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六份证词（上）
张俊语速极快，丝毫容不得他反驳，“鹰佐一郎给你当掮客，他赚了钱，但大半的钱都填了赌博这个深坑，只要他还在千金坊一天，他就永远不可能挣脱这条枷锁，他会永无止境地继续赌下去，而这对于他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我为什么要杀妙子——” “因为她想要鹰佐一郎自由！她那样的女人，是不会离开自己的男人的，但这不代表着她不会奋力一搏，一旦你得知鹰佐一郎想要摆脱你的掌控，你就会被怒火击垮，失去控制！” “你胡说！” 四两掌柜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他不断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用妒恨的眼神看着刹那猛丸。 张俊微微一笑，“......就像现在这样。” 四两掌柜猛地一震，而后绝望地看着他，他突然仰面啜泣起来，就像是一个伤心的小孩子。 清水回挨近张俊，小声问道：“还真是他啊。” 张俊很简单的回答道：“不是，我诈他的。” “什么——”清水回懵逼了。 你吓唬他干啥？ 张俊小声说道：“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今天晚上他一直在虚张声势，拼命强调自己跟这个案件无关，他似乎在为某一种我们没有察觉的东西而深刻的不安。” 清水回问道：“他在不安？” 张俊平静的说道：“对，那就是我们要找的。我们找对人了。” 接下来，四两掌柜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他的确和鹰佐一郎合作，专门给一些人做套，然后鹰佐一郎从中抽成。事实上，这还是鹰佐一郎他自己的主意，他经商的时候认识的不少人，出手极为豪迈，搭着这一趟东风，四两掌柜近些年赚到了不少钱。 不过好景不长。 鹰佐一郎最近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竟然决定金盆洗手，四两掌柜知道了颇为不舍，竭力挽留他。 四两掌柜解释道：“他主意已定，我还以为是妙子一直在劝他，所以听到那个妙子死了后，我就没敢说出这件事。我怕你们怀疑到我身上来。” 接下来，他又拿来了一本账簿，里头都是近些年来通过做套赚到的钱，张俊接连翻了好几页，全是不熟悉的名字，他就要合上这本账，下一秒，一个眼熟的条目跳了出来。 他愣愣的看着那个字眼。 清水回正在跟四两掌柜说话，四两掌柜前面哭的有多伤心，后面就有多恐惧刹那猛丸，捕头不得不低声安慰他。 他回来后，发现少年还在出神。 “怎么了？” “你看这个。” 张俊将那账目翻给他看，清水回俯下身来，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字。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香山率太？” 夫人家的率太竟然跟这件事有牵扯，饶是清水回并不喜欢他，也觉得有些意外。 张俊点了点头，漠然的将账目丢在了一旁。 清水回突然觉得他的心情有些差劲。 张俊起身，冷冷说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又要去找老熟人了。” 临走时，他问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四两掌柜一个问题：“妙子死的那一天，晚上，你有没有去过他们家？” 他答道：“没有，那天我一直守在赌坊里，生怕火烧过来。” ...... 张俊敲开了门，率太一看到他，那张比驴更像驴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他淡淡道：“天色这么晚，夫人已经睡下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说着，他就要关门，清水回手疾眼快阻止，而张俊毫不客气地挤进去。 他说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厢房。 厢房在东南方向，离花园比较近，不断有茶梅的淡香飘来。 率太用茶碗给他们倒水，茶碗很新，透着一股纯正的乳白色。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张俊用手指揩了揩茶碗的边沿，漫不经心道：“率太，你jiejie很看重你。” 清水回一怔，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开场，惊讶地回头看着刹那猛丸。 他敢肯定这是今天晚上，刹那猛丸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香山率太却似乎不是这样认为，他几乎就像是一条敏感的狮子狗，霎时间竖起脖颈上的毛发，低声嘶吼道：“我jiejie？你特么的清楚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jiejie，该死，你打她的主意？！” “不，我打她的主意干嘛？事实上，率太，今天我们是为了你而来。” 张俊也不生气，他心平气和地摆摆手，语气十分平淡。 率太死死地盯着他，他冷哼数声，不屑说道：“你觉得我会信吗？哼，为我而来。我何德何能能惊动你们，让你们为我而来？” “你的态度很不好。” 张俊简单的评价了句，直接切入正题。 他说道：“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妙子死了。” “她死了关我什么事情？”率太牙尖嘴利的反驳道，“我又没杀她。” “我们没有说你杀了她，但我们想，你或许知道一些我们并不知道的消息。比如说，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香山率太看了看刹那猛丸，又看了看清水回。 他突然狂笑，笑得又大声又难听。 清水回忍不住皱起了眉，将手放在剑上，他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这个粗鲁的男人。 这时，在官署门口见到他的那种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他对自己说道：“我的感觉没有错，这的确是个会犯事的男人。只要我们抓住他的把柄.....” 他知道他的把柄在哪，四两掌柜记录下来的那本账簿已经说明了一切。 香山率太有赌博的爱好。他输了很大一笔数目的钱，这笔钱绝对超出了他个人的储蓄。 清水回期望着刹那猛丸也能意识到这点。 张俊坐在那里，他歪着头看向香山率太，似乎在不断地观察他。 香山率太猖狂的笑完后，怒气冲冲的说道：“那天晚上？老子特么一个人待在家里，你满意了吧！” “有没有谁可以作证。” “作证？” 他一下子像是被激怒了般，大声喊道：“见鬼，我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你们把我当什么了？犯人吗！我告诉你们，没有人给我作证，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 说着，他立刻下了逐客令，“你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