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北天门下,尽是神仙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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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那座天门,越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磅礴道法与威严。 与之相比,嘉年就像是一只靠近门框的小蚂蚁。 天门之下的其他建筑,像是一排小土丘。 嘉年在岛边上岸。 当值道官看了一眼他腰间的玉牌,打了个道门稽首,笑道:“琼玉楼张礼,见过道友。” 嘉年连忙回礼。 “晚辈嘉年,见过张道长。” 若无此玉牌,御风靠近天门,立刻会被当值道士拦下,甚至直接被打下来。 “嘉年……”张礼寻思了一下,笑道:“听清和师兄提起过,来的有点晚啊,还以为你半路跑了呢。” 嘉年歉意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些时日,还望见谅。” 张礼笑道:“剑到了就好,道友现在就进去” 嘉年深吸口气,点头沉声道:“是。” 瞧嘉年一副如临大敌的郑重模样,张礼非常理解。 他第一次跨过天门时,与这个少年差不多是同样心情。 张礼说道:“岛上有玉牌的可以御风御剑,你既然是第一次来,我建议你自己走走,亲身体验体验。” 嘉年拱手作揖。 张礼回礼笑道:“进了天门之后记得多看两眼,省得以后,悔不该当初。” 嘉年道:“一定。” 双方分别,嘉年听从张礼的建议,徒步去往天门关。 令人意外的是,天门矗立的这座孤岛,没嘉年想象中那么的法度森严,反而极具人间烟火气。 眼前一条街,酒馆客栈林立,沿街叫卖的小吃排成长龙,还有书肆、绸缎庄,甚至还有勾栏作坊等消遣场所! 如果不是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由一颗谷实钱起步,嘉年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南齐早市。 天门之前,居然是这样一派热热闹闹,生机勃勃的光景。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却令嘉年倍感亲切。 海岛不小,但对修道之人来说,逛遍整座岛,一天时间也已足够。 虽然有玉皇京的高真们盯着,勾栏里不敢明目张胆的做那皮rou生意,可进去听听小曲,然后不小心与哪位技艺双绝的姑娘产生点非友谊的关系,道官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修道可不能总在山上修,红尘炼心,也是修行。 市井都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跟她们打交道,简直是最有效的修心方式。 到底是成为打虎英雄,还是被老虎吃干抹净,就要看双方的功力如何了。 嘉年走过一家门脸颇有情调的客栈,朱槛绿瓦,依翠偎红。 二楼有一姑娘见街上少年经过,眼睛一亮。 她直起身子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膀子,丢下一方手帕。 “哥儿啊,不上来听听曲儿吗?” 嘉年的眼神动都没动,好像没听见一样,轻轻绕开盖向自己脑袋的红布头。 他心中无奈感慨。 这里的姑娘,都这么不含糊的吗? 姑娘见嘉年不搭理自己,也不恼。 素手轻抬,快要落到地上的红帕像是被一根线拎着,飞回她手里。 嘉年停下脚步,仰头望去。 没看出来,这位姑娘还是个高手。 姑娘皱了皱鼻子,高冷哼道:“后悔了吧,晚了,现在本姑娘可没心思伺候你了。” 嘉年点点头:“如此最好。” 他没有丝毫留恋的继续前行。 姑娘眯起眼,手指绕住一绺头发,心中开始盘算。 “劝你别去打他主意,他上岸时,是张礼接的人。” 姑娘背后响起一道平淡的男人嗓音。 男人不知是何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老实的像是个木头人,就连表情也跟木头一样。 姑娘闻言一拍大腿,懊悔道:“怎么不早说,不然我说什么都要把他拉上来!” 男人接话道:“然后我就可以为你安排丧事了。” 张礼的脾气,岛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就是琼玉楼的清和第二。 更何况还有一个辈分更高,道法更高,脾气更臭的玉皇京老道在不远处盯着。 真要是惹到了他们,被人一巴掌一个拍死,能不能到阎王爷那儿去喊冤都不知道。 女人嗤笑道:“裤裆里的家伙什小,胆子也小。” 男人面对侮辱,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愤怒,只是淡淡的说道:“小不小,你又没看过。”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女人笑容诡异。 