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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老黄的真面目

    迷迷糊糊地睡下,一觉醒来,视线里是一个头发束发起,乱糟糟的老男人。

    老黄是一个标准的关陇汉人,扁平的鼻梁,宽厚的手掌,兴起的时候还会吼上两嗓子。

    就比如现在,老黄的鼾声震天响,可能在梦里出现了什么让他快乐的事情。

    单岷气愤地看着面色阴暗的老黄,天色还没有亮,老黄的脸上有着月光留下的阴影。

    这是月亮存在的证据,也是单岷失眠的证据。

    “你醒了。”老黄警戒心很强,哪怕是在梦中,却是睁开了眼睛。

    “你吵的我睡不着。”单岷埋怨。

    “哪里有真正的汉子不打鼾的?”老黄奇怪的看了单岷一眼,翻了个身子,打算继续睡。

    “你要是不打算睡了,日出时候喊我。”

    包括人在内,任何独立思考的动物不论是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一个叫做动机的东西影响着。

    老黄这几天行为怪异,近日里再也没有出过门,不论白天晚上,好像就是在监视他一样。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如果这句话的出处在西汉之后,那就是出自单岷单先生。

    哦不,单博士。

    “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人定。”

    单岷心里默念。

    掰着手指算了一算日出到底是算什么时候,不得不赞叹古人的伟大。

    这里的日出可不是太阳出来算真正的日出,按照后世计算,应该是到了七八点的时候。

    “太阳晒屁股喽。”

    “懒虫懒虫快起床。”

    在单岷恶趣味的叫床声音中,老黄不怒自醒。

    老黄醒了,婶娘早早地起来给来打来了水,简单的用清水冲刷了一下脸上的睡意,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许多。

    “黄叔,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单岷穿好衣服,由于头发还不够长,还不能像老黄那样拿个木钗拢住。

    递给老黄木钗,单岷问道。

    老黄漫不经心,脸上的褶子轻微抽动了两下。

    “这不是你该问的?听我的安排就好。”

    这话的语气单岷很是熟悉,完全就是上级命令下级的口吻。

    对老黄夫妇起疑心单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两个月来。

    他曾经暗自寻访过跟老黄走过交集的商贾,农夫,仆役。直到去问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士,被丢垃圾一样扔了出来。

    他曾经偷偷乘着两人不在,翻找过他们的卧房,里面的东西比单岷的脸还要干净。

    他曾经怂恿那个几乎就是女友的黄连与自己比翼双飞,隐居一生。地上嗡嗡作响的弩箭成了答案。

    单岷头痛欲裂,自己没有找到答案,只好破罐子破摔,询问正主。

    婶娘虽然待人极好,但男人的直觉告诉单岷,老黄才是始作俑者。

    “你会写那些方方正正的字?”老黄倒掉陶盆里的水,开口回答。

    “就因为这?”

    “难道这就是穿越客的福利。”

    “我还会写诗!”

    “我更会剽窃!”

    单岷腹诽。

    “你会那种好听的歌。”

    “最重要的是,你还会算学,不用算筹的算学。”

    “就因为这些。”

    单岷一直在伪装,尽力不让自己这不为人知的身份暴露,谁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如同东汉刘秀那样的天选之子。

    单岷一直怀疑,董仲舒到底是怎么想出“天人感应”这个妙招,如果真能感应,自己怎么也要被人称地上一声神仙。

    他不应该是马不停蹄前来拜见?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汉表示并不知情。

    “今日夜半,你随我来。”老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是出了房门。

    留下一头雾水的单岷。

    马厩很大,有着接近百只马匹,负责养马的除了老黄之外,还有其余两人。

    跟单岷看起来年岁差不多的张真。

    面色凶狠,但身上收拾地一尘不染的屠九。

    算是顶了老黄的班,可是喂马快有一个多月,这两人的面是一次都没见到。

    养马是个累活,更何况是身在家主是李广的李家老宅。

    家主爱马,人人皆知,家中就有相马师

    单岷伸了伸懒腰,找“女友”拿了一些干粮,今日听说府中有人用马,干粮少带了一些。

    期间难免用怪异的眼神悄悄打量黄连。

    “滚。”

    “哎。”

    ......

    “九哥,听你说不是来了一个玩伴吗,为何还不见他过来?”

    少年搬着手里的草料,朝着正围着马屁股打转的大汉发问。

    “他老母的,你好意思问,让你食时叫我,本来能够睡个懒觉...”

    被称作九哥的大汉听到少年发问,立马就是发起了脾气。

    “哦。”

    少年见大汉发脾气,也不搭话,转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大汉见少年不愿搭理自己,心里暗骂:“要不是等着你给老子养老送终,定然不会娇惯你。”

    随即就是换了个口气:“不急不急,等年关过去,你们两人可就不是玩伴了。”

    少年显然是知道年关过去意味着什么,急着问道:“那是什么?”

