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汇缠绕的心
“心海...心海？” “嗯...” “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那你怎么还能...” “因为...嗯...在讲梦话...” “那...那我也...嗯，睡着了。” 隐隐约约的，女孩好像笑了。 “原来...你也喜欢讲梦话啊？” “如果是个美梦的话...有可能会讲些的...” “笨蛋...” “心海你才是...啊！”男孩惨叫一声，感觉腰间好似缺了块rou。 “笨手笨脚的！”心海小手使劲再掐，痛得空倒抽一口凉气。 “我错了我错了...”男孩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服从安排，一动不动，支撑身体还得拉扯棉被，干得那叫一个勤勤恳恳漂漂亮亮...有做错什么吗？ “我没错啊...我要反击！”空觉得这口“恶气”必须要出，趁心海不备，反手捏了一下她的肚脐。 “啊！”心海的反应意料之中。 “嘶...好疼...轻点啊...”她的声音忽然嘶哑了起来，像是带着哭腔。 男孩一愣，他完全没有用劲，只是很单纯地捏了一下，就一下。 “心海...心海？很痛吗？哪里？肚脐还是其他地方？” 女孩没有回答，空隐约听得见她啜泣的呜声，心顿时慌了。 “心海？你是之前受伤了吗？没事...不...很痛是吗？”空全身的骨头开始噼啪作响，“等一下，我先出去，帮你看一下。你别乱动。” 以他的能力，通过诱导元素力在身体里流动的方式，很容易能微调整自身的体型与韧度，这样的棉被牢笼是不可能限制得了他的。 “啊！”男孩再次惨叫，突如其来的凉意给他冻了个哆嗦。 女孩的小手冰凉，如蛇一般缠绕上了他的腰间，手心贴在他的肚脐。 “骗你的，笨蛋。”心海把脑袋凑近他的耳旁，芳息如兰，“别紧张，放松...来，深呼吸。” 又是一阵骨骼震颤的噼啪声，空的身体回到了最初的柔韧，元素力重归平静。 “心海...”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委屈。 心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肚脐，“你笨是你的问题。” “我记得军师大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空哭笑不得，“您这语调语气...派蒙听了都得摇头说不认人了。” “怎么现在就知道用敬语了？”心海仿佛变成个小恶魔，要是空现在转过身来，看见的绝对是女孩狡黠的笑颜。 “我认识的心海可不是这样的啊！”男孩心说你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旅行者...是个好人啊。”心海笑得像朵紫荆花。 空心说现在已是午夜子时，麻烦jiejie您不要这么跌宕起伏好不好...这叫人哪有睡觉的心思啊！ “不逗你玩了。”心海轻笑着抽回了小手，“虽然确实挺有趣的...就当是为我回复能量贡献一份力吧！” “原来...这就是心海的能量来源吗？”空假扮着哭脸，虽然女孩看不见，心想这下有睡着的机会了，“心海的能量真是奇怪的东西呢。” “奇怪啊...”心海顿了顿，语气忽然正经起来，“关于我的能量，我想听听你的理解。” 空愣了愣，“我的理解？” 心海小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别急别急...我想想，”男孩沉思了片刻，“不是类似元素能量的那种吧...应该算是一个概念，仅对于心海而已有着重要意义的...嗯...心情尺度？” “半知半解。”心海在他的小腰上轻捏一把。 这次倒是不疼，就是捏得地方有点痒痒的...答案是错了吗？空思考着，再次编织了语言。 “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吗？将自身的心情这种抽象的不可控制概念，转换成以‘能量’为单位的具象化数据，方便自己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心海轻哼一声，“继续。举个例子？” “嗯...假如说，心海刚刚从外部巡查回来，累得不行，但却忽然被告知，需要马上去参加一个军事会议。”空说，“你完全没有开会的心情，但又不得不去，因为你是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还得以一副完美的领袖身份出席...” 