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来了来了
终于，又过了一会..原本围堵在车队旁的北沟村村民们开始慢慢散去，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廖天成脚步匆忙的走到了督查组领导的车窗旁，试图解释：“领导，我们已经做好了劝解工作，村民们都已经被疏散回家去了..就是现在时候不早了..要不先去乡里吃点东西再来进村？” 谁知道，这一句话却是引起了领导环保督察工作的胡国昌强烈的不满，缓缓的降下车窗，冷哼一声：“莫不是廖书记以为我们督察组的时间很充裕？我们能够被村民堵住一次，就能够被堵住第二次！平时的工作没有做实做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吃饭就免了！我们现在就要进村..至于你们，想跟上就跟上，要是还有别的事情的话，倒也是不劳烦你们陪同了！” 按照督查组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直奔一线的“三不一直”工作原则，今天廖天成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车队被堵了这么久，工作不能开展。 好不容易能够进村..这廖天成，却如此不合时宜的上前，说是要先去乡里吃饭？ “好好..那领导..我们全程陪同，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状况，还能及时解决。”吃了闭门羹的廖天成不免有些恼火，可这种从一开始两者就压根不在同一个层面上的对话，让廖天成压力倍增，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憋在心里面。 车队缓缓进了村。 廖天成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交代要刘宏江带着许涛重新上车，随着他的汽车一同跟在督察组的车队后面之后，廖天成便重新回到了车里。 这时候，他再一次拨通了马金虎的电话... 嘟... 电话终于被接通，廖天成恶狠狠的怒斥起来：“马金虎！你特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影响有多么恶劣吗？你知道上面，县里，市里，省里有多少领导都在关注这一次的中央督察吗？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出现一点问题，别说是你，就是老子都得跟着你进里面过下半辈子！” 谁知道，电话那头的马金虎像是早都已经预料到廖天成要说什么了一般，听到这一番斥责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是不紧不慢的解释：“廖书记..你也别拿这些大道理来吓唬我。” “我这个村官，是我们北沟村的村民们一票一票的选举出来的，我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你害怕上头的领导会弄丢你的乌纱帽，我可不怕！车队能进村，你真以为是那小家伙的本事？” “...你！怎么和老子说话呢？”电话那头传来的解释，让廖天成的心里异常愤怒，长期以来北沟村的采砂产业能够如火如荼的开展到现在，说没有廖天成在背后打招呼、走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平日里，对于廖天成，马金虎通常都是大气都不敢喘，大话都不敢说，只要在身边，就一定恪尽职守的做好服务员和Atm机的角色，曾几何时像是现在这样和廖天成说话都敢在其中夹带私货，夹枪带棒的。 只能说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廖书记消消火..我知道我拦不住督察组，采砂场那边我已经尽可能的去掩盖了，但是肯定还是会有出纰漏的地方..” “到时候..还得廖书记多多支持，多多关照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马金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 马金虎身边的亲信有些不解的问道：“马哥，这廖书记好歹在咱们金城乡也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要是这么得罪了廖书记..咱们今后的日子恐怕也是不好过啊！” 听着手下的话，马金虎笑了笑。 没有直说。 将手机设置为静音状态之后，随手装进了裤兜里，马金虎才面带微笑的解释起来：“从刚刚开始干采砂这生意的第一天，我早都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时候到来，不然我之前费劲巴拉的讨好廖天成这个贪得无厌的王八蛋干什么？就是要他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捞我们一把！” “但现在我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情上，廖天成他插不上手，说的好听一点叫这件事情不归他管，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他地位太低，说话声音太小，总结一句就是没有什么屁用处！” “这种时候我不和他挑明，这狗东西将来就会把所有的脏水朝着我一个人的头上浇，可是我现在和他已经撕破了脸，这时候着急的就不仅仅只有我们了！” “还有他廖天成，因为他心里明白..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只要有一天我完蛋了，他一样要吃不了兜着走！” “事情过去，他是廖书记，我赔礼道歉，哪怕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认错，舔他鞋底子都成！但是一旦事情过不去，他廖天成也一样是孙子，不值得我去巴结讨好！” 马金虎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似乎看不出他有太多的喜怒，从知道消息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一次的事情里他这个平日里备受推崇的北沟村村主任，就是第一个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他只要还在位子上，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了结。 只要他认罪服法，北沟村的其他人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能够怎么过，甚至等过上几年，风头过去了之后，采砂场说不定还能够重新运转起来。 至于接下来谁来当这个北沟村的村主任，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管怎么选，将来的村主任还是北沟村的人。 只要是北沟村的人，吃着北沟村的饭，说着北沟村的话。 马金虎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哥...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 “嗯！这么短的时间，采砂场那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能够将设备给停下来，不让人家抓到现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一定会被抓住把柄的！” “到时候我该认罪就认罪，多疏通疏通，多走点关系，说不定过上几年我也就能够出来了...”马金虎的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哥..场子打电话来了，他们到了。” “记住！不能阻拦，想看什么，就让他们看什么，他们要拍什么，就让他们拍什么，有任何事情记住一点！什么都不知道，全部往我头上推！去吧！” “哎！哥！” 这情深意切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短短数秒之后，就只剩下了有些落寞的马金虎一个人一口一口的吸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