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未明真相便产婴，霎时欢愉扰人心
“一年前，我正在河边浣纱，突然一阵大风将我卷起。紧接着聚来大片的乌云，紧紧挟带着我，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浮在一汪清泓之上。任凭我翻身、爬起、奔跑、跌倒，却始终都没有掉下水去。” “我向四周望去，想找到回家的路，可除了这泓泉水是碧绿的、发亮的以外，周边全是灰蒙蒙的水雾和看不尽的黑暗。 我本以为，这只是我的一个梦，可当我双手触摸到水面时，却感到了温暖；指尖掠过那水雾，却感到了阵阵冰凉。” “就在我以为我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儿时，突然黑暗中亮起了一道白光，还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她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道白光停在我眼前，幻成了女人的模样。她的头发、皮肤、衣衫，甚至那双眸子，都是雪白。我问她，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只是冷笑了下，并未给我个正眼，便开始自说自话：‘天帝还以为把你藏得很好，可这不还是被我找到了吗？’” “天帝？把我藏起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这是在哪儿？” “她却没来由变得很是愤怒：‘你在他的心里，一颗不知好歹、自私无比的黑心！’ 说完，又俯下身来，挑起我的下巴，看了一眼后就甩甩手：‘恶心，为什么会是这种人？’” “我看到她原本雪白的眼睛，变得火红，里面似乎燃起一股怒火。” “我连忙跟她解释，这可能是个误会。我平日里接触的异性，都是同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甚至连村都没有出过，并未见过其他外人。我只希望误会解除，让我离开这里，回家去。” “听到这儿，她冷笑了下，问我：‘你想回家吗？’我赶紧点头，‘当然想！’” “她的眼恢复雪白的模样，告诉我：‘让你回去也可以，但你得帮我帮一件事。’” “她离我越近，我就越觉得冰冷，脸颊生疼、指尖发麻，思绪也乱乱的，莫名心慌害怕。嘴里连连应允，让我做什么事都行，只希望能让我回家。” “突然，周围安静了下来。天后的手按在我的额头上。瞬间，一股钻心的、数千根针刺般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倒在水面上，看着倒影中的自己，额头上长出了块鱼鳞般的疤。” “仅是这样，并没有令她满意。她用手指着我的肚子，瞬间一道金光就冲了过来，我的小腹突然一阵剧痛，隆了起来。 她诅咒着腹中的胎儿，‘这孽种，到时必会承受烈焰灼烧致死，死后万劫不复。’” “我已经被折磨地动弹不得，蜷着身子瘫倒在水面上，连句乞求的话也无力说出。 她告诉我，只有帮助一个叫玄润的男子，共同把他带来的那个男婴抚养长大，腹中的孩子才可能免遭此劫。” “还没来得及喘气，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就已经是回到了家里。生下辛儿后，接生的阿婆把胎盘埋在门外，没多久，居然长出棵梧桐树。” 话音落，玄润沉默了许久，他心疼地看着辛女，感到不公，“这并非你的错，为何要怪罪你？” “你我只是凡人，怎能指责上天？又怎敢对他们问个缘由？” 辛女的笑里，带些无奈，却又有几分洒脱，“既然命数如此，你我二人，听命罢了。” “听命？”玄润低语着摇摇头，和辛女讲起自己和白光的相遇。 讲到拾起男婴时，旁边树上刻着的那八个字：“万岁已至缔约已启”不由得喃喃：“缔约…缔约…到底是什么缔约？” 他用食指刮了刮男婴的小脸儿，有些无奈，可又很是心疼得问着：“启一，你知道这是个什么缔约吗？你之后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呢？” “你问他，他也不知道呀。他要是真开口说了话，岂不是要把你吓坏咯。” “要我说，就别纠结了。”辛女倒是想得开，“既然我们无力改变天命，与其在这儿难受纠结，不如直接全当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天女，什么白光，全当是梦。”刚才一番交谈后，辛女像是把所有的不满已宣泄完。 “不就是多两个孩子么，全当多了俩给自己解闷的玩伴，自己想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能把他俩拉扯大不就行了。”她耸耸肩，“走一步算一步吧。” 玄润看向辛女，又看看两个婴儿，两人不知怎的，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辛女儿…辛女儿…”门外突然传来老妇人的呼喊。 “昂~”辛女连忙起身答应着，跑到门边，“二娘，您来了。” “我做了些烧饼，给你带一些，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老妇人端着碗，里面放着几个撒着芝麻、金黄的烧饼。 说着话一抬头，注意到了站在石几旁边端着茶杯不知所措的玄润，“这是？” 辛女赶紧解释：“这是我九叔家的小儿子，也算是我弟弟。” “我这弟弟可怜的很，九叔和婶子没了之后，弟妹也难产病离开了，只剩他一个，不知如何才能拉扯大孩子。没办法，只能来找我了。” 玄润一言不发，只是咕嘟嘟喝完手中的茶，微微点头，应和了下。 二娘看着他傻乎乎的，不免心生怜悯，“那就让他住我们家里吧。我们老两口膝下无子无女，本来平时就多有你照顾着，现在你这儿不方便，我们当然得帮帮。” 还没等辛女开口，二娘就接着说：“这样多好，大家互相都有个照应，我们老两口全当又多了个儿子。” “那就多谢老人家了。”玄润赶紧致谢。 “就叫我二娘吧，我老伴儿，你叫他二伯就行。” “多谢二娘收留。”玄润很是感激，“您放心，我一定孝敬您二老。” “嗐，别说这种空话，要孝敬就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儿。”孙二娘很是爽朗。 “是，二娘说得对。” “哇啊…哇啊…” 俩孩子似乎也想加入对话中，互相踢着哭着睁开了眼。 “来来来，让奶奶抱抱。”孙二娘一手抱一个，疼惜得不得了。 “以后，咱可就是一家人了呀，小乖乖……” 短时间充起的热闹，带给玄润一种安逸的幸福感，他本就是被弃养在玄山的孤儿，内心难免渴望热闹的家庭。 心一横：“算了，要不，真就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又不免担心起玄山上的师父，“不知道师父他们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