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只有不义的冠冕为你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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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巨魔能想象得到。 等到他们满载胜利的荣光而归,迎接他们的不是漫山遍野的鲜花和亲人的欢呼,而是一副真实上演的人间惨状! 曾经轻松和谐的气氛不在,地面上满是肮脏的泥泞。 有几具干瘪的身影躺在阴影中一动不动,任凭蛆虫在他们体内钻进钻出,恼人的苍蝇游走在空洞的眼球上。 死亡腐朽的呼吸在这里蔓延。 一切的一切都与战士印象中的婆罗城天差地别,以至于当他们走进城池,竟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谨慎,仍在震惊中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这座城市还没有完全死去。 一个半死不活的成年巨魔躺在地上,任凭归来的战士将他团团围住。 紧贴骨骼的皮肤好像失去水分,让人怀疑是不是只剩下一副皮囊硬撑着身体,与战场上那些被噬魂妖吸干了灵魂的尸体似乎没什么两样。 沉默中。 心生不好预感的夏鲁巴主动蹲下身,从身上取出些先前嫌弃的难以下咽的菜根。 来自食物的微弱到难以察觉的气味,却好像唤醒了沉睡许久的意识,让他的眼睛蓦然转动了下。 下一刻,对方不顾一切的抓向菜根。 脏兮兮十指仿佛握着最珍贵的希望,拼命往自己喉咙里塞去,他那沉重的喘息和吞咽声,竟让刚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巨魔战士都有些不寒而栗! “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见那个巨魔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通红着眼睛想要扑上来。 夏鲁巴顿时毫不客气的将其一拳打翻在地,提起来,颤抖着声音质问道。 “……发生了什么?就像你眼前看到的这样,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饿了很久了。” 饿成皮包骨的巨魔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畏惧的看了眼这些第一批重返婆罗城的巨魔战士,低下头嗫嚅着嘴唇说道。 “狩猎队的人都去打仗了,森林里全都是猛兽,一开始还有人敢进去,但后来死的人多了就再没人敢去森林了,何况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天气越来越冷,在海面开始结冰后,海里也开始很难捕到鱼……”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们?!留守在婆罗城的军队呢,他们就眼睁睁看着?!” “全,全都被陛下带到前线去了,去之前还说让我们好好待着,他会立刻通知军队赶回来……” 所有战士不约而同的呆滞了。 他们的脑海里回忆起的,是那近一个月的时光里慷慨激昂鼓舞全军的辉煌身影。 一次又一次在绝望时激励起每个人的信心,驱散心底对噬魂妖恐惧的阴霾,让所有战士由衷的为自己能拥有这样一個领袖而骄傲自豪,誓死追随! 但他所有激昂的语言中,都片刻未提婆罗城的困境。 所有人都被他描绘出的荣耀和胜利之光吸引,未曾注意到自己身后正发生的惨状。 没有动摇,没有彷徨。 蒙在鼓里的军心始终坚毅如铁,浑然不知自己的亲人、爱人、子嗣正在身处何等地狱而心生退意,每一个巨魔都在他的带领下拧成一根绳子,坚信这场战争的必要性! 然而再出色的谎言都有揭穿的一天。 更何况自己曾无比崇拜的领袖,似乎根本无意遮掩他犯下的罪过。 夏鲁巴撒腿就跑,大脑仍然一片空白,但身体已经遵循着震耳欲聋的本能催促,迫切想要看到自己的母亲。 队伍里也有部分巨魔像他一样,心急如焚的想要赶去那些记忆中无比珍重的地方。 然而等到气喘吁吁的夏鲁巴停下脚步,曾经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茅屋早已在破败不堪。 看着那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倒塌的房门,夏鲁巴吞咽了下口水,无端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惧油然而生。 片刻之后。 在心中疯狂祈祷的战士颤抖推开门,从未有如此一刻像现在这样恐惧不安。 但当他看到那个蜷缩成一团的枯瘦尸体,夏鲁巴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劈,视若性命的武器掉落在地都没有察觉! 母亲,那是生他养他救他的母亲…… 在亲眼目睹战友的死亡时,夏鲁巴没有哭泣,在被惨烈的心灵尖啸折磨时,夏鲁巴没有哀嚎,即便在最濒临死亡的时刻,他都没有过片刻后悔。 但在此刻,在那扇死寂的木门后面。 肝肠寸断的幽幽哭声悄然流淌,久久没有停息。 如同远行的幼崽再找不到回家的路,无法对那人说上一声对不起,再没办法说服自己追寻战士荣耀。 所剩下的,只有遗恨和复仇——! 不知何时,软弱的哭泣迎接结尾。 当面色冷冽的夏鲁巴推门而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已经等待了不知多久,神色复杂的看着夏鲁巴。 “……不要做傻事,夏鲁巴。” “所以你要挡在我的面前么?” 夏鲁巴漠然开口。 冰冷的语气比多年前的卡斯塔尔更加拒人千里,巫毒祭祀深深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恳求道。 “你没有胜算的,骨血禁卫军中大部分战士依然坚定跟随着他,他们并没有感情上的软肋,我们这样的巨魔才是赞骨拉中真正的异类。 而且你自己也清楚,如果托利索不采用这样的方式,一支抱有后顾之忧的军队是绝对不可能在黎明之战中获胜的。”
“我可以为他献出自己的一切,但绝不包括我的家人。 让开,卡斯塔尔,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喷薄欲出的杀意已经蓄势待发。 那个乐观积极的巨魔新兵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失去珍爱之物后心怀死志的战士!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是所有战士崇尚的原则。 无论是谁,只要挡在他复仇的道路上,夏鲁巴都会施以一视同仁的毁灭! 就在一场同袍之战即将一触即发之际,卡斯塔尔忽然松开握住法杖的手,激荡的魔力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鲁巴不为所动,冷漠的打量着自己不久前还可以托付性命的队友脖颈。 “别这样盯着我,这让我浑身不舒服。” “不想动手就给我滚开!” “不只有你一人是异类,夏鲁巴,欢迎加入血契帮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不等皱眉的夏鲁巴拒绝,卡斯塔尔就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 “如果你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你,但就凭你一人还想刺杀托利索?是暂时的隐忍积蓄力量,还是凭一时冲动葬送机会,你可以自己选择。” “……还有谁站在我们这边?” “坏消息是,哪怕等到所有战士回归,加入血契的人也绝不会太多。 好消息是,贵族中同样有我们的人。”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赞骨拉内还有这么复杂的蝇营狗苟?” “别把你的气撒在我身上,我也是刚知道血契帮不久,希望你能体谅下我的心情。” 犹豫了会。 夏鲁巴放下了危险的魔法武器,麻木的开口问道。 “你的妻女还有人活着吗?” “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一个不会狩猎的雌性巨魔,在这样的时候上哪去找食物? 听说我女儿在生前还偶遇到了我们的国王陛下,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感到荣幸。情况一天天恶劣,等到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她靠着最后的rou食熬了个十几天,在昨天刚刚饿死在家里。” 夏鲁巴没有再问,在这个粮食极度匮乏的时期,他女儿吃的rou是从何而来。 木然的视线没有一丝动摇。 巨魔战士最后深深看了眼王宫的方向,再无往日的憧憬和尊敬,有的只剩下纯粹而浓烈的厌恶。 满怀杀意的呢喃被狂风吹散。 “用不了太久,我一定要亲手毁掉那暴君头上不义的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