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跟皇帝的女人、姑母同坐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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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城去往京城韶康的一条官道上,行驶着一辆两匹马并驾齐驱的马车,赶车的人是一名纤瘦苗条的少女。 面无表情的少女挥动马鞭时的动作十分熟练,而且赏心悦目。 过往行人频频注视,猜测是哪家的大人出行。 坐在车厢里的嘉年无奈道:“这就是你说的低调?” 皇甫梧桐躺在柔软的羊毛垫子上,慵懒的像是一只晒太阳的猫,享受着陆承焉的喂食。 她吞下一颗葡萄,连皮都不吐就咽到肚子里,懒懒的抬抬眼说道:“我是皇帝长辈,先帝的血亲,论地位与亲王诸侯同级,就是用五匹马来拉车也不属于僭越,现在跟士族一样用两匹马,还不算低调?” “咱俩对低调的定义,不太一样。”嘉年道。 嘉年原来是想乔装打扮一番,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去往京城,可皇甫梧桐不同意。 她说:“哪有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不干。” 嘉年问道:“那你有什么建议?” 皇甫梧桐道:“咱又不是做贼的,弄辆马车大大方方去京城。” 于是便有了他们乘的这辆车。 陆承焉说道:“嘉年公子,我认为皇甫哥哥说的有道理。反正躲也躲不过,还不如像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路上,反而会令某些人心生猜疑,不敢冒然出手。” 嘉年道:“不是jiejie么?怎么又变成哥哥了。” “嗯?”皇甫梧桐眯起眼。 陆承焉眨眨眼道:“我几时说过jiejie,公子记错了吧。” 嘉年道:“呵,那就当是我记错了吧。” 皇甫梧桐哼了一声,扭过头,抬手想要捻须,却只摸到光洁的下巴。 这才想起,她觉得胡子有点扎人,就给摘掉了。 她对嘉年说道:“等见了我那侄子,你可别叫我皇甫姑娘,不然小心被记仇。” 嘉年问道:“被谁记仇?” “我!还有他,整个宋氏!”皇甫梧桐加重语气道。 嘉年道:“好小气的皇家子弟。” “再提醒你一个常识问题,进宫不准携带兵刃。”皇甫梧桐道。 嘉年道:“怎么,还让我把剑匣交出去不成?” 皇甫梧桐道:“这条规矩也只针对你们,对我是没什么约束力。” “所以要我把剑交给你?” 皇甫梧桐打了响指。 “聪明。” 嘉年盯着她,目光幽幽。 皇甫梧桐道:“我跟你一起,还能跑了不成?” 嘉年摘下剑匣,放在腿上说道:“那你问问它同不同意。” 剑匣中传出一道低沉的剑鸣。 皇甫梧桐无奈道:“好吧,我来想办法。真是的,一个二个的都这么顽固。” 嘉年笑了笑,重新背起剑匣。 最近他终于不会再被剑气一激就咳嗽吐血了。 皇甫梧桐道:“这些问题我帮你解决,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得办到。” “尽力而为。”嘉年说道。 皇甫梧桐委托嘉年去办的事,是关于八柱国之一泰安王宋胤,意图谋反一事。 …… …… “……最近朝野中有一些这样的传言,而在岭南道那边,泰安王谋反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传言,而是说法了。”皇甫梧桐幽幽说道。 她望向酒盏的眼神十分淡漠空洞。 传出这些的人,用心可谓歹毒至极。 因为以现在的朝野格局,泰安王若想谋反,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是南齐先帝的哥哥,是当年差点坐上太子之位的四皇子,南齐能有如今的气象,至少有一半的功劳都属于他。 因他骁勇善战,立功无数,被先帝册封为亲王,坐拥西北广袤疆土,手中除了有三道七州一百四十五万人的常规军队外,更有不少能人异士。 他本人还与南齐的山上大宗——老凤台的宗主是忘年交。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 泰安王手中的力量,无不让新帝与太后感到忌惮。 他若起兵谋反,正值改革期间,内斗严重的朝廷,有谁拦得住?有谁愿意阻拦。 朝堂之内,包括其他七个柱国,又有多少人是宋胤的爪牙、同党。 哪怕是皇甫梧桐这种早早就上山修道,不理红尘俗事的天骄,都不由得担心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被迫下山来帮自己的侄子,调查自己的哥哥。 皇甫梧桐感叹道:“若是不查,流言难止,即便朝廷命令禁制不许诽议朝政,可一道旨意又哪能堵得住悠悠众口。若是查,我那侄子根基不稳,我那嫂子更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位高权重的泰安王,两相为难啊。” 如今朝中局势波云诡谲,流言蜚语又涉及皇亲国戚,尤其还是那位以战功闻名天下的泰安王,不管是新帝还是太后,都需要谨慎对待。 嘉年道:“所以查这件事的人,必须是一个能在两边斡旋自如的人。” 皇甫梧桐指了指自己:“然后他们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皇甫梧桐的确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她是新帝与泰安王的血亲,可是又跟两边人的利益都不沾边。 让她来调查,想来泰安王也不会说什么。 嘉年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皇甫梧桐道:“明面上跟泰安王打交道的人是我,我希望你能暗中调查。” 嘉年问道:“为什么选我?” 皇甫梧桐笑道:“理由有三个:首先,你不是南齐人,不会跟任何一方有利益冲突,更不会被谁收买;其次,你来头够大,能让官元霁与清和前辈都青睐有加的人,朝廷里就算有人想对你动手,也得掂量掂量;最后是你境界不高,不会引起谁的注意,但是又很能打,一般金丹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寻常元婴对上你,大意之下都会被你干掉。