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翻脸
“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也知道契露丝那孩子一定收了不少苦，但如果你们现在就贸然地单独行动去寻找她，那么最后的结果不仅仅让你们双方都陷入危险的境地，更会令族内这一次难得的复仇机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不确定因素，你们真的要去吗？” 威辛格尔的房间里，被老人死死地盯的瑞恩夫妻二人，好似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大长老此刻和他们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族人面前语气一直都是平淡但很友善的老人，而仿佛一只老练地锁定了猎物的鹰隼亦或是毒蛇，而作为“猎物”一方的瑞恩夫妻，丈夫瑞恩等威辛格尔说完之后，根本一点“反抗”都没有地摇了摇头，顺从地按照威辛格尔的话接了下去。 “……不，大长老，对不起……我们无意给这一次的复仇计划造成麻烦和阻碍，我知道了，我们不会——” “——不！” 瑞恩没有说完，突然之间，他那没什么起伏的如同失魂一般的语调就被一声尖叫打断了。 只见在瑞恩身边，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蒂雅丝此刻更是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颤，脸颊侧面不断有汗珠留下。 “大长老，我们，我们知道这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可是，可是如果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契露丝她会去圣城的话，那么我们更要，一定要去带她出来才行……” 威辛格尔这一次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色，刚才，就算说不上是到达极限，但他也差不多已经把自己那种蛊惑人心的能力发挥到很强力的程度了，却没有想到居然仍旧会像之前第一次那样，被蒂雅丝这样一个病怏怏的女人反抗挣脱。 “……大长老，我知道的，这次的计划，距离最后把魔兽森林里的堕落魔兽传送到索兰圣城只有几天时间了，如果契露丝她真的在圣城，那么到时候圣城里到处都是那些危险的堕落魔兽无差别地攻击人类，契露丝她一定会有危险的！” 蒂雅丝激动地说着，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与此同时，女人抬手尽可能用力地拉扯着身边丈夫的手，试图让仍旧一脸呆滞迷茫的瑞恩清醒过来。 蒂雅丝已经约莫地察觉到不对劲了，一开始，除了觉得大长老的话越来越有说服力之外，她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然而就在刚才，感觉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她的脑海中竟然就产生了一种对于大长老的话无可反驳，或者说无法反驳的认同感。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早和瑞恩一样就被大长老的能力蛊惑然后毫无疑问地应下原本自己根本不想要答应或者充满质疑的那些话，事实上蒂雅丝在此之前也每一次都和其他诺兰族人一样，在大长老的能力作用下中招，然后忽略掉众多原本应当引起众人怀疑和说不清楚的重大疑点。 可这一次，大长老试图蛊惑扭转的，却是他们对于女儿契露丝安危的关心之情。和瑞恩不同，蒂雅丝由于为了提升精神印加法则能力，她在这十几年中特别地去学习过如何通过冥想来增加自己的精神力。尽管因为诺兰族身上的本源法则封印导致她不能够使用魔法，但实际上就纯粹的精神力强度而言，她已经能够比拟四到五星级左右的魔法师了。 因为对于女儿的关心，令蒂雅丝那相对于常人来说极其不俗的精神力原本就处于可以说是极度亢奋的状态下，再加上她的意志印加法则原本就是一种和大长老蛊惑人心的能力有些类似的将自我意志对外印加的能力，因此蒂雅丝在发觉自己内心深处寻找保护女儿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开始被削减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而对自己发动了意志印加，结果蒂雅丝的自我意志得到了法则增幅之后，竟是真的一下子破开了大长老的精神蛊惑。 