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生不如死

    “如此，我便开始解咒。”吕静念的是苗话，张小暖并不能听懂其中的意思，但她的眼睛开始麻痒起来。

    陷入沉眠的两头阴阳虫开始蠕动，张小暖只感觉她的眼皮随着两头阴阳虫的蠕动开始浮动起来。

    “好痛……”张小暖忍不住呼起痛来。

    “小暖，忍着点。她在收术……”许诺似乎有些不忍，语气轻柔得很。

    此时的张小暖又哪里听得到什么声音，整个脑海里心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全是痛意！

    呵，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痛苦！

    有人将痛苦分为十二级，说是骨头折断的痛苦是第十二级，孕妇分娩的痛苦是第十三级。

    张小暖没有生过孩子，但她腰骨折断过。她感觉，这盅虫从眼睛里钻出的痛苦，就算及不上分娩的痛苦，也远在骨折之上。

    真的好痛啊！

    张小暖捂着眼睛，甚至都坐不稳了，她“砰”地倒了下去，眼睛再度涌出鲜血。

    这一次，是涌出！

    就像她曾看见过的暗井，地底水不要钱似的汩汩而出。

    这两头阴阳虫再不出来，她会直接痛死的！

    “小叔，我撑不住了！”张小暖痛苦不已，几乎开始在地上翻滚。

    真的撑不住了，就算我一向皮厚，也真的撑不住了！张小暖痛苦地吼了一声：“啊……”

    她感觉她快要昏过去了……

    “jiejie……jiejie在期望你自己死掉？你……把我吓醒了……”

    “jiejie，你怎么了？啊，你流血了！”

    张小暖似乎听到小洋洋的声音……

    “jiejie……你别怕，洋洋会帮你的……”

    是小洋洋！这样稚嫩而关切的声音，除了小洋洋还有谁？

    小洋洋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一字一字地响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得很。

    想到小洋洋嘟着嘴委屈地：“jiejie，你不要我了吗？”以及“jiejie，你又不要我了吗？”也不知为何，张小暖心中蓦然变得暖洋洋的。

    小洋洋终于给了她回应了！真好啊……

    张小暖原来灼热的眼睛，像被冰凉的手捂过，骤然退了温度，变得清凉舒爽。汩汩而出的鲜血似乎也有要止住的趋势。

    “洋洋，谢谢你。”张小暖在心中默念。

    “我听得见你说话哦！”小洋洋语调里满是兴奋，就如同当初张小暖气急返身回家时，他兴奋得在天花板上走的那样子。

    “jiejie，我很用力了，可我不能医好你的眼睛。”小洋洋似乎很遗憾，很懊恼，然而他话锋一转，却又开心起来：“我再睡睡，就有力气帮你医眼睛了。jiejie，我再去睡睡……”

    已经够了！

    “洋洋，你睡吧……”

    “jiejie，我会治好你全身的伤！就像当初你帮我一样！你知道吗？我现在身上会透着金光哦！可漂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不这样睡觉？到时候，我就会出来的……jiejie一定会喜欢……看到发金光的我……我……很困呢……”

    即便你全身不发金光，我也会喜欢看到你。张小暖有些想哭。刚才，她的确是萌发了死意，痛得人想死，她可是真切地感受过了。

    我帮你一次，只是因为我的亲人，也曾遇到过车祸！而你，是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

    “谢谢你，小洋洋！”

    “小暖！你在跟谁说话？”许诺看张小暖如此苦痛，上前一把将张小暖抱进怀里。

    “小叔，我好多了。”张小暖感受到许诺的温度，那对黑暗的恐惧竟然一点点消散开去。

    许诺将张小暖放在病床上，质问道：“吕静，你是不是在耍花招，为何小暖会这样！？”

    “祛除盅毒，本就是件让人如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的事。”吕静平静地道：“张小暖这样，算是我见过最好的情况了。”

    “你！”许诺气急，却不知该怎么表达他的气愤。

    就在这时，张小暖感觉她的眼皮被蠕动的虫子扒拉开……

    两头阴阴虫虽受了舒贞灵气的补养，长大了一些，但凭着两头阴阳虫在她脸上的触觉来看，还是很小的，估计像南方最常见的红蚂蚁那样。

    一只……

    两只……

    三只……

    许多只……

    张小暖听到许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苦笑：“是不是很吓人啊？”

    许诺咽了好几下口水，才道：“非常吓人！像是老厕所里，屎堆里爬出来的蛆虫……一窝蜂的蛆虫，首尾两端长了眼睛的可怕蛆虫……”

    张小暖听许诺的描述，不由得开始干呕起来。

    “啊，抱歉……”许诺颇为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张小暖的眼皮才再没被扒开。

    终于解了盅吗？

    张小暖长舒一口气。

    “希望你说话算话！我已经将两头阴阳虫盅放入老吕的身体里，维持他两天的生命，绰绰有余了。”吕静的声音里全是唏嘘：“我相信华夏第一道门世家子弟的承诺。这便结束了吧！”

    许诺笑道：“慢着，这么快想去死？你惹来的南洋术士，不自己摆平，还想要我替你做打手吗？”

    过了好一会儿，张小暖才听到吕静淡淡地说了声：“你明知道，那南洋术士要找的，不只是我，还有这个张小暖。那猴子，可是成群结队的。猴儿降，最少也是双份。罢了！我尽我全力就是。”

    张小暖心下暗惊：没猜错，下猴儿降的，果然是那个生猛的，曾掠走小洋洋的南洋术士！

    “小暖，拿好龙脑香囊！”许诺的声音里有一丝闪烁：“这个南洋术士，我听张洛提过。张洛对付起来，都颇多困难，更差点让你折在他手里。我恐怕没有十足胜算……”

    “小叔，你拿好！有你和吕静守着，我不怕！”张小暖摸索着，将龙脑香囊放进许诺手里。

    许诺还要推却，却听病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沉稳，不消说，也是有一定功力的人才能发出。

    吕静小声道：“来了。”如临大敌的郑重其事。

    许诺迟疑了一下，才将龙脑香囊重新塞到张小暖手里，有些怒气冲冲的口气：“给我拿好了！”

    张小暖见说服不了许诺，只能将这份心意紧紧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