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配合调查

    警官先生姓何，大名何东升，今年三十九岁，H市专案小组组长，副处级。

    也算是因缘巧合，上次霍娉婷车祸的事本来不归他管，同事忙不过来，他临时去救场，后来发现另有内情，上级把案子划归他组里。没等他调查出眉目，上级又来了新的批示，要求结案，把何东升闹得莫名其妙。

    命令就是命令，他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刚把卷宗封上，批示又来了：翻案重新调查。

    局里前辈见他窝火的模样，好心提示他：你们H市有高人，上面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你想结案，得仰仗他。这人住在朱门别苑，找到他，案子就没什么好犯愁的。

    何东升哈哈大笑：“H市谁不知道，别苑的门向来就没开过，里面是废弃的荒园。”

    前辈摇头：“信不信由你。这案子邪门的很，到时候吃亏别怨我没提醒你。”

    何东升心存犹疑，带着队伍查了两天，愣是查不出半点眉目，再想起前辈的话，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朱门别苑找人，结果连门都进不去。何东升吃了闭门羹，便放弃这条线。

    直到前天晚上，案件的直接相关人忽然死了。何东升清早接到报案，匆匆赶到现场，什么都没查出来。他打电话向前辈询问，前辈听完现场情形，叹着气说：“这案子不是你能办的，去别苑找人吧。”

    何东升不信邪，谁知道昨晚又出一回事，局里值班的警员差点丢了性命。何东升无奈，只得来别苑找人，门口一蹲就是一天，跟着还见了熟人：这不是原来那起车祸案的受害者嘛！

    古言见是个穿警服的，猜到他来的原因，连车门都没下，只将车窗降下一半，冷冰冰地赶人：“今天没空，回去吧。”

    何东升趴在车窗边，摸出警官证亮给他看，板着一张严肃的国字脸：“警察查案，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

    到底是多年的老刑警，霍娉婷被他的神情震住，悄悄劝古言：“肯定有大事，配合一下吧。”

    古言看她一眼，神情变得柔和，冲何东升略一点头：“进去谈。”说完关上车窗，驱车驶进别苑。何东升跟在车后，抬腿也跨进去别苑。

    朱门再度缓缓关闭，仿佛从未打开过。

    穿过绿木荫荫的庭院，一座欧式三层小楼呈现在眼前。古言停下车，握住霍娉婷的手扶她下来：“到了。”

    霍娉婷看到门口的人，顿时惊讶：“柳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柳似盘着发髻，穿着颜色靓丽的雪纺衫站在门口，挑着一双媚眼冲她挥手：“又见面了。”她直接无视了后面的何东升，引着霍娉婷和古言往里走，穿过长长的回廊：“我是这里的厨师，茶语只能算是副业。”

    霍娉婷肃然而敬，连脚步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不小心弄坏什么：“看来，这里的主人很有钱。”

    柳似看了古言一眼，捂嘴轻笑：“为什么这么说？”

    霍娉婷指着过道两边。落地水晶灯将走廊照得通亮，实木展柜上摆着晶莹的琉璃玩器，墙上挂着精美的大幅壁画，拐角处一盆半人高的珊瑚树，件件玩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这些败家玩意儿，都是有钱人闲着没事烧的。”

    古言轻咳一声，微微有点尴尬：“我叫人都扔了。”

    霍娉婷瞪大眼睛：“扔？你赔得起？”

    古言抽了抽嘴角：“你不喜欢，它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霍娉婷愤然：“谁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是一辈子都买不了一件！”

    古言顿时笑了，捏捏她的手：“那就留着，以后都是你的。”

    后面何东升摸了摸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他就推测出霍娉婷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进来，古言才是这里的主人。朱门别苑存在多年，从未有外人涉足，除非主人允许，他们哪里进得来？蠢丫头居然还以为古言是借住者，真替她的智商担忧！

    说话间到了餐厅，柳似拿起桌上的铃铛轻轻一摇，立即有侍者从侧门进来，身穿白色制服，先送上清水毛巾给他们洗手，接着捧着大大的托盘开始上菜：品相精美的鼎湖上素，鲜嫩的白切鸡，喷香的咕噜rou，通红的白灼虾，酥脆的蛋黄卷，翠绿的清炒紫云英，冰镇的绿豆百合水……

    扑鼻的香味溢满餐厅。何东升很自觉地到桌边占了个位置。柳似临走前瞪他一眼，暗示别不识趣，他笑嘻嘻的，假装没看见，刑警的威严都扔去天边了。

    霍娉婷惦记着他有公务，忍着哗啦啦的口水装矜持：“警察先生找古言，要调查什么情况？”

    何东升默默记下古言的名字，脸上堆着笑，分外识时务：“先吃饭，咱们吃完再聊。”凭他的眼力劲儿，一眼瞧出古言对她的殷勤。他有十二万分的理由怀疑，古言最初拒绝他说没空的理由，就是要陪她吃饭。

    嗯，幸好她够蠢，不够怎么利用她拿下古言？

    古言眼神都懒得分给何东升一个，低着眉给霍娉婷盛菜布菜。霍娉婷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阻止：“我自己来。”

    “嗯。”古言答应着，擦干净手，剥出一只虾仁送到她嘴边。

    霍娉婷推不掉，见何东升没注意这边，赶紧一口吃了。柔软的嘴唇碰到手指，一触即退。古言盯着她瞬间红透的脸颊，觉得特别有趣，又剥一只虾送过去。霍娉婷瞪他一眼，说什么都不肯吃了。

    古言失望地收回手，自己张嘴吃了，咬着手指看她，眼睛里盛着毫不掩饰的调戏。

    霍娉婷一张脸直接红到脖子根，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好好吃饭！”

    古言哎哟一声缩回手，扁着嘴安分下来。

    何东升眼观鼻，鼻观心，四平八稳地坐着，丝毫不敢乱瞄：嗯，这咕噜rou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好不容易吃完饭，古言牵着霍娉婷转去茶厅说话。柳似给他沏杯清茶，给霍娉婷送来一小碗木瓜老酸奶。至于厚着脸皮凑过来的何东升，连杯水都没有。

    霍娉婷有点过意不去，还未开口，古言先出声了：“不用理他。”

    霍娉婷讪讪地：“不好吧，警察先生是有正经事找你……”

    何东升赶紧借坡上驴：“别见外，我姓何，叫我一声老何就好。是这样，最近碰到个棘手的案子，听说古先生知道点线索，我就过来问问。”

    何东升开了口，也不管古言的反应，自己就唠唠叨叨地开始说：“前天死了个当事人，昨晚局里撞邪，大半夜地闹尸变，差点出人命……”

    净是邪门事。霍娉婷脱口而出：“不是跟我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