女孩蹭了蹭男孩的肩膀，呼出的芳气抚摸着他的颈脖，暖暖的感觉...很痒。 “这时候你翻开自己的日记本，发现昨天在珊瑚礁旁，找到了美丽的珍珠，能量值加了三。那么你就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刚刚的外部巡查消耗了两格的能量，还剩下了一格能量，所以这一格能量将消耗在军事会议上。自己还有能量，所以应该要调整好状态，等到会议开完了，能量消耗完了，才能放松。” “心海的能量可以将心理暗示量化，在适当的时候以此为暗示的借口，帮助自己调整好状态，去做应该的事。”空做出了总结。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死寂。 “嗯...心海？”空认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让她不开心不想搭理自己了，“对不起心海，我自说自话了...那些都是我自己的猜想，如果有伤害到你让你不开心的话...我...” 他挠了挠头，没想清楚该怎么办 “要不...你多掐我几下吧，或者...明天，我来做早餐？或者...”空有点语无伦次了，稀里糊涂地慌了神。 “笨蛋...”她趴在他的耳边低语。 “心海？”男孩喜出望外，“我...” “我没生气，就是困了。”心海的声音听起来就满是倦意，“现在已经是午时一点了...明天我们不用起床了。” “明天是...星期六？”空说，“心海周末也要上班啊！” “我是现人神巫女啊...是最后的防线，全年无休的。”心海说，“当然事情肯定是少些的了...” “好辛苦。” “要不你来坐前台，我给你当幕僚？” “我？不行不行，我能力不够的...”空心想让我一个冒险家当领袖，是对海祇岛全体人民的不负责任吧。 “事实上...你可以的，不是吗？”女孩的语气很是笃定，“你自己应该也明白的。实在不行，我教你啊！我是你的幕僚，有我这个神机妙算的军师在，你怕什么？” 空还想说些什么，心海的双手已经绕过他的腰间，紧紧搂住了他。 “可以请你留下...再多陪我一会吗...”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融入了夜晚的寒风。 她的脑袋埋在他的后颈，呼出的气息如兰，平稳而规律。 “心海...”男孩轻呼一声。 无人应答，她好像真的已经睡熟了。 自己好像也有点...困了。 都午夜一点了，不困才怪。 空的意识逐渐迷糊起来，倦意似藤蔓般攀爬上身躯，脑袋沉重得如同水桶，寒风还在往里面不停的注水，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累... 男孩把手轻轻搭在心海的小手上，缓缓合上眼皮。 静夜于顷刻降临。窸窣的声音是枯叶的残响，寒风如同古老的幽灵，游荡于天地间紫色之下。细细去听，摊开羊皮的古书给吹得翻了页，那书桌旁白色的小家伙窝成一团，蜷缩在椅与绵绒的深处，睡得那么香甜。 对了，心海好像问了我古籍的事...我也有想问她的...忘记了，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晚安。”他轻声说。 梦境化作铺天盖地的网，将他包裹起来，拖入了海底的梦乡。 ——————————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 “翻涌吧，”她轻声言语，“深海的加护。” 寒意化为满天水珠，叠浪的波纹像海面，竖起来立于天地间，完美封住了秘密居所的洞口。这是由水元素组成的墙，将寒风与夜都拦在墙外，唯有淡淡的月光映照在书架上，携着半叶繁紫的枝影。 以心海的水元素掌控能力，制造这么一堵水墙轻而易举，所以秘密居所从来都不需要门。 今天盖门是晚了点，她故意的，就是不打算让他知道。 这样就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让他乖乖留下了...不像她是假装的，他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心海的视线正对着男孩的后颈，可以清晰地听见，他那平缓而沉稳的呼吸。他穿着她借的白衬睡衣，裸露的皮肤看上去十分白皙，却不像女孩的肌肤那般柔软，给人有种坚韧的感觉...就像是他的为人，坚毅不拔而又韧性十足。 看起来确实是睡得很熟呢...应该没有背对着我，睁着眼睛憋笑，想反过来捉弄我吧？ 