,厉声质问他:“韩民,你骨子里流着韩家的血,怎么竟玩这一套?你就不能坚强点吗?” “爷爷……我害死了她,我该拿命偿还她……” 咣当! 突然有什么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韩民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眼角余光扫到了落在地上的音乐盒。 他在老宅找到的,被周慧敏救下的音乐盒,后来,又被他抢了回来,摆在了柜子上。 音乐盒掉在地上,二个穿着结婚礼服的小人抱在一起,却动也不动了。盒底裂开,好像露出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的松开手里的玻璃,踉踉跄跄走到音乐盒前,把它拾了起来。 哗啦-- 一堆照片从来裂开的盒底掉落,随着从开着的窗户里吹来的风飞舞。 他把照片一一捡了起来,每看到一张,心底都会跟着揪紧。 一张张,都是年轻时冉芊芊的脸,笑着的、安静的、皱眉的、睡着的…… 大约十来张照片,主角都是冉芊芊,可却没有一个,是她正脸对着镜头的。 原来,他和冉芊芊也有多一段迷恋期,只是他没发现。 那个时候,他总想给她拍照,可她非常不喜欢拍照,甚至都不和他拍合影,于是,他就用手机抓拍她,每次被她抓住时,她都强迫他把照片删掉。 这几张是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 后来,冉芊芊知道了他接近她只是为了一个赌约,二个人终究分手。 他明明赢了赌局,却没办法开心起来,而且,等他回归以前的生活后,还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他以前喜欢的东西,喜欢做的事,竟然通通都不喜欢了。 而且,他还变得有些变态起来,会因为她伤心的泪水也郁闷,会因为她和别的男生走的近了一些就莫名的火冒三丈。 有一次她来找他,不小心和陶珊珊起了冲突,他明明应该生她的气,责怪她死皮赖脸,纠缠不清,可他最后却只是生陶珊珊的气,特别是看到陶珊珊把他送给她的音乐摔坏后,他暴怒的还跟陶珊珊发了火。 夜深人静,他仔细修理着音乐盒,直到把它修理好。可有些东西,坏过就是坏过,已经留下了伤害的痕迹,再也无法消弭。那夜,他就愣愣的望着音乐盒上的伤痕,莫名其妙的坐到天亮。 第二天,他就把手机里的照片拷贝进u盘,洗了出来,然后放在了音乐盒的底部,还把音乐盒锁进了保险箱。 那个时候,他愤怒,他失落,他难过……那么多负能量纠缠着他,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多么迟钝啊…… 韩民手指颤抖的捏着这些照片,流着泪苦笑了出来,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都这么迟钝,都没有很快发现自己的真心。 以至于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次次的被他深深的伤害,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恶果。 也许上天真的很会捉弄人,他寻找冉芊芊的痕迹时,差点把整个市都翻过来,都没有找到一张她的照片。 却不料,这些照片,竟然离他如此之近,在他手里过了好几次! 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可以前能把他折磨疯的头疼,却不如他的心疼的厉害。 一想到芊芊受到的那些苦和那些伤害,他就再也忍不住,抱着照片,嚎啕大哭出来。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掉落在地上的照片上。 “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吧?”门外传来梁玉明的叫唤声,韩民沉寂在悲痛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听到。 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很快的,梁玉明就冲了进来,看到韩民抱着照片坐在地上大哭的狼狈样,大吃一惊。 “少爷……”他冲过去,一下发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惊叫倒:“你怎么又做这种事啊!” 又? 韩民停住哭泣,仰起头,虽然眼睛上还挂着泪水,但视线冰冷这个事实却依然改变不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不,应该说,赵此严对我做了什么!” 有些往事,一旦有了合适的触因,他就想了起来。可有些事,他依然想不起来,比如,他把音乐盒锁进保险柜后面的事,他几乎就想不起来了。 他不认为是自己真的忘记了,而是,有人让他忘记了这些。 上一次,他让赵此严帮他找记忆,可当他从催眠中醒过来后,好像所回想起的事情还不如之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