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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地五山虽曼妙,万年之前水滔天

    石夏大地,卧有一“飞龙”。

    西起琨山,为龙首,高昂不羁;向东经天脉、琼岭,为龙身,蜿蜒飞舞;后收尾伏牛山,敛息低垂。

    伏牛山下有一袤原,名为“中州”。

    东北,青山灵气做屏风;西南,朱山庄严做后盾;西北,白山肃杀做护卫;东南,玄山沉寂做先导。

    青山灵气做屏风,山上有一千两百道人。

    平日里便在这山涧树林中,晨取露水,晚采萤火,识一千六百五十三味药材,辨二百零三十九种毒草。

    山间有一崖,名“卢崖”,奇石林立,花草繁盛。

    崖北峡谷内,有一清泉,终年不断。

    这泉并非从池底“咕噜噜”涌出,而是如“珍珠倒卷帘”般挂在长空。

    自山崖逐级跌落,发出虎豹怒吼般的澎湃之声,如云似雾,灿烂夺目。

    飞瀑落下的水珠集成一水潭,潭底单有一块黛色圆石,水流入潭,好似墨浪涌流。

    泓乙道人在此修行时,搭了个草堂,后被改成小道观,名为“清观”。

    道人们采完药后,就在这观里拣药、炼药。

    青山山顶有一庙,名“中岳庙”,是道人们修行悟道的地方。

    秘隐于仙雾深处、藏于道心,只有道行够深才能看到庙门,进入其中。

    那些道行尚浅,没什么修为的小弟子们想要进去听听瞧瞧,连门儿都没有。

    朱山庄严做后盾,山上有八百比丘。

    居于南麓会善寺中,平日里除接待信徒拜佛外,还为俗家弟子点播心智、使得其内心宁静。

    山门前有棵老古柏,躯干如龙,昂首吐蕊。

    会善寺外,清泉细流、水雾弥漫、树木郁郁葱葱;寺内,两株千年古柏笔直挺拔,三株千年银杏姿态优美。

    僧一行在寺内置“正思惟戒坛”,为会善寺举行授受戒律仪式的场所。

    戒坛平面为方形,内有五佛塑像,四角立有石柱,柱上刻有天王浮雕,脚踏鬼怪山水。

    在此坛受过戒律仪式的比丘,就要加大自己修行的难度,从参禅变为苦行,以求真真大彻大悟。

    白山肃杀做护卫,山上有三千武僧。两千五为比丘,五百为比丘尼。

    比丘居少林寺。

    南邻少溪,背依龙虎岭,东接伏牛山,西依当阳坡,林木葱郁、幽雅静美。

    比丘尼居永泰寺。

    坐东朝西,面对少林寺,背依望都峰,北临子晋峰,峰峦叠翠、溪水萦回。

    武僧所练功夫,包含七十二绝技、拳棍枪刀剑;套路七百多种,还有气功及各式软硬功练法……

    武僧并不尚武,更不好战,而是追求“禅武合一”,禅修至无我之定。

    他们常言:“拳勇一类乃是末技,不过是借练功习武达到收心敛性、屏虑入定的目的。”

    玄山沉寂做先导,山上居住的,说俗不俗、说仙非仙。

    他们把自己称为观星象、知凶吉的“智者”。

    无论男女,都是将头发高高束起,着一袭黑衣、系一道蓝色腰带,手持一本一笔,记录星象。

    山上建有二十八座璇玑玉衡,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每一座都有十二名智者观测星象。

    正山顶有一座观星台,台上有三位智者;台体呈方形覆斗状,盘旋踏道环绕;石圭自台北壁凹槽内向北平铺,可以度量日影长短。

    与其他三山不同,玄山上,并没有什么郁郁葱葱、苍翠欲滴。而是发红发暗,有的地方还呈现出雾一般的灰蓝。

    有泉水,但无叮咚;有溪流,可无潺潺……就连飞禽走兽都没有自己的叫声。

    在这四座大山掩卫之下,又有恒江、玖河两道大水,蜿蜒流过中州大地的最中心——嵩山。

    居于正中的嵩山,并无特别之处:论山高,比不过;论神秘,更是不出奇。

    中州子民,只把这山当成游玩消遣好去处,溪边戏水、林间漫步,与飞禽结伴、同走兽为友……

    而山中的野兽,也渐通人性,对着上山游玩的人类毫无畏惧躲避的姿态,反倒相处融洽。

    谁能想到,如今一片祥和的中州大地,在万年之前,曾是一片哀嚎声不绝于耳的汪洋。

    万年前,这里发过一次大水灾,房屋被冲塌、庄稼被淹没……

    百姓为了活命,就近逃到嵩山上。

    白天,身体强壮的女人和男人就去山上找树皮野菜;

    晚上,老幼弱残住在洞里,身强体壮的男女直接在洞口靠背而眠。

    洪水一直不退,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不少老的、幼的、身子弱的,都被饿死、冻死。

    人们乞求天帝发慈悲救自己一条生路,可天帝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天神鲧同情人们,便偷走了能够阻止洪水的息壤,并让神龟把息壤驮送到中州,止住了大水。