心海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掌，手心手背都是他的温度。 两人贴紧着的其他身体部位，即使隔着两层布料，传输过来那份暖暖阳气，依旧快要将她彻底融化...仿佛全身都变成软踏踏的了。 这样的环境下，心海原本一直有些胡思乱想的小脑袋，渐渐地就放空了，沉浸在了暖洋里。 嗯...就这样吧。 她并没有说谎，她现在确实很累，想让自己的意识游入海底，沁入那梦乡...大半夜的折腾了那么久才好好躺下，两人大概早就精疲力尽了吧，不困才怪。 秘密书房里回荡着派蒙的打鼾声，剩下的一切，都很安静。 终于可以休息了。 属于她的夜色即将降临。 怀里的男孩忽然扭动起来，后背顶了一下心海。他大概是想翻身吧。 女孩闭着眼睛，心想刚刚是不是吵醒他了，抽回了小手，蜷曲了自己柔软的身躯，方便空的动作。 空很轻松地，在狭小的被窝里翻了个身。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晚安。心海心说。 “嗯...嗯嗯...” 不对...他在干嘛？ 忽如其来的热浪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这热浪还是坚韧的，男孩用全身拥抱了她，把她搂入怀中。 “空...手...” 他的手绕过了她的腰腹，停在距离腋下半尺的位置。 “真是的...搞偷袭...”心海小手绕回了男孩的腰间，重新拥抱了他。 她的意识还处在准备入眠的状态，并不打算睁眼，毕竟他的怀抱很舒服...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怀里那个不安分的家伙腰腹。 “笨蛋...还抱得这么紧...”她将娇躯缩成小小的一团，微调整了自己的拥抱姿势，这下子就舒服多了。 他的手又往上挪了半尺，刚好卡在了心海的腋下。 啊啊...好痒，那里是... 腋下是她的痒xue，她很怕痒，给他挂着手在那个位置，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原来你的睡姿...是真的有问题啊！ 女孩又羞又气，心想旅行者是不是有乱抱枕头的习惯，想把他放在腋下的手拨到腰间...却完全拨不动。 他的力气很大，那只手甚至还在向前探索... “你放松点...”心海红着脸，挣扎了一下，“嗯...嗯哼...别乱动...” 不对不对，他的手放哪去了...啊！ 她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腰。 男孩吃疼，轻哼一声，手臂放松了下来。 心海脸红得已经像只熟透的苹果了...感觉再这么让他乱晃乱摸下去，时不时碰一碰痒一痒，刺激她敏感的身体...今晚都别想睡着了。 “心海...” 她微微一愣。 他还醒着吗？ 不对...好像在说梦话，声音听上去迷迷糊糊的。 “...抱歉...早餐...我来就好...”他说着，像猪一样哼哼两声，又安静了。 “这梦里的都是些什么啊...” 女孩在心里苦笑，“你都已经睡着了...在梦里醒着才让人苦恼啊...” 不行，他这样的睡姿...为了两人的好梦，自己得行动起来，让他无法行动得了。 “沧海之约。” 海人化羽，凭借对水元素的理解而自创的元素战技。汇聚而来的水元素组成了一层蓝纱，化作海人的蔚蓝羽衣，柔软且丝滑，轻轻覆盖了她的娇躯。 她如入海的游鱼，在他的怀抱里脱离出来。 睁开双眼，面面相对，她的眼瞳里映照着他的脸庞。 他闭着双眼，气息平稳悠长。 “希望明天早上，你有能力起来给我做早餐哦...起不来也是你的错。”心海眨了眨眼睛。 她将身体贴上了他的胸膛，嘴唇相隔不过半尺，右腿滑入了他的双腿之间，锁住了他的右腿。右手绕过左手，手背贴着棉被，手心伏在他的后背。 她全身微微发力，以完美的拥抱姿势，重新抱紧了他。 男孩轻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回应，也用力抱住了女孩。 两人交错着身体，互为对方的枷锁，外层还有一叠棉被裹着...终于是动不了了。 “这样就好了...”心海闭着眼睛红着脸，把脑袋埋在男孩的胸前。 他的气息吐在她的颈间，就像他的身体那般温暖。 “这次是真的...晚安。”她说。 海人羽衣化为蓝色的水，凝聚成条条细长的游鱼，顺着两人彼此间存留的间隙，游出了棉被里的暖洋。 她缓缓闭上眼睛，终究是进入了梦乡。 夜寂，屋外寒。影随，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