不过，尽管蒂雅丝利用自己的法则能力冲破了大长老的控制，甚至隐隐地意识到了大长老似乎是在利用某种不知名的手段和能力在影响着她们的想法阻止她们去找契露丝，但可惜早在此之前这十几年中，大长老对于全体诺兰族接连不断的心理暗示精神洗脑，导致蒂雅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辨别出大长老的真正用意。 即使是知道威辛格尔利用在精神意志上动手脚这样不光彩的方式来阻止两人去寻找女儿，但蒂雅丝却仍旧没有认为威辛格尔不怀好意，最多只是迷惑不解不知道敬爱的大长老为什么会这样做而已。而这一点点的疑惑，很快就在蒂雅丝担忧女儿的心情之中消退，甚至她拉扯瑞恩也并不是因为她担心大长老会做什么，只是一世情急想要让丈夫也醒过神来给自己帮腔。 看着第二次挣脱自己的意志渗透的蒂雅丝，威辛格尔幽深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冷芒，他知道蒂雅丝的能力以及她为了能力的运用而特别地学习过魔法师的冥想的事情，因此只是最初惊讶了一下之后，威辛格尔立刻就想明白了情绪激动的蒂雅丝会摆脱自己精神渗透的缘由。 内心里暗暗有些后悔自己实在是有些托大，不过既然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长老自然是不能再任由蒂雅丝继续失控下去，现在她只是挣脱了威辛格尔阻止她去寻找女儿的暗示，一旦蒂雅丝利用法则能力破解掉了一直以来和其他诺兰族人一样被他施加的那些更深层次的暗示引导，那么别说是这一次的所谓复仇，甚至就连他最终的计划都会受到巨大影响。 这一次，大长老真正认真了起来，眯着眼看着蒂雅丝，大长老慢慢地张开嘴巴，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的蒂雅丝一瞬间看到了在大长老的嘴里，一个闪烁着令她很熟悉的白色光辉的神秘印记出现在了老人的舌头上。 大长老释放天赋能力了？ 由于威辛格尔的刻意诱导暗示，没有任何的诺兰族人知晓他的真正能力。因此蒂雅丝尽管看到了威辛格尔舌头上的诺兰印记在发光，却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蒂雅丝，你，不能去寻找女儿。” 刹那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句根本没有什么逻辑可言完全是不讲理的强制命令一样的话，却宛若这世间最正确的真正的金科玉律一般在此刻深深地引入了蒂雅丝的心神之中。 我不能去找女儿，对，我不能……我不能？ 契露丝会有危险——但是我不能！不不不不——！！不能不能不能——不可以！！ 蒂雅丝的两眼中，此刻也冒出了象征着意志印加法则正在起效的白光诺兰印记。精神领域之中，要去寻找拯救女儿和不能去找女儿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志依托了两种法则能力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这种罕见的明明清醒着，但灵魂和意识都宛若被强行分成了两半还在彼此厮杀的感觉，令蒂雅丝彻底地濒临崩溃。女人苍白的脸上表情时而狰狞时而疯癫，嘴里絮絮叨叨地开始不停地说着些语速极快但发音含糊根本无法辨认的音节……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大长老威辛格尔却毫无怜悯地看着蒂雅丝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内疚。 既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反而变成了阻碍前进道路的累赘，那么也只能干净利落地处理掉。 蒂雅丝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去，唯有一只手还死死地抓着身旁瑞恩的衣袖。而瑞恩看着蒂雅丝如此痛苦的样子，呆愣的神态终于有了一丝回转。 “帝，蒂雅丝……你怎么了？” 对于妻子的关心和之前威辛格尔对瑞恩进行的精神印加暗示并没有关联，因此瑞恩很快就清醒过来，看着痛苦的蒂雅丝，瑞恩不由得大急。 “蒂雅丝，你怎么了蒂雅丝？大长老，蒂雅丝她——” “蒂雅丝她没事。” 