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善后

    让时间的直线稍稍的往前拨动一点点。

    在紫语和叶正凭空消失以后，在某个不可知的节点中，两个高维的存在正在对弈。

    当然，高维的存在之对弈，是用时空作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的。而祂们也绝不会用人类语言这种低效率的方式交流。

    一个说，“诱饵已投，鱼入彀中矣。”

    另一个说，“善，请君坐等花开。”

    这是从祂们的交流中截取的一段对话，事实上祂们的交流之迅速之广袤，凡人难以理解。

    ……

    而此刻，在主神空间中，一处极度奢华的紫色水晶城堡内。

    在颜色艳丽，到处摆放着玩偶和娃娃的客厅里。

    紫语和叶正席地而坐，一张矮桌横亘在中间，其上有些蔬果茶饮之类。

    “有所失才有所得，”紫语说道，“只有在生死中产生大觉悟的人，才有永生的权利。”

    “因此，你所求的能让你母亲长生不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叶正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又问道，“那么通常这种情况你们是怎么建议的？”

    紫语答道：“也有很多新人是拖家带口的，按照以往的实例，签署了合约的新人通常偏向于购置一个或多个仿生假人，以此替代自己抚养老人、照顾妻儿。由此产生的费用，是包含在合约里，可以由主神报销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拿过茶杯，轻吹一口气，浅啄了一口。

    接着又继续说道：“而没有签署合约的新人，绝大多数都是些天煞孤星、无亲无友之辈，这些人自然是与现实世界从此斩断联系；”

    “但也有一些例外的，他们就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比较保险，向主神举债购置仿生假人，利息是九出十三归，缺点是能力不足的新人容易被这种利滚利的庞大债务压死，人死债消；”

    “第二种，就比较冒险了，他们直接在主神空间内换取金钱，通过种种方式给家人留下财产，但往往这些来源不明的财产会引来额外的注视，要么是豺狼，要么是国家力量，通常下场都不怎么好。”

    “呼——”听到这里，叶正长出了一口气。

    沉思良久，叶正对着空中做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只见他双手十指相连，像叩拜似的反手压下，一边嘴里不紧不慢的吟唱着：“伟大的时空之主，伟大的万物之神，请聆听我的请求，请降下您的恩泽，普萨罗多耶米也门阿得摩。”

    叶正保持着这个姿势，而后耳边传来一个空灵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

    “行者，所求为何？”

    行者，意为行走诸时空之人，也有觉悟之人的意思。这是一直以来主神对于他们的称呼，他们自己也沿用至今。

    叶正答道：“求二三仿生假人，以奉养老母，补全孝道。”

    主神道：“可，依前契约，无需额外积分。”

    话音落下，叶正眼前便出现了一幕幕残光流影，正是现实世界。

    只见叶正的仿生假人正常的读完了大学，又读完了研究生，考上了国字级别的编制，又与一女结了婚，生了孩子，上养老母，下育幼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直到四十年后，叶正的母亲与世长辞，而后叶正一家人在某次春游中发生车祸遇难。

    叶正喃喃道：“我是不是选错了？”

    紫语在一旁笑道：“这不是很好吗，你的母亲直到去世时都没有遗憾，而你，也毫无遗憾的踏上了永生之路。”

    “人呐，总是这样自私的，”叶正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跟紫语说话，

    “我不知道我的选择对或是不对，然而就算是再来一次，我想我也会签下那张羊皮卷。”

    “我不知道这是求道还是怕死，我想时间，会证明一切。”

    叶正陷入了深思，紫语也并不打扰他。

    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根香蕉，伸出纤细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是金色的莲花图案的，剥掉皮，小口小口的吃掉，然后将香蕉皮理顺了横放在桌上。

    紫语这才开口，说道：“你的女朋友，是叫左慧敏是吧？你的合约里赠送的那个附属者的名额确定是给她了吗？”

    叶正回过神来，答道：“不，你就像招收普通新人一样，不要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如果她选择了签订契约那么就把名额给她，如果她选择不签订，就按照原有计划进行。”

    “我不想，也不愿，她在选择的时候被我影响，然而我也并不能主观地剥夺她选择的权力。”

    叶正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接下来我们该谈一谈关于我的新手任务了。”

    紫语微微一笑，说道：“如你所愿。”

    “第一次任务通常都非常简单，”紫语为叶正介绍道，“你这次的任务没有任何强制目标，你只需要存活下去，”

    紫语又道，“我的建议是，你不要把这次任务当作游山玩水，行者们的共识是，新人任务虽然难度低，但奖励高，上限高，新人任务的收益往往决定了行者以后的高度。”

    “在存活下去以外，还有两点是你需要注意的，”紫语说道，

    “第一是每次任务的投放都有成本，新人任务也不例外，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你的新人任务的收益太低，你将背上债务，这种债务也是九出十三归；”

    说到这里，紫语警告到，“不要以为背负债务是虱子多了不痒，在主神判定你没有偿还能力的时候，噩梦就到来了，”

    “你的所有道具和武器装备将会被回收拍卖，你的rou体也将会作为货物拍卖，有些需要吸食元气的女修，她们就很喜欢这类货物；”

    “当然，你的灵魂也不会被放过，要么被锻造成为器灵，要么被鬼修买下作为小鬼受惨不忍睹的折磨，到那时，恐怕魂飞魄散才是解脱。”

    叶正若有所思，问道：“第二呢。”

    紫语又拿起茶杯，小啄了一口，说道，“第二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隐藏收入，不论是什么时空，都行之有效。”

    “那就是招收新人。当然，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招进来，在投放的时空中招募新人的要求是最为严苛的，只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通过主神的审核，而只有通过审核，才能拿到积分。”

    “那么，”叶正问道，“你知道我这次任务是要投放到哪个时空吗？”

    紫语回答：“任务时空投放之前，其信息都是绝对保密的，作为你的指引者，我只知道你这次是会被投放到一个低级的武道时空，其中详情到时候主神会告诉你的。”

    说完，紫语起身，很显然是要送客了。

    叶正也站起身来，今天得到的讯息太多，他需要回去消化一下。

    “休息一下就可以申请投放了，宜早不宜迟。”紫语提醒道。

    “嗯！”叶正回道。

    “那么，”紫语微笑着说道，“祝你凯旋而归。”

    “我会的。”叶正向紫语挥手道别，然后走出门去。

    紫语盈盈而立，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才自语道，“永生啊，谁未曾做过那样的美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