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兵临城下
“快快快快！”罗兰等人找到了向导，赶紧收拾一下，骑上骆驼，急匆匆地狼狈逃窜了。 远远的，一队看不见尾的兽人吹着号角，衔尾追来。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夜间出发白天休息的规则了，大家尽可能东西挡住阳光，逃进了茫茫的沙漠中。 原本罗兰十分憎恨的沙漠反而成了他们的保护，兽人虽然看起来很能吃苦的样子，但是到了沙地，速度就慢了下来，并且尝试了几个小时之后，就悻悻然退了回去。 终于甩掉了追兵，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坚持走了几个小时后，重新恢复了白天休息夜间赶路的作息。 再次回到绿洲，罗兰要求多休息一天，实在太累了——一路上他扛着被雷劈了的暗夜，凭空比别人负重多了好多。暗夜在山顶上威风凛凛，结果被一个雷劈得人事不省。全身都冒烟了，身上原本黑色的纹路全都变成了金红色。好看是好看了不少，就是温度极高，就像要被烧化了一样。罗兰垫着厚厚的隔热垫扛着她，也还是满头大汗，热上加热。可惜她无法被放进背包空间里，可能是有生命的原因吧，另外就算是能也不行呀，背包已经被塞满了。 “山顶上是雷鸟巢xue，会吸引雷电。”斯科特说。当时雷鸟正好都不在巢xue中，他拿到了雷鸟换下来的翎毛，算是完成了任务中的另一个重要内容。 罗兰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说道：“想要人前显圣，就得人后吃苦呀！” 绿洲看起来还是这么亲切，宁静和安详，尤其是夜里。 罗兰在房间里设置了一堆报警阵法，一觉睡到了天亮，什么也没发生。一睁眼，罗兰赶紧看暗夜。暗夜躺在床尾，她的姿势和夜里睡觉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身上的金红色已经褪去，重新变得黑乎乎的。 罗兰一边收拾阵法，一边哼着小曲儿，正高兴呢，门口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门口传来沃坦厚重的男低音：“罗兰，是我，开门，出事了！” 罗兰加快了收拾的进度，赶紧开了门：“出了什么事？” “我们的饮水囊全部被偷走了，骆驼中了毒，都趴在地上无法起来了。” “沙蛇？” “对，沙蛇！” 一群人聚到一起，赶紧商量对策。斯科特去安抚骆驼，雷蒙德也跟着去了，采集血样，为解毒剂配置做准备。 罗兰觉得自己对蛇都有心理阴影了。 沃坦悄悄地说：“沙蛇未必走远了，我们小心一些。我这里还有很多备用的水和干粮。” “我这里只有水。” “好，不要声张！只要有水，我们几天不吃东西应该问题不大。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人不要吃外面的水，买水也不行。” 罗兰等人从旅社搬了出来，在离小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搭了临时营地。 幸好骆驼中的毒比较简单，就是沙蛇毒，虽然毒性猛烈，但是骆驼数量大体型大，所以总体中毒都很浅。上次罗兰房中杀掉了那么多沙蛇，雷蒙德采集了足够多的毒腺，因此很快就配置出了解药。 等骆驼能够行动了以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正好暗夜也醒了。众人也不敢休息，连夜离开了绿洲。 这一路虽然走得慢，还得斯科特安抚骆驼。不过充足的草料和饮水，让骆驼的体力快速恢复过来。 一路走走停停，罗兰等人并未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回到了卡拉万。 一行人安顿下来以后，法系看家，沃坦戴着罗兰等人去市场。他们归还了骆驼，顺便问起沙蛇。没想到市场上的人都说没见过他。 雷蒙德想自己去找，他长期混迹市井之中，看起来憨厚老实，比起队伍中的其他人，确实是打探消息的不二人选。罗兰叮嘱了几句，就让他去了。 回到旅店，几个人开始总结这次冒险的得失。这次完成任务可以说是历次冒险中最轻松的一次，没有与强大的比蒙和雷鸟发生直接的冲突。但是也有瑕疵，尤其是对向导沙蛇的监控不力。另外就是意外引起了兽人的注意，导致兽人大军的追击。 