威辛格尔再一次开口，舌头上闪烁着诺兰印记的光芒，而听到了他的话的瑞恩楞了一下，随即脸上焦急的神色立刻消失不见。 “嗯，蒂雅丝她只是今天赶路有点累了，没什么大碍……” 瑞恩的能力并不像蒂雅丝那样对精神力有太多要求，因此他的体质和精神也完全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在威辛格尔的能力面前，瑞恩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地直接就被控制住。 威辛格尔却并没有想到，瑞恩中途这一点在他看来完全只是一朵翻不出花样来的小浪花一般的打岔，却提醒了蒂雅丝。 为了抵抗威辛格尔的能力已经快要崩溃掉的蒂雅丝，在听到了瑞恩的话语的同时，终于原本已经绝望的心神中猛然间爆发出了一丝希望，她现在已经很清楚威辛格尔对于他们夫妻俩不怀好意，自己显然已经无法赢过威辛格尔，但如果丈夫瑞恩也能够有机会脱离控制的话…… 蒂雅丝抬起头，两眼中诺兰印记光芒大盛地看向瑞恩的双眼，紧接着，一道丝絮一般的银光不可思议地从蒂雅丝的额头中央抽离了出来，然后直接射入了瑞恩的额头之中。 蒂雅丝，将自己最后还清醒着的全部自主意识，竟是通过法则全部转移到了自己丈夫的脑海之中。 蒂雅丝的身体无力地倒下，而瑞恩则是仿佛在和妻子接力一般突然间抱着头有些痛苦地呻吟起来。目睹了这一切的威辛格尔终于不再像原本那样平静镇定而是惊怒地站了起来，他完全没有想到，区区两个从小到大都一直被他用自己的能力蛊惑玩弄于手掌之间数十年的诺兰族夫妇，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打了他如此一个措手不及。 “瑞恩，听从我的命令！” 威辛格尔毫不犹豫地开口了，然而就在他开口之前，捂着头的瑞恩却先一步地发动了自己的能力，瞬间维持法则在威辛格尔的法则之前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强行地维持了瑞恩的精神领域不再接受任何外来渗透的现状。 之前的蒂雅丝之所以那样痛苦，主要是因为蒂雅丝自己的意识和被威辛格尔渗透控制的意识在她的脑海里各占一半并发生了剧烈冲突。而现在，进入到自己丈夫体内的蒂雅丝意识并没有去做太多无谓地影响瑞恩自主意识的事情，反而利用意志印加将自己绝大部分剩余的精神力都渡让给了瑞恩，同时只对瑞恩传输了一个意念——立刻用维持法则阻止大长老继续用语言cao纵自己。 虽说瑞恩对于大长老在此之前和其他诺兰族人一样崇敬信任，但这种对于可敬长者的信任终归和蒂雅丝这样几十年相濡以沫彼此扶植的感情还是有差距的。因此，在最初精神识海里突然被蒂雅丝挤进来的痛苦过后，接收到了蒂雅丝精神力和意念的瑞恩出于夫妻俩之间的无偿信任，立刻就贯彻执行了蒂雅丝的意念。 维持法则与意志印加法则瞬间就在瑞恩的精神领域外围和内在形成了两道法则防御，抗拒着威辛格尔那同样带有法则力量的语言力量的进入。不过紧接着，瑞恩和依附在瑞恩身上的蒂雅丝残余的意识却惊愕地发觉，威辛格尔那不知名的法则能力所蕴含的力量不知为何居然比他们的法则能力加起来还要强大。 外围的维持法则瞬间因为不同法则之间的冲突扭曲而泯灭，一阵阵充满邪恶气息的黑色烟丝与此同时在瑞恩的身上升腾起来。而就在再一次摧毁了蒂雅丝释放在瑞恩身上的意志印加法则之后，突然间威辛格尔的法则力量停止了动作，在瑞恩已经毫无防备的精神领域边缘仿佛退潮一般收缩了回去。 瑞恩和蒂雅丝的残余意识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在前一秒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毫无希望，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难道大长老的法则力量看似强大但实际上也是后劲不足？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总算是保留住自己的一部分独立意识的瑞恩尽管脑袋里还是混乱不堪没有完全消化从蒂雅丝残余意识那里不断传输过来的大量信息，但有一点他却已经清楚了，那就是他们夫妻俩最好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和大长老单独带在一起。 没有犹豫，瑞恩捞起身边摊在地上的蒂雅丝的身体，转身就朝着房门撞去，然而…… 砰！ 一声闷响，一道看不见的壁垒将瑞恩一下子弹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