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河边
望月藩，南部。 张俊踩在一块石碑上，眺望着连绵不绝的险峻高峰，吹了一声口哨。 他打趣道：“好家伙，我敢打包票，这儿不适合做咱们的落脚点。它只适合探险者，尤其是那些总觉得山不够高的探险者。” 兽兵卫正在努力辨认石碑上的字，他恼火的叫道：“把你的脚拿开一点！对，就是这样，我看到了…狼…头……狼头山！”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差举手欢呼：“万幸啊，跑了这么远的路，我们终于到了这个鬼地方！” “这可没什么好高兴的。” “什么？” 张俊挖苦道：“想一想，我们总要上去。怎么上去，当然是爬上去。爬！你知道什么叫爬吗，我想你一定不会喜欢的。” 兽兵卫一下子傻了眼。 他悻悻的扶正自己的斗笠，有些尴尬，“好吧，这的确是个严峻的问题。” 狼头山山头不大，山势崎岖，高峰耸立，仅有一条窄窄的山中石阶通行而上，石阶上杂草丛生，需要费很大力气清除。 它坐落在山区外围，石碑的一侧。另一侧就是一条大道，路面铺着灰色的碎石，再过去一点就是陡坡，陡坡灌木茂密。 张俊打量了下。 “想必这就是那条必经之路吧。路面没有任何行人经过的痕迹。那些人还没来。” 鬼门只派了虫藏一人驻守狼头山。 他是个驼背人，背上有一个奇大无比的巨瘤，大量毒蜂在里间筑巢。 借助毒蜂的力量，虫藏轻易地胁迫了狼头山的村民们落草为寇，可以说，只要杀掉他，山贼势力自然不攻而破。 为了不造成无辜的伤亡，张俊等人提前制定了作战计划。他们发现狼头山的背面有一条河流经过，决心利用地形。 阳炎的速度最快，最适合出面吸引虫藏的注意，等大批毒蜂被阳炎引走，兽兵卫再过去拉一波仇恨，把虫藏引到山脚下，诱导虫藏下水。 事实证明，虫藏的脑中果然空空如也，看着兽兵卫假装不敌，他想都没想就骄狂的跳入水中，全然不顾还有些许毒蜂尚未离巢。 落水的蜂群炸开了锅，为了逃生，拼命冲破了宿主的身体，虫藏刚朝兽兵卫射出口中的蜂针，登时就因毒蜂的叛逃毙了命。 因着鬼门大多有些奇怪的能力，为以绝后患，兽兵卫干脆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 他和虫藏的尸体一起浮出水面，兽兵卫冲着张俊挥挥手，示意已经安全完成任务。 “我解决他了。” 张俊从树上跳下来，拿着复兴号好奇地戳戳虫藏背上的蜂窝瘤，血从瘤中溢出来，染了一层的水面。 “别戳了，死得透透的，放心吧。” “你这说的我俩都跟变态似的。” 兽兵卫轻呵一声，“变态也比轻敌要好。” 张俊沉默。 兽兵卫岔开话题道：“话说，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山…嗯，山里的村民？” “放了啊。” 张俊低头看着水中浮尸，上面还有些被水打湿的毒蜂到处在爬，想要爬上他的复兴号。 有点恶心。 他将复兴号在另外一边清澈的水流中冲洗了下，微微一笑，“要不然都杀了吗？” 清水映照出他的脸，脸上斑驳交错，尽是诡异的蛇纹，水中倒影笑起来，俊秀又邪气。 与他的大众脸相比，刹那猛丸的颜值确实高的多，只是人总是眷恋过去，过去的枕头，衣服，鞋子等等，那些深刻打上了自己印记的东西。 虽然这些也没什么重要的。 张俊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兽兵卫嚷道：“都杀了？天啊，猛丸，你是这样的人吗？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就是那个什么，对，刀子嘴，豆腐心，上次你是这样说的吧？” “那是阳炎。”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都一样，你俩本质都一样。” “那你担心什么？” 他斟酌着说道：“只是这些人，到底还是一群山贼，你们奉命行事，如果给不出一个完美的交代很难说得过去吧。实话说，你这边的情况我了解了，那阳炎呢？在这件事上，她跟你一样也是这么想的吗？” 找到虫藏后，他一直在揣摩他俩的想法。 经历过杏菜这一事，谁也保不准人会不会变个样，宅心仁厚的人受到刺激也能变得愤世嫉俗，很多杀人狂都是这样诞生的。 他有些担忧，又有些同情。 担忧是张俊两人的态度，尘埃落定前永远不能轻下结论。同情却是为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无家可归的人十分悲哀。 张俊说道：“我的想法就是阳炎的想法。” 你搞定阳炎了吗？就这么自信满满。 兽兵卫呵呵两声，叉着手，斜着眼看着少年，一脸老子不相信。 张俊嘴角露出笑，揶揄道：“你可以去问问她，只要你有胆子跟她多说一句话。但是，大叔，不是我小瞧你，你真敢去问她这件事吗？” 兽兵卫完全不上钩，他急忙摇头，说道：“算了，我哪里敢去问她啊！别一个弄不好，又给我穿小鞋。那我可受不了。” “这不就结了？说来说去，你们都只能听我的。” 张俊收回复兴号，站起身。 河边的波纹已经平静，再次映照出他的身影。 这一幕似曾相识。 张俊仔细想了想，终于找到奇特的地方在哪里。 奈落为分离鬼蜘蛛的心，生下了分身无双。无双曾在河边看自己的相貌，只是为了给桔梗一个好印象。 张俊讶异过后便轻笑不已。 “去见自己心爱的姑娘之前，在河边挑选最好看的一张脸，真是罪恶至极，却又浪漫至极啊。” 这下，他的心情如拨云见日，再次明朗。 “……走吧，她在等着我。” 两人去找阳炎，因为阳炎的忍术自带毒息，麻痹了不少蜂群，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后又因他们解决虫藏十分及时，阳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地上躺了一地的大黄蜂，乍看仿佛晒了一地变质的谷子。 正处在包围圈的阳炎看到两人来，询问张俊道：“处理完了？” “嗯。” “那我们去找那些村民吧。小猛丸，你怎么想？” “放他们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 阳炎如释重负，她紧跟着补充：“若是以后殿下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决定。” 张俊轻轻瞥了阳光下浑身轻松的美人一眼。 巧了，咱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于是，他轻轻颔首，也不分辩，回头看到傻了眼的兽兵卫，眼里就有了些许笑意。 让你怀疑我和她的感情。 呸！ 兽兵卫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也不好意思再提，旋即说道：“走走走，咱们去看看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跑了没有。” 跑了的自然要抓回来，三人都有这个默契。 狼头山的山贼，除了最开始落草的十几人，其他都是被胁迫上山。 在阳炎前几次蹲点的时候，她就已经暗搓搓的搞清了哪个是带头的。 他叫健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