    “同袍!”

    穿过古色的木质建筑,再转过一个拐角,沈青就是能够看见马厩。

    “郎君,这匹黑马可还满意?”一个满脸横rou的家伙身后跟着少年,对着一名穿着华服的少年说道。

    黑虎是马厩里的一匹良驹,通体乌黑,没有一点多余的杂毛,这雅号单岷也是知道。

    只是这马还未成年,性情凶恶,应当是李广给自己儿子找来的坐骑。

    李当户。

    那华服少年单岷也认得,而且还是记忆犹新,头上的伤疤消散的时间不长。

    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是。

    就是这李当户现在还惹不起。可老黄惹得起。

    世界上大致分为这么几类人,小人,君子,伪君子。

    在单岷眼里,李当户就是个伪君子。

    人前人后,双重标准。

    在偌大的陇西郡,李当户可谓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小霸王。可是一旦回了府,又是一番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府里的人,也分为三六九等,寻常仆役若是惹得李当户不开心,定然是皮鞭伺候。

    像老黄这样的资深老员工,在他成为李家家主之前,李当户还没有这个资格。

    沾了老黄的光,在一次李当户看到单岷,正要下手时,老黄如同天神一般,挡在了单岷面前。

    所以,单岷上前拉住了李当户牵着马匹的手。

    “怎的,想要讨打?”

    李当户皱着眉头,面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屠九一脸不解,张真也是面带诧异。

    “黄叔交代过了,黑虎不许任人骑乘。”单岷公事公办,语气冷清,搬出了老黄这个保护伞。

    心里却是在窃喜,看你那副嚣张的样子。

    “小爷有靠山。”

    “这黑马是阿父为我寻来的,为何?”

    “那你就要问黄叔了。”

    “马骑不得,骑你可能骑得?”

    李当户双拳握紧,已经是快要暴走。

    “吾乃良家子,郎君可要效仿暴秦乎?”听到这话,单岷心里一喜,这家伙果然上套。

    去了几次外面,单岷可是知道良家子代表着什么。

    乱民可杀,奴籍可杀,胡人可杀,良家子万万杀不得。良家子往上就是士了,这可是当今皇帝陛下的铁杆选民。

    老黄要自己加入的羽林,就是这个铁杆中的铁杆。

    如果预料不错,这个时候的李当户应该是要前往长安,成为皇帝的近卫郎官,断然不会让自己声誉受损。

    绣衣使者遍布大汉,李当户若是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先别说能不能做郎官,哪怕老子李广是飞将军,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单岷一字一顿将话说了出来,李当户却是已经腿脚发软,攥紧的拳头赫然是在发抖。

    “竖子安敢欺我!”话音未落,拳头已经是朝着单岷挥了过来,双目通红,已经是暴走。

    李广长子李当户可不是什么善茬,年少勇武,十四岁便是可开两石弓,也是因为如此,李当户才能被皇帝刘彻特许征召为朗。

    皇宫里的宿卫,一般都是从二十岁以上的良家子中挑选,李当户这样的算是少见。

    喂马的一老一少都是以为单岷会被李当户一圈给打趴下,九哥与老黄一样,作为资深老员工,都是对于李当户的实力深信不疑。

    不然之前老黄也不会即时挡住李当户对单岷的发难。

    “扑通。”一声。

    却是李当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扮猪吃虎不好吃啊!”沈青感叹一声,抓过缰绳,就将马匹牵了回去。被叫做黑虎的马儿在单岷手里,这次却是格外的乖巧。

    李当户见屠九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还有身后的少年也是,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发毛。

    这会儿才是想起父亲说的话。

    “马厩的人不要去惹,惹不起。”

    两人脸上阴晴不定,一会是笑,一会儿又是像在哭。

    李当户能够被皇帝征召,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当即一个鲤鱼打挺,冷哼一声“晦气”快步出去。

    “郎君,屁股上的土拍打一下。”张真喊道。

    ......

    给黑马嘴里塞着青草,单岷心里还在奇怪,这李当户怎么是没有了动静,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你就是那个捡来的野娃?”一双丹凤眼从马肚子下面探了出来,吓了沈青一跳。

    “什么话这是?”听见声音,单岷猜到这就是方才那两人中的一个在说话。

    如果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老黄口中的屠九与张真。

    声音稚嫩,只能是张真。

    “我跟黄伯伯一样,是绣衣使者!”

    “绣衣使者?”

    “你不知道?”

    这个时候学识就是显得非常重要,单岷搜索大脑,将西汉与绣衣使者这个词联系起来。

    终于......

    “卧槽,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