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向来只闻新人笑

    “你来做什么？”女人对于美貌且无礼的女子总是有一股天生的莫名的敌意，习莞鸢也不例外。

    清溪得意一笑，讥诮道：“原以为你还是个障碍，还要废些功夫，不曾想原来只是被丈夫贬为侍妾的可怜女子！”

    习莞鸢原本完全不在乎这个翊王妃之位，此刻却因为她的犀利言辞有种被戳到痛处的感觉。她蓦然想起夜宸墨冷峻的侧脸，冰冷的眼神，心里空落落起来，神色澹澹，犹如斗败的公鸡。

    清溪公主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舒爽得全身的毛孔都立起来了，心中的郁结一扫而光。来日方长，她自有机会对付她，践踏她的尊严。

    清溪公主优美的下巴高抬，命令小丫鬟先出去，她要单独和习莞鸢谈一谈。

    小丫鬟巴不得如此，在她看来，这两人都不是好说话的，万一习莞鸢激怒清溪公主，清溪公主未征得王爷的同意也不会对她怎样，她就会成为清溪公主的出气筒了。毕竟，一个小奴婢的命是没有人在乎的。

    清溪公主姿态慵懒而优雅，走进一步，俯身凑近坐在床榻上的习莞鸢，妖媚的眼睛绽放一抹冷光，完全看不到一丝温情，吐气如兰道：“你知道吗？翊王永远不会爱上你，他永远也不会！”语气温柔，吐出的却是残忍冰寒的话。

    习莞鸢失落的脸色骤变，满满的不可置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爆凸。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疾言厉色道：“你说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清溪公主伸手推了她一把，幽秘一笑：“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哈哈哈……”震破房梁的清亮尖锐的大笑声自清溪公主的喉咙中发出，她的胸膛也剧烈起伏，随之桀骜地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其实清溪公主压根就不知道她的皇姐栖霞公主对夜宸墨做了什么，这都是她胡绉的。她就是为了让习莞鸢疑心生暗鬼，就会想着揪出她的狐狸尾巴。她就会露出破绽，任她蹂躏。

    不过，她错了，习莞鸢对夜宸墨的感觉远没有到那种喜欢的地步，若是受到伤害，她只会逃得远远的。她是个懒惰的女人，不愿意多想，不愿意深究谁是谁非，更是因为她从小没有得到过什么温暖，也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男人，把心托付他。

    或许她看起来随性如烟，其实也是一种害怕抗拒吧。她不会去争什么夜宸墨的宠爱，只有别人向她靠近一步，她才愿意前进一点，若是清溪公主真的嫁进翊王府，她也不会去揪她的错处，只有更加安静，安静得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隐形人。

    若是清溪公主仍要步步紧逼，她只会想方设法逃离他们，而不会为了一个阴晴不定，虚无的男人也怎样，顶多伤心一晚也就罢了。

    果然，第二天，习莞鸢照常去做事，脸上平静淡然，看不到一点悲伤或者落寞。

    夜宸墨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英俊非凡，他一身绛紫色长袍早早就进宫去了。

    临近中午，皇帝的诏命就下来了，昭告天下，翊王夜宸墨于一月一十五日花灯会迎娶西凰国清溪公主为正妃，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炸翻了锅。这当初翊王夜宸墨迎娶习国公府嫡小姐习莞婳的场景还鲜活地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当时，翊王一身红衣，俊美无焘，十里红妆，迎娶习国大小姐的场面是那般震撼，整整一条街都染成艳红的喜庆色，却转眼又废了翊王妃，迎娶他国美貌公主。

    京中小姐幸灾乐祸的同时也不由得扼腕叹息，这还叫她们如何相信世上真有有情郎啊！翊王虽然冷淡，她们也是抱足了希望相信世间有真情的。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事在东澜国也是司空见惯了。

    习莞鸢知道清溪公主一旦嫁进来，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她又不是真的翊王妃，也不是习莞婳，为什么要在这里受百般凌辱。

    她觉得自己必须要逃了，可是翊王府守卫森严，她是绝对没办法逃出去了，恐怕还没到大门口就被抓回来。此时，她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学功夫，若是自己轻功了得，就不会这般束手无策了。

    她师傅武功不是绝顶，可是师傅的“飞燕水上漂”绝技恐怕无人可以比肩。她若是得到她师傅一半真传，这翊王府就可以似出入无人之境了。

    清溪公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步履轻快似风，一看就是练过的。

    习莞鸢明显得感觉到她的周围充斥着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有人在监视她，所以若想借着什么理由光明正大从翊王府走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她想到了她在习国公府挖的暗道，似乎这才是最好的办法逃出翊王府。可是想挖一条直通翊王府门口的暗道是很难的，也容易被人发现。

    她只有偷偷在大晚上夜深人静时，熄掉房间的油灯，假装上床睡觉，小手掐着大腿，不让那倦意席卷她。待那直勾勾监视她房里的一切的目光消失，她就再从被窝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挖墙角。

    幸好，她的房间够简陋，那泥地也容易凿穿，又不会发出太大的响声引人注意。可是她一介女子，力量实在有限，两个钟头过去，她才凿了一点点，还累得直喘粗气。

    这是，她似乎听到院外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二更天了。她实在困得不行，只能缓缓推动一口大石缸挡住她砸开一个洞的地面。收拾好铁铲，她脱掉鞋子，将自己卷入了被窝里。

    第二天，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双眼浮肿，脸色憔悴，见了她的丫鬟都一副同情怜悯的表情。她们都以为习莞鸢是伤心过度，才半夜失眠，神情憔悴。就连管事嬷嬷也不再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僵脸了，习莞鸢也不解释，打着呵呵。

    夜宸墨增派了暗卫监视习莞鸢，是为了防止她逃跑。暗卫自然会将她每日的行踪汇报给他。这习莞鸢神色颓然憔悴的样子被暗卫毫不隐瞒告知夜宸墨。

    夜宸墨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手却兀自握紧，“她会伤心吗？她这样残害jiejie的人还会伤心吗？”胸膛震出寒戾的笑意，让他看起来犹如冷酷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