就凭这三点,嘉年兄,你简直就是我的天赐良将!” 嘉年自嘲道:“有这些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你们南齐污蔑追杀。” 他抬眼问道:“你对司寇府的供奉史科朗了解多少?” 皇甫梧桐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早早准备好的资料。 东西不多,就一页纸的内容。 史科朗成为司寇府的供奉之前是名金丹野修,更之前是东边一个小国境内无名仙家的内门弟子。 他的宗门于一场灭国之战中被毁,之后他就一直以野修身份活跃于江湖。 直到三十年前,他突破到元婴之后,来到南齐,应元兴邀请,担任司寇府的首席供奉。 几行字,嘉年很快看完。 他皱起眉头,问道:“没有更详细点的了?” 皇甫梧桐无奈道:“我才回南齐不长时间,上哪儿给你弄更详细的。” 嘉年道:“一名野修供奉,手里居然有一把半仙兵做武器,你们南齐的人都这么大方么?” 皇甫梧桐道:“至少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南齐境内还没有几件能跟仙兵沾上边的东西。他的那根铁杆兵,我也没见过。” 嘉年低头思忖。 他怀疑史科朗跟季黔他们是同一伙人。 这也是他答应皇甫梧桐的原因之一。 季黔与横江海都是化外天魔,假如史科朗真与他们是同一伙人, 那他三十年前就来到南齐,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了他以外,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帮手。 …… …… 嘉年收回思绪,正准备打坐调息,忽然发现皇甫梧桐把脸凑到了他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猛瞧。 嘉年身体后仰,手指按在她的脑门,把她往后推。 “太近了!” 皇甫梧桐身上的香气与水果清香直往鼻子里钻。 皇甫梧桐缩回脑袋,说道:“抱歉。” 嘉年道:“一点诚意都没有。” 皇甫梧桐丢过去一壶柳啼酒,嘉年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 皇甫梧桐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打赢那个婆娘的,也用了仙兵?”
“谁?”嘉年一头雾水的问道。 哪个婆娘。 皇甫梧桐说道:“官元霁呀,你俩不是在神华楼大月湖旁,狠掐了一架吗?” 嘉年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皇甫梧桐变出一壶酒,喝了一口说道:“别小瞧山上修士间的信息交流速度,现在北俱芦洲一大半的山上修士都知道官元霁输给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外乡人,还输掉了一样东西。” 嘉年纠正道:“我不是外乡人,我本来就是俱卢洲人。” 她嘿嘿笑道:“你是不知道自己如今在俱卢洲山上有多出名,想跟你打架的人,能从这里一直排到北海去。” 陆承焉眼睛一亮,问道:“嘉年公子打赢了官仙子?” 怎么听她的语气,似乎有些高兴。 陆承焉当然高兴。 姜芝曾说过,她最为厌恶那些擅自给女子按照姿容排名次的人。 陆承焉也同样不喜。但更让她不喜的是,自己惜败给官元霁。 什么若是修士,定能平分秋色的混账话,她听了就烦。 有本事刨除修为再比比看啊!她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陆承焉偶尔也会不服输的生闷气。 女子修道之后,容貌气质会愈发的清丽脱俗,那官元霁是元婴修为,不知增色多少。 我可是以凡人之躯,未经任何后天培养,打入第二的!没了修为的官元霁,岂是我的对手。 女子不服另外一名女子,是至理名言。 嘉年头疼,“俱卢洲的修士很闲么?” 皇甫梧桐笑道:“山上修道感到无聊了,自然会想方设法找乐子。” “听说你们那一架打得整座大月湖都没了,引出好几位神华楼高真出手镇压场面。现在山上都说,官元霁输给你之后,剑心蒙尘,被玄谷天君打发下山,红尘历练去了。” “……都传成这样了……”嘉年表情五味杂陈,“你不会也信这些吧。” 皇甫梧桐笑道:“当然不信。官元霁我还是了解的,一场失败就能动摇她的道心,别说我,年轻十人里边,谁都不会信。” 她再次凑近了问道:“所以我想问问你这个当事人,真相是什么。” 嘉年喝了口酒道:“我跟官元霁的那场切磋,她压境到金丹,我也没用仙兵。从结果来看,我接了她金丹境的神通一剑,没倒下,她就没出第二剑。” 皇甫梧桐道:“她输给你的东西,就是你背后那把剑吧。” 嘉年点点头。 以皇甫梧桐的聪慧,不难猜出这个答案。 “赌约是她定的,一剑过后我没倒,她输给了我,可要说赢,我可真没这个脸。”嘉年说道。 皇甫梧桐上下打量着嘉年,道:“看你的气象,是才破境不久,也就是说,你在观海的时候,正面抗下了官元霁的神通一剑?” 嘉年点点头。 皇甫梧桐安慰似的拍拍嘉年肩膀。 “不错了,跟她差着两境还能挨她一剑不倒,俱卢洲能有这个实力跟气魄的人不多。至少排在我之后的那些人,连这个想法都不会有。” 嘉年摇头道:“即便现在对上金丹境的她,我的胜面也不会超过四成。” 皇甫梧桐神色复杂无语。 “差了一个境界对上官元霁,还敢说自己有三成多的胜算,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谦虚,还是狂妄。” 官元霁出道至今,一直处于同境无敌的状态,越境挑战把对方打得抱头鼠窜的事她没少干。 同辈之中也是一骑绝尘。 嘉年还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呵呵,如果让那几个人听到了,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至少我现在就有点手痒。 皇甫梧桐忽然迅速拍向嘉年后脑,嘉年扭头躲过,冷声道:“你干什么!” 皇甫梧桐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