罗兰总觉得这事不太妥当，他觉得兽人大军有可能不会这么简单，尤其是看到那个苍白怪物之后。兽人背后有了组织者，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虽然离得特别远，但是他总觉得那个怪物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沃坦决定亲自去军镇那边汇报一下。 安德森带着罗兰来仔细观察居民区和贸易区的地形，万一有事的时候能迅速找到退路。 晚上雷蒙德回来，说是找到了沙蛇的藏匿点。而沃坦回来却是一脸失望，无论他怎么劝说，军镇的老爷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个消息，毕竟卡拉万已经屹立一千多年，还从来没被兽人攻克过。可是沃坦看到因为近几十年来的和平，这里的军队明显疏于训练，甚至有不少士兵都发福了，挺着胖肚子，派头十足。这样的阵容，真打仗恐怕要吃大亏。 不过他们先顾不上这些了。雷蒙德带路，沃坦带着罗兰和暗夜直奔沙蛇的藏匿点而去。 在居住区里有一片特别拥挤的地方，这里就是卡拉万的贫民区，一路上看见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生活的困顿磨平了他们所有的棱角。半张的嘴上都是翘起的皮，看起来用水十分艰难。 罗兰简直无法相信在这种环境下，雷蒙德竟然还能打探到消息。 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屋子前，雷蒙德很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一下开了，一个人影迅速把罗兰等人拉了进去。罗兰正要开口，雷蒙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罗兰赶紧施放了一个封闭声音的魔法结界。雷蒙德仍然十分小声地说：“沙蛇就在隔壁。” 这时候罗兰才看清楚这道人影，这是一个上了年纪了的老人，至少看起来很老，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也是一副愁苦的样子，和这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扔到人堆里就会完全分辨不出来。 老人指了指一堵墙，然后伸出手来。 雷蒙德不好意思地说：“10个金币，事前说好的价钱。” 罗兰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掏出来递给了老人。 “怎么过去？” “那是你们的事儿。不过最好动静不要超过那间屋。” 沃坦点点头，表示了然。他带着大家走到隔壁，双手扶住门，似乎抖了抖，轻轻地推了一下，整扇门就被他拿在手里，往里“推”了进去。 当门开了一道缝以后，罗兰一个霹雳寒冰就顺着进去了，只听见里面一声闷哼。 沃坦将门扇抡了一下，直接冲了进去。罗兰紧随着往里面走，同时点亮了法杖，用了一个强效照明术。 忽然一道刀光闪过，直奔罗兰的脖子而来。只听到“叮”地一声，一把蓝汪汪的弯刀，劈到了罗兰的法杖上。 罗兰没有受伤，但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幸亏罗兰的法杖举得够高，亮度也足够，对手眼神可能也不够好。这刀一看就是剧毒，别说被砍中，就是擦破皮只怕都会很不好受。 一旦进来，沃坦和罗兰就形成了二打一，将沙蛇围在了中间。只见沃坦拿出的是一把小斧头，整个动作也从往日的大开大合变成了贴身游斗。 罗兰眼睛一亮，赶紧认真观摩学习。每当沙蛇朝他这边冲过来的时候，罗兰都是一法杖抡过去。整个法杖上燃起熊熊烈焰，散发出惊人的高温，沙蛇根本不敢太靠近。 当沙蛇身上再添几条血口子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奋力将沃坦逼退几步，弯刀一收，整个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沙蛇，大约普通人的腰粗细，长度大概四五米。身体呈沙黄色，有一些褐色的花纹。暴露在口腔外的两颗尖牙蓝汪汪的，一看就是刚才的弯刀。 它呼呼地往外喷出一大口毒雾。对这事儿罗兰已经轻车熟路，直接将黑火混到火焰术中，点燃了毒雾。