    天帝知道这件事后震怒,不仅命神龟将息壤收回,还派火神杀死了鲧。

    而鲧的尸体,则被丢弃在无边的大水上。

    三年后,鲧的肚子突然裂开,从中生出了禹,身形高大、目光如炬、赤脚裸上身。

    左手握一把量天尺,右手持一把辟地斧,斧子上还闪着红光。

    鲧的尸体则瞬间化成了一条玄鱼,眨眼间就游走不见。

    禹接了鲧的工作,继续治水。

    为凿开轩辕山,他用神力将自己变成一巨熊,开山凿石,疏通水道。

    因为怕吓到妻子涂山氏和她肚里的孩子,禹并没有把自己能变成巨熊的事情告诉她。

    只是跟她做了个约定:“等你听到山间有击鼓声的时候,来山上给我送饭就好。”

    可是一不小心,山上的石块儿滚了下来,恰好落在鼓面上。

    此时的禹是头巨熊,只顾着开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块掉落的石头,更没有听到鼓声。

    而一直在家里担心着禹的涂山氏,对这个鼓声极为敏感。

    尽管和以往禹击鼓的时间不一样,涂山氏还是赶忙做好饭菜,匆匆往轩辕山赶去。

    可见到的却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头巨熊,浑身漆黑、相貌丑陋,身上沾满黄土,肮脏不堪。

    涂山氏心里一惊,以为禹被巨熊所害,忍不住悲恸哀嚎起来。

    禹听到妻子的声音,赶忙转身,原本想做解释,可嘴里发出来的只有熊的嘶吼。

    手上不知所措的动作,在涂山氏看来却是那熊张牙舞爪,要来害自己。

    她捂着肚子,拼命往回跑。

    脚掌被石尖扎破,渗出的血沾在一旁的杂草上,开出了一朵朵血红血红的无忧花;

    眼泪落在地上,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淡蓝色晶石,滚落在脚边的无忧花下。

    禹看在眼里,也很心疼。他想赶紧变回人形跟妻子解释清楚。

    却不知为何,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以这一副野兽追赶猎物的模样,跟在涂山氏的身后。

    涂山氏她跑啊跑,跑啊跑,直至精疲力竭,累倒在万岁峰下。

    巨熊就在眼前,涂山氏害怕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在心里默念着禹的名字,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阵阵雷声中,一道闪电从禹的眼前划过,击在地上。

    待禹睁开眼睛,妻子已不见身影,眼前空然多了块红褐色的石头。

    乌云渐渐散去,天空明亮了起来,此时的禹终于变回了人的模样。

    他跪倒在石头面前,悲伤不已,朝着天空怒吼:“为何要这么对我!为何要这么对我的妻儿!”

    可上天,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禹哭着靠在石头上,泪水不住得往下流,双眼哭得火辣辣的疼。

    他后悔自己没有早把化熊开山的事告诉妻子,后悔没能变回人形跟妻子解释清楚……

    夜已深,禹依然靠在妻子身边不肯离去。

    他感觉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慢慢慢慢,闭上了眼睛。

    “禹。”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禹以为是自己的妻子,赶忙睁开了眼睛,却只看到面前有一道白光。

    “你是谁?”

    光线刺得禹有些睁不开眼,可他还是踉跄着起身,朝白光飘飘忽走了过去。

    白光看似很近,却又离得好远。不管禹走了多久,都是只能看到它,却接近不得。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用听好我说的话就行。”

    那道白光正中间,又升起了一道金黄色的光,朝着禹的双眼直冲了过来。

    禹一惊,闭上了眼睛,等回过神来再次睁开时,眼睛已经没有之前的疼痛感,倒是更加明亮。

    “既然你有如此神通,可否救救我的妻子,将她恢复原样?”禹朝着白光跪下,苦苦哀求。

    “我这只是帮你治好双眼。至于你的妻子,变为石头已是定数。”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苦?”

    “此次变为石头,不是因为她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为你弥补过错。”

    白光中间,又升起一片烟雾,圈成了个圆镜的模样。

    镜中,禹在山上,采食了神芝。

    “神芝乃是仙药,你未经允许就采食,以获取化身为熊的神力,你难道没有错?”

    “可我并不知道这就是神芝啊!”

    那日禹开山凿石太累,有些饥饿,就在山间随便觅了点野菜,顺手把神芝也给摘走了。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似乎就是从吃了神芝那天起,自己就有了变成巨熊的神力。

    “既然是因为涂山氏没有及时给你送饭,造成的神芝被采,那她就应该对这件事负责。”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全怪我啊,为什么要惩罚这个可怜的人儿啊。”

    禹又悔又恼,他觉得面前这声音蛮不讲理,可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甚至还要对她苦苦哀求:“那我的孩子呢?腹中胎儿何错之有啊!还未面世,就已没了性命。”

    “至于涂山氏腹中的胎儿,自然有他的使命。”

    “难道神通可以救我儿?”禹就像得到了希望,眼睛总算恢复了一些生气。

    “不过这条命,要等到万年后。”白光渐渐变暗,“万年之后,他自有他的命数。”

    “你就只管治水就好。”说完,这道白光就彻底消失了。

    禹用了五年的时间,终于凿开轩辕山山口。

    洪水从此处分成两道河流,一道宽广汹涌,一道蜿蜒宁静。

    禹希望中州再无灾患,永远安宁,就把两条水起名“恒江”、“久河”。

    这之后,禹只身隐于嵩山山林深处,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影。

    中州的祥和,也持续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