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第二百零五章 噬藤（1）

    羊城。

    南境司总部，核心作战室。

    一位老人，身着挺直的黑色中山装，拄着一把黑色的拐柄雨伞，站在巨幅立体投映仪前，认真观察着。

    立体投映仪里呈现的立体映像，正是魔兽禁区腹地某区域的虚拟立体沙盘。当然，沙盘上的数据已是显得有些过期；经过一个星期的暴雨洗礼，很多地方的地形都发生了改变。

    只见此时在虚拟立体沙盘中，一些土黄色的光影正在不停地闪动，光影所过之处，原本在虚拟立体沙盘上的地形地貌随即有所变化。这是根据刚刚通过卫星得到的最新资料，及时更新沙盘中的地形数据。

    核心作战室的门被推开。

    门外的人未进，一把洪亮的声音便已撞入核心作战室：“芈老师，您今天来得真早。”

    “是你来得晚而已，穆司长。”听得出来者语气中的不愉快，但老人并未生气，只是嘴角微弯，淡定回答。

    老人并没有回头看进来之人。毕竟在现在这个时候，有权进入这核心作战室的，只有两人而已。

    从他们二人的谈话中可知，站在立体投映仪前的老人，正是华东司司长——“青龙”芈光明；而推门进来的中年人，则是南境司司长——“朱雀”穆正林。

    青龙和朱雀，两位司长联手办理同一个案件，实属罕见。可是两人之间的合作并未如想象般那么契合。

    芈光明和穆正林之间，并没有师生关系，但因为五位司长之中，芈光明是最年长、资质最老的一位，辈份在其他四位司长之上；此外，芈光明在担任华东司司长之前，曾在临安的特工学院里长期任职校长，桃李满天下，除了“龙生九子”外，804局很多优秀的特工，都曾是芈光明的高足。所以穆正林尊称芈光明为“芈老师”，其实也是非常恰当的称呼。

    然而，此时两人的短暂交谈，却有着一股隐晦的火药味。

    “拜芈老师所赠，让我多花点时间去核实一些事情。”说话间，穆正林已来到芈光明身侧。

    “是吗？核实完就行。”芈光明淡然道。

    他明显知道穆正林说的是什么事，可是芈光明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歉意。

    看到芈光明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穆正林眉头皱了皱，他语气严肃地说：“芈老师，您是不是有些不厚道。未经我的同意，就以我的名义向我的人下达命令，这个行为有些越权。”

    “所以，你是在声讨我了？”

    “声讨谈不上，但如果下次您要这么做的时候，能不能先询问一下我。毕竟您老也知道，这里不是华东司。”

    最后“华东司”三字，穆正林加重了语气，他在向芈光明言明，在南境司的地盘，还是该由他这位华东司司长“朱雀”说了算，别人不该越俎代庖。

    “我明白。可你手下那位‘鵸鵌’小朋友，似乎不太听话的样子。要让他执行命令去救我的一位重要线人，得想点别的法子，稍为灵活变通一下。”

    灵活变通？

    听到芈光明这么说，穆正林嘴角抽了抽。穆正林如何听不出来，芈光明口中所说的“鵸鵌”赵飞不太听话，只不过是不听从他这位外来司长的命令而已。

    所以为了让赵飞听从自己的吩咐，芈光明抓着魔兽禁区里的魔能污染因连日暴雨的冲涮而降低、赵飞短暂恢复与总部联系的机会，在穆正林不知情的情况下，冒充穆正林的名义，给赵飞下达了一道救援命令。

    尽管这种做法有些霸道，但在芈光明似乎并不在乎。

    资格越老的前辈，越是有些倚老卖老的毛病。对于华东司“青龙”的霸道作风，穆正林之前已有所耳闻，但在真正领教了之后，才体会到什么叫“闻名不如一见”。

    出于对前辈的尊重和团队的团结，穆正林没有再追究下去，但他还是郑重地向芈光明提醒道：“您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位‘鵸鵌’小朋友。当初他从总局调到我南境司的时候，总局长就曾亲自向我打电话，告诉我说，这赵飞不是唯命是从的猎犬，而是一头难以驯服的野狼。最好不要随便干扰他的行动，否则很可能会反噬自身。”

    “是吗？”芈光明眼皮抬了抬，“难得总局长那么看好一个新人。”

    新人？

    听到芈光明对赵飞的称呼，穆正林不禁暗自摇头，这位“芈老师”终究没能放下他的架子，对赵飞依旧表现出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

    不过没关系，时间会证明谁对谁错。

    ********

    魔兽禁区腹地。

    失落之城，废弃小镇。

    镇政府大楼门前的大院里，众人穿着法械野战雨衣，站在绵绵细雨之中，等待着明路队长的下一步命令。

    而明路则等待着赵飞的决定。换言之，众人都在等着赵飞发话。

    趁着魔能污染减弱，短暂恢复电子通讯的时间点，赵飞与羊城的总部通过密码联系上。对方以司长穆正林的名义告诉他，不久之前，总部收到来自这废弃小镇的求救信号，得知有一名自己人被困在那里，要求赵飞前往营救。

    对于这样的命令，赵飞一开始有些怀疑，毕竟不像是穆正林平时使用的语气；但赵飞还是答应了，因为他也感到好奇，那位被困在废弃小镇里数日的“自己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才是赵飞力排众异、到废弃小镇进行营救的真正原因；而非上官燕红所想的那样，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

    然而，到达小镇之后，赵飞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特工信物没有产生任何共鸣反应。如果真的有一位特工被困多日、等待救援的话，应该会持续开启特工信物的通信频道，尽量与前来救援的同伴取得联系才对；就算因为某些外在原因的限制，不能持续开启特工信物，也该在城镇中某些显眼地方，留下一些只有804局内部才能看懂的信号。

    可事实上却什么都没有。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而更让赵飞无法理解的是，整座城镇竟然没有丝毫经历过魔法战破坏的痕迹。仿佛从接到了总部那条命令开始，就踏进了一个事先布设好的陷阱。

    思索片刻，赵飞果断作出决定：“撤退！”

    “什么？”

    众人有些不解，力主来这废弃小镇救人的是赵飞，等大家辛辛苦苦进来后，人没救到，突然提出撤退的也是赵飞。这是唱哪一出啊？

    “马上撤退，离开这小镇。”赵飞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重申了一次。

    察觉到可能中了圈套，还要继续往里陷进去，可不是赵飞的作风。不管城镇里是不是真有他要救的人，赵飞都必须先离开，否则后患无穷。

    但是，队伍刚刚走出了镇政府的大院，却发现连撤退他们恐怕也很难做到，因为镇政府大院门前的道路，已被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所占据，满街铺成一片绿色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