沙蛇赶紧吹出一口风来，让火焰远离了自己，同时让沃坦不得不退后几步。 它的尾部在屋中某个地方奋力一抽，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比它的腰身粗点儿有限。它一头往里扎进去，眼看就要游走了。 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暗夜长剑奋力一刺，穿透了地面，直接扎进了大洞中，将沙蛇钉在了洞壁上。 罗兰一见大喜过望，赶紧换了双手斧，奋力一抡，将沙蛇地面上的部分切了下来。 沙蛇被限制在洞中，连挣扎都没有什么力道，创面上呼呼喷着血，一会儿功夫就不动了。 沃坦戴上了一双奇特的手套，直接伸入血泊中，将它的上半身稳定住。他冲暗夜点点头，暗夜一抽剑，他就将沙蛇的头颈拉了出来。他啪啪两声，把沙蛇嘴里两颗蓝色的牙拔了下来，仍在地上。然后他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编织的袋子，把沙蛇的两半截都放了进去。 沃坦拿起两颗蓝色的牙齿，运起斗气往里灌入，它们就变成了两把湛蓝发亮的长剑。罗兰试了试，他的黑铁斗气一进去，它们变成了两把暗蓝色的大刀。雷蒙德也来试，变成了两把蓝色的匕首。暗夜不屑于用这样武器，都不过来试，甩了甩手里的长剑，似乎在说，这才是宝贝。 这次战斗，雷蒙德出力不少，正好他也没有像样的武器，所以大家就决定把武器给他了。雷蒙德喜出望外，将两把匕首插到腰上。罗兰答应回到弗伦后给他打一套匕首鞘。 “可惜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攻击我们。”罗兰陷入了沉思。 一夜无话，大家睡了一个好觉。罗兰觉得浑身上下都乏得厉害，放松下来之后，连日以来积累的疲惫似乎都堆积到这会儿了。 不过他们还是想赶紧回弗伦，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真正安心地休息。 一大早他们就收拾好了东西，来到军镇大门口，没想到大门紧闭，城门上方一个士兵大声喊道：“军事重地，临时封闭！闲杂人等，立即离开！” 罗兰等人正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号角的声音，苍凉古朴，似乎里面同时蕴含着无尽的战意。 “糟了，是兽人！” 兽人终于赶来了。几人爬到市集的屋顶上，看到远远的，无边无际的兽人如潮水一般地涌了过来。照现在的速度，它们会在一个小时以内到达城下。 “铛铛铛铛”，紧急的钟声在卡拉万响起。卡拉万军镇厚重高大的围墙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军官们在来回穿梭，作最后的动员。 “我们被放弃了，”沃坦说，“我们得找地方躲起来！” 安德森带着大家赶往居民区，在那里有一些比较结实的石头房子，至少能作为暂时的躲避场所。一路上看到居民们慌慌张张，大部分不知所措，脸上全是绝望。也有一些人收拾好了东西，拖家带口，迅速往城外赶去，试图脱离战场，至少不要受到战争的波及。 路过一个大宅院时，院子里的人正在集结，年轻的人们都穿上了铠甲，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他们把贵重的东西收拾好，护送着老弱妇孺登上马车，很快就离开了。雷蒙德赶过去问了一下这家主人，能否在他家躲避一下。 这家主人一个矮矮胖胖的老人，头发胡子都花白了。他坐在马车边缘，回头看了看自己大半生挣下的家业，无限感慨地说：“我五十年前参加了和兽人的战争，后来留在了这里。现在我老了，也有牵挂了，就不留在这里了。” “五十年前，这里是一片废墟，我想，这场战争过后，这里又是一片废墟。” “只要你觉得有用，就留在这里吧！我已经不可能回来了。”他指了指后院，说，“那里有一个地下室，在屋子里也有出口，至少可以暂时躲避一下。” “祝你们好运！说不定也能挣下万贯家财来！”老人挥了挥手，再不留恋。整个车队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野当中。 罗兰等人赶紧进去。安德森迅速上下打探了一番，找到几个重要的防御位置，看好了周边的退路和制高点。他安排雷蒙德在楼上的视野最好的位置放哨。 逐风下去看了地下室的情况，这个地下室十分坚固，深入到了地下大约三十米深的地方。