男人站起身说道:“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别去打他的主意,除非你觉得自己能从玉皇京道士们手底下逃走。可如果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个地步,我会帮他们杀了你。” 男人说完,身影消失不见,留下眼神阴晴不定的女人。 她恨极了这个男人,却也怕他真的撒手不管。 她如今能在这座岛上有份还算安稳的生活,都是离去的那个男人给她的。 而那个男人帮她,是为了另一个人。 一个早已不在的人。 西南乌啼洲山上,曾有一个修炼采补之法的女人,三百年间,一顶鸳鸯帐,一张红脂床,葬送了不知多少英雄好汉。 女人的道行也突飞猛进,不过百年,便结金丹,成元婴,破境蹈虚。 修为精进的太快,心性却未能跟上境界,导致她最终被数百名修士联手追杀五十年。 最后不得不从乌啼洲销声匿迹。 女人名叫林潇儿,绰号吸髓窟。 她的名字,如今还挂在乌啼洲的山上悬赏中。 林潇儿抓起茶杯狠狠砸碎到方才男人坐过的地方,然后又伏案哭了起来。 肩膀轻颤,我见犹怜。 曾经有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在付出一切之后,把她交给了另一个男人。 林潇儿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擦干眼泪,继续望向长街。 下一个来的人会是谁呢? …… …… 嘉年跨过大半个岛屿,终于来到北天门前。 这座岛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在玉皇京道官们的监管下,居然能衍生出这样一座鱼龙混杂,却又井然有序的地方。 时间允许的话,是可以在这座岛上历练一番。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嘉年停下脚步,仰头望向上方。 无数道虹光自天门中飘出,如同腾飞的蛟龙在空中曼舞。 微风轻飏,就连气息都是如此的沉重。 只有真正站在这座天门前,人才会察觉到自己的渺小。 天门盘龙柱下,有个背靠石柱,头戴草帽,怀抱长剑的汉子。 见嘉年到来,汉子抬起头,吐掉嘴里的草根,问道:“进门还是观光?” 嘉年道:“进门。” 汉子摊开手,“拿来。”
嘉年疑惑:“什么?” 汉子的手掌上下抬了抬,不耐烦道:“买路钱啊。” 嘉年:“……” 合着大门口还有打劫的,玉皇京不管管? 嘉年瞧了眼四周,旁边的人都没有上前制止的打算,而是搬出板凳茶水,准备看热闹。 嘉年问道:“要钱吗?” 汉子笑道:“如果你是剑修,就留下飞剑,如果你是符箓修士,就留下本命符箓,如果什么都不是,好歹也是名修士,留下两件本命物,你就可以进去。” 嘉年略微思忖过后,抬起头。 汉子问道:“想好留下什么了吗?” 嘉年点头道:“想好了。” 他拔剑出鞘。 “哪样都不会留下。” 汉子咧嘴一笑:“很好!” 下一个瞬间,嘉年就被按住脑袋轰然砸向大地。 伴随着轰隆一声,整条街道都在颤抖。 汉子手下,裂开蛛网似的裂痕,蔓延出一丈远。 少年双目翻白,昏了过去。 这就结束了? 没意思。 看客们大失所望。 汉子皱了下眉,昏迷的少年猛然间化为一团血水,将他包围了起来,转瞬间冻结成冰,紧接着一道阴影遮蔽了他。 众人抬头望去,但见嘉年从空中直落,双手掐诀,口吐三昧真火。 大火如瀑,飞流直下,与血色冰球接触后,便如悬崖大水砸落深潭巨石,顷刻间铺张开来。 “三昧真火,这小子有点意思。”茶摊上的一名老人笑着说,似乎没看见那鲜红的火焰冒着滚滚黑烟朝自己烧过来。 另一名与他同桌的中年汉子喝了口酒水说道:“不到金丹就能驾驭三昧真火,若论御火之法,怕是已经超过大部分同辈火法修士。” 在二人身后,蹲在大锅后面下面条的年轻小二喊道:“你们两个还搁那品头论足啥呢,大火都快烧过来了!” 老人像是嫌他丢人似的瞟了他一眼。 “嚷嚷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大火烧不到你的阳春面。” “他奶奶的,老东西你说谁是太监?!信不信老子我不干了!” 小二一摔筷子,说着就要解下围裙。 老人不紧不慢的说:“可以啊,把欠的账还了,随便你去哪儿。” 小二没有解下围裙,而是顺势在上面擦了擦手,堆出笑脸小跑到老人跟前,给他捏肩捶腿。 “唉,这不是跟您老人家说句气话么,干嘛要这么伤感情呢。” 老人嗤笑问道:“你这气是从上面出的,还是从下面放的?” 小二谄笑道:“您说是哪边,就是哪边。” 他心里嘀嘀咕咕。 强龙不压地头蛇,老子就忍了你这老匹夫一回,等会儿你那碗面条,看我不给你丢几颗鼻屎下去! 老人斜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 这点心思他还能看不出来? 毛都没长全的秃猴子,还敢跟我耍心眼。 待会你怎么抠出来的,我就让你怎么开开心心的吃回去! 灼热火焰在靠近茶摊之前,便如撞上了一道无形墙壁。 焰卷浪倒,再次反弹了回去。 茶摊里一群人,连动都没动。 北天门下,尽是神仙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