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我想去养猪
第220章我想去养猪 夜。 望海县城南,离主街区不算老远的一个村子里。 一层红砖平房,外面带个同样红砖砌的小院子,院墙顶上糊了一层水泥,插满碎酒瓶玻璃片,在月光下泛着一股幽冷的色泽。 砖房的门窗上贴着大红“”字,里头灯火通明。 只是洞房花烛夜,并没有什么喜庆氛围。胡玉英带着两个女儿,拉着儿媳妇,在卧室里说着女人家的话。 贵飞懒汉独自坐在堂屋喝茶。 作为新郎官的李建勋,穿一身崭新笔挺的蓝色中山装,席地而坐在屋檐下,一根一根抽着香烟。 这房子是三个月前,符巧娥花一千二百块钱买的,大多来自于谁,自不用提。 狗大户本狗,这会蹲在彪子旁边,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这一世跟前世,总归有点不同,彪子都结婚了,万一头天晚上跟嫂子亲热过,关键时刻腿软了呢? 听彪子这么一说后,他也就整明白了,脑子里不禁冒出两个字――三产。 认为……他们全仗着自己。 “哥,别瞎想,你能娶到嫂子,那是因为嫂子喜欢你,这才是重点。是你的魅力。要不是这样,我能有个什么鸟用?” 而李建昆窝在角落打盹,却引得一拨一拨人过来打招呼,热络搭话。 “哈?” 一厢情愿地总希望给家人最好的东西,却忽略了他们的身份、社会地位,与这些东西可能并不匹配,从而导致别人看轻他们。 他太主观了。 可是咱们的体制摆在那里,又不能清出去,因此在国企改革的过程中,诞生出了一些自救的花样。 但是,他真没有干个体户的兴致。 李建勋嗦着烟,将他为何会生出这个神奇想法的缘由,娓娓道来。 “嗯。” 二,让家人自己去创造财富。自个赚的钱自个花,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实际上二姐和小猴子都好说,毕竟是姑娘家。唯一会遭人口水的,还真的只有彪子这个带把的李家大哥。 饶是李建昆的脑回路,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停薪留职,去搞个体户?” “哥,你别瞧不起个体户,连国家都意识到多种经济的重要性,个体经济未来必然是社会经济的主体之一。” “厂领导商量着,在荒了草的老厂区那边划块地出来,找几个老员工,领着这帮新兵蛋子去养猪,现在rou价贵呀。” 彪子不提,他都不知道三产已经开始,这说明三产目前尚处于初始阶段,彪子真要能把三产干好,可不仅仅是替味精厂解了围,还会有很大概率成为全县的三产先进模范…… “你也觉得保卫科这个差事不行对吧?” 站在他哥的角度讲,这确实是件好事。 “刺啦!” 李建昆脑子里跟着生起念头,rou价好像到八毛了,前两年还六毛五来着。 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小伙,二十几岁,能在城里获得一份有编制的工作,收获一位姑娘的芳心……当下这年头,放眼全国,出身背景相同的小伙,再怎么优秀,大抵如是。 但跳火海、替厂里抢物资这事,能不经历还是别经历了。 可如同今天婚礼现场一样,他这个不要碧莲者,将彪子的光芒尽数遮掩。 彪子一大早在饭店门口殷勤搞接待,发烟又发糖,仍然没换来几分尊重。 当然了,老母亲和李贵飞不在此行列,他们年纪大了,养儿不就为防老么?没人能编排。 “哥,下海吧。干点别的事,体制内太难熬了,熬到老,能熬到一个厂长不?” 讲真的,这个工种它也不是年轻人该有的向往啊! 只说向往,没说它不能赚钱。 主要因为如果彪子愿意下海,他能想到太多更好的生意,让彪子饬。 李建昆内心苦涩,不是他哥废啊,是他这个不要碧莲的重生者,开了挂。 虽然不至于在人家婚礼上扯什么闲言碎语,但行为举止和态度,已然赤果果呈现出来。 李建勋倒是不怀疑他的话,在这一点上他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对大学生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几乎没人把小小的味精厂保卫科科员李建勋,放在眼里。 “厂里现在经营不好,好几个月只发了基本工资,奖金发不出,偏偏去年又新分配进来三十多号职工,养不活了。 国企人员臃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实际上不少企业在产品销售上是盈利的,却硬生生被庞大的职工基数给拖垮。 学不到任何有用东西,纯属浪费青春。 顾名思义,第三产业。 “根本没人愿意。但我刚才想了想,这或许是个机会,我把这个担子一肩挑了,但凡能干出成绩,应该很快就能升科长,总不至于老是一个科员去领导一批科员吧。” 这个年代讲实在的,还是挺苦的,哪怕工薪阶层,一个礼拜能吃一顿rou就算不错。他明明有大把钱,难道还要让家人去过这种苦日子?
解决的办法仅有两个: 一,提高家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这一点受限于年代关系,短时间内并不容易实现。 彪子再次点上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吐出nongnong的白雾。 你不挑个担子,明年也会升科长啊……李建昆心想。 今天在婚礼现场,自家寥寥几个亲戚且不提,绝大部分都是符家那边的亲朋友好,这些人多半是工厂、单位领导,或者他们的子女,忒现实! 李建昆刚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但他又明白,这是特殊体制下,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 李建昆并不否认,这个工种搁后世叫保安,年纪大了,或者身体情况特殊的从业者,那叫没办法。如果是年轻人,他真不建议做保安。 鸡你太美,不忍直视。 酒席开始后,场面更直观,彪子去找人敬酒,人家敷衍了事,李建昆根本没有抬屁股的意思,人家排队过来敬酒。 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他才是今天的新郎官。 怎会生出如此神奇的想法?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个肌rou男,光着膀子,套着围裙,手拎馊水桶,游走于猪栏的画面。 三产是一个,停薪留职也是。 “建昆。” 第二个办法,就很好搞,只要彪子愿意。 “那我去养猪。” “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其实那些人看不起我,也不是没道理,没有你,我还真娶不上你嫂子。” 用后世的话说,彪子在他们眼里,妥妥的凤凰男一枚――何德何能,能娶上机关领导家的女儿? 答案呼之欲出。 这样一个情况,彪子心里能痛快才有鬼。他倒不是妒忌弟弟,而是恨自己没用。 “在。” 平心而论,彪子绝对是个优秀青年。 从经济学的角度讲,李建昆并不赞同这类做法,治标不治本。 彪子想得太保守,到时岂止升个“养猪科长”? 前有大庆和大寨的例子,后有步鑫生和马胜利的例子,这年头模范作用无限大,极具光环。 到时升职估计比坐火箭还快。 当然了,一切前提都基于他能把猪养好,养得与众不同,养得金光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