面积还算大，分成了十间小屋，每一间屋子大小相同，都是四米宽六米长。以前可能房间里存放过不少物资，但是现在已经搬空了，有些屋子里还剩下了铁架子。每间屋里都有一到两个魔法火炬，保证里面的亮度。四周都是坚固的岩石，很难再进行什么改造。 逐风跑出去一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些巨大的条石回来，用魔法加工好以后，尺寸就和门刚刚好一致，一旦需要，迅速地垒起来，逐风再释放一个魔法，整个门就会和石室结合成一体。这样最后两间屋就可以成为临时的安全屋，保证众人万一被围困时还能有个藏身之地。 然后逐风带上了罗兰，飞快地跑出去，几个闪现，到了几公里以外的山上。他让罗兰在山上挖了一个山洞，一直挖到石头层。罗兰这时候听见远处的战鼓和号角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十分着急，矿工锄挥舞起来简直就像转动的风车一般。 逐风在石头上画了几条线，也不知道用了一个什么法术，几块大石头就被切割好了。逐风指挥罗兰把石头搬到坑道中，垒起来堵住了道路。他施法将石头和周围的泥土一体化以后，用了一个传送术将罗兰送了出来。 “我在这里布置一个传送阵法，”逐风拿出了一个阵法图案，交给了罗兰，“你快点回去，让玛蒂尔达在我们选定的地下室布置这个。” 罗兰也来不及多问，拼命往回奔跑。等他回到居民区，感觉周围反而安静了下来。 等他把阵法交给玛蒂尔达，然后跑到楼上雷蒙德放哨的位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喘气，感觉肺都要喘出来了。 “兽人摆好了阵势，但是停了下来，估计是在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或者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雷蒙德说，“看这个架势，兽人们大约会在午后发起进攻。” 罗兰看着远处黑压压漫山遍野的兽人军队，只觉得越来越不安。“我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脑海里有时候是爷爷苍老的脸，有时候是首相期待的目光。 沃坦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看了看大家的布置，感觉挺满意的。安德森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找了不少粮食回来。 时间十分紧张，大家都准备好了以后，全都跑到了楼顶上，远远地看着战场。 十二个长相奇特的巨人从兽人队伍的后方走到了前排，互相隔开百米左右站好。他们身材高耸入云，每一个都足有二十米以上的高度。粗壮的骨架和结实的肌rou给人一种战无不胜的感觉。他们五官和人类大致相同，除了眼睛——他们只在额头部位长着一只巨大的眼睛。 “这是独眼巨人，他们有泰坦的血脉，但是智商很低。他们力大无穷，常投掷巨石作为武器。五十年前给帝国军队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人类原本远远优于兽人的就是城池，但是有了他们，城池就很容易被攻破。”沃坦给大家介绍——主要是讲给罗兰和雷蒙德两个经历较少的年轻人听。 独眼巨人站在前排，他们每个身旁都有一辆放满了巨石的平板车。巨石形状大体上规则，能够方便巨人举起和投掷。如果眼力足够，就可以看到每一辆平板车都由两头科多兽牵拉着，有上百个兽人辅助推动。 罗兰运起鹰眼术，看到兽人队伍的中央慢慢走上来了一个人形生物。罗兰心一紧，就是那种苍白怪物。那个怪物手中拿着一把奇怪的法杖，似乎是用某种魔兽的骨头制成，在法杖顶端挂了一面旗帜。他举起法杖，指着城门的方向，大声地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对兽人们说了一段话，声音通过扩音魔法传遍了整个战场，连罗兰都能听清楚。 等他喊完话，法杖一挥，兽人们就发出了山崩地裂一般的呼喊声。在前排的兽人大踏步地向城门冲了过来。 独眼巨人奋力投掷，空中几个巨石带着呼啸声直奔着城墙而来。 战斗正式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