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两行清泪相思醉

    待她重新回到了众人眼前，只见她一身红衣，映得她面如雕塑，云袖飞舞，眼角描了妖娆绽放的蔷薇花，罗衫裙上绣着瑰丽的折枝牡丹花纹，长发高挽，发间插两支彩蝶穿花红宝石簪，并一支孔雀开屏金步摇。她整个人透出一种仙气和矜持，倒和之前的热情奔放的气质不符。

    在西凰国，民风开放，牡丹这样的端庄和孔雀这般的高贵并没有什么特殊象征，雕刻的精美饰品并不是只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可以使用，寻常女子亦可以。

    乐起，舞至，西凰国的一位穿乐师服饰的男子，虽相貌一般，可皮肤却十分白皙，气质优雅轩朗，修长的十指灵活挑动，上下翻飞，悠扬的旋律飘出，清溪公主随即翩跹起舞，奇怪的是却不如她所在国家惯常舞蹈的那般热情四射，反而优雅大气，透着nongnong的东澜国雍容的风味。

    习莞鸢只觉得这乐师吹奏的曲子让她觉得分外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就象一幅工笔精细、色彩柔和、清丽淡雅的山水长卷，徐徐展开，却吊着人的胃口；后来则是让人置身于江风习习，花草摇曳，月华映水，倒影层迭恍惚的夜晚，让人有些凄凉萧寂的悲伤。

    习莞鸢这才猛然回忆起来，这不是师傅弹奏过的曲子吗？那是一个凄凉悲寂的秋夜，月影绰绰，师傅依旧一身灰衣轻衫，衣着单薄，冒着寒霜前来，手中紧紧怀抱着一揽月雕花复古古琴。

    师傅并没有教她学什么新东西，而是揽着瘦小的她飞身于一片竹林。师傅将她放下，寻了一块光滑油亮的大青石，将琴横卧于双膝上，弹奏出这一唯美伤感的曲子。

    小小的她懵懵懂懂，也知道这曲子对师傅有特别的意义，因为她可以感受到师傅的哀嘁，甚至是无奈。

    师傅一整夜只重复得弹奏同一首曲子，并且时不时哀婉地低叹，，甚至流泪师傅慈爱地摸着她不长的小辫子，温柔告诉她，这曲子是她自己所作，她取名为“红颜劫”

    小小的她并不太懂师傅那语气的愁肠百结，只是乖巧地点头。nongnong的不解困惑了她：“这清溪公主到底和她的师傅有什么关系，为何这乐师会弹奏？难道师傅是西凰国人？”她都忍不住冲上去追问了，毕竟师傅虽然严厉，可是是她最亲近之人。

    她秀挺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师傅了，每日重复机械的工作，又受排挤，受夜宸墨打压虐待，她好心累。

    在她的思绪正游离天外时，曲声戛然而止，清溪公主从空中旋转飘然而下，天上飞满了红色花瓣，纷纷扬扬飘落，艳红华丽的色调，凄婉唯美得让人窒息。

    清溪公主的舞艺的确精湛，众人都沉醉其中，久久没有回神过来，望着众人痴迷的目光，她狡黠一笑：“这局她赢定了！她这支舞可是她母皇所创所教，旁人望尘莫及。”本来她还不想拿出这最让她得意的舞，可是，夜宸墨，她势在必得。

    “翊王妃，该你了！”她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高傲，倨傲狂妄道。

    皇帝握紧了拳头，食指上的龙眼翡翠戒指几乎要被他捏碎，眼底有着深深的忧虑，“这习莞鸢到底能不能比过清溪公主。东澜国岂能输给西凰一群女子管治的国家。那还不让天下人笑死？”

    习莞鸢不急不躁，依旧从容，冲着夜宸墨笑语嫣然，如黄鹂出谷道：“臣妾知道王爷书法精湛，笔走龙蛇，磅礴逶迤。王爷的轻功也是出神入化，疾如闪电的，故想请王爷作画，臣妾跳舞，如何？”

    她其实是看中了叶玺腰间的紫玉箫的，本来想让叶玺伴奏，她跳舞。想想现在代替习莞婳成为翊王妃，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朝代，她就必须和其他男子保持距离，不然唾沫星子都要将她喷死，说不定还要拉去浸猪笼，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夜宸墨拧眉，狐疑习莞鸢如何会知道他这么多事情，清亮的眼眸渐渐深沉：“她果然不如表面这般温婉纯良！”

    他翻手一抓，几乎将习莞鸢提在起来，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森森寒意道：“你如何会知道这些？”在旁人看来，两人却在亲密地咬耳朵，清溪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习莞鸢翻了个白眼，耸耸肩，无语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是个人就可以想得到，好吗？哪个尊贵的皇子这些不会？你不要老认为别人不是用心不良，就是目的不纯好吗？”

    夜宸墨陡然放开她，登时觉得被她摆了一道，她怎么可以这般肆无忌惮，他对她无辙。

    看着众人的sao动，习莞鸢急迫道：“快点吱声啊，别人都看着我们呢？难道明天你要成为大街小巷议论的对象？你喜欢出风头，我还想做个明媚安静的女子呢！”

    “你放肆！”习莞鸢这么明目张胆的嘲讽让他顿时勃然大怒，森寒的双眸射发“咻咻”的利箭，冷戾地吓死人。

    习莞鸢气极，这都什么时候，他还跟小孩子一般斗气，冷个脸给谁看。

    “不愿帮忙就算了！”她赌气地说了句，也是满脸寒霜，索性不管了，就算输了，也怪不了她，谁叫他如此不配合？

    她正准备去让宫女准备一件舞衣来换，夜宸墨却拉住了她的手腕，有些不自然道：“本王和你一起去。”

    习莞鸢歪过头，总算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她向皇帝盈盈一拜，恭敬道：“皇上容儿媳先去换衣！”

    “去吧！”皇帝的脸色和缓不少，看向习莞鸢的目光不再那么阴冷嫌弃了，多了几分长辈的慈爱。在皇帝看来，无论结果如何，她有勇气应战已经很不错了。

    清溪公主望着他们相携远去的背影，目光越发怨毒，恨不得将习莞鸢吞掉。而栖霞公主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西凰皇位。

    夜宸墨并未带习莞鸢去后台，而是摒退引路的宫女，带她来到“沁琊宫”。沁琊宫是他母妃生前所居住的宫殿，他母妃溺水仙逝后。皇帝怕触景伤情，睹物思人，就将沁琊宫封了起来。除却每月初一十五宫人打扫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去，所有的一切也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

    夜宸墨也被送到别的妃子那里，然而他生性孤傲冷漠，并不会给他人好脸色，更不会阿谀奉承。暂时照顾他的贤妃见捞不到什么好处，也就渐渐不那么热络了，对他也不嘘寒问暖，笑脸相对了。

    他越发孤僻，两年后就搬离皇宫，住到皇帝为他建造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