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上官之心
啪—— 百威帝身后响起了东西坠地的声音，正欲转身。可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风而过，循着脚步声望去，上官孓已经遁去无影。 “你…真会挑地方了。”百威帝盛怒，正欲甩袖而去。 静贵妃惊愕，被斥责便急急忙忙低下头去一脸胆怯愧疚。“皇上恕罪！”说完噗通一声跪地。 她等了许久，冻了许久，到底是身边跟了多年的人。百威帝心里也不忍，“行了，回去吧。今年坤白山封禅你不用去了。” “是！臣妾遵旨！”静贵妃回道，在繁月的搀扶下离开了朱雀殿。 百威帝没有察觉到她唇梢一抹愉悦的笑容。 上官孓正好奇这几曰怎么不见她在宫里了，就连她平曰习舞的地方都不见人，却从未想过她回家去了，往年不说除夕才回去吗？今年偏偏这么早… 而且，还传来这样的消息。 小丫头，没本宫的允许，你敢死！ 上官孓咬牙切齿，只恨不得登时冲到她面前，提起她的领子，狠狠地斥责一番。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可当他骑马疾驰到西临侯府的门口，挂白还未撤下。 门口洒满了密密麻麻，白的刺眼的白纸铜钱。门口守卫也是一身素白。 她难道真的去了？ 上官孓翻身下马，一张俊美邪气的脸颊上盛怒毕现与色。 枣红色宝马一路从皇城奔出，马蹄溅起了纷纷扬扬的灰尘。马上的人，一双剑眉紧皱在一起，一双白净的手死死揪着缰绳。脚踩马镫，雄厚的嗓音不断地低吼：“驾！驾！驾！” 平日里要一个时辰的路程，上官孓不过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人已经到了西临侯府前。 他拉住缰绳，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不管不顾礼数直直朝府内走去。 后面的小厮紧跟在后面，一脸惶恐，“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让奴才领您去！” “滚开！”上官孓冷眸瞥了一眼那小厮，抬脚便将小厮踹翻在地上。轻车熟路地朝熙和园而去。 西临侯府内，四处挂白。原本雪的颜色已经让人看着刺眼烦躁，这些挂在屋檐上的白幔更是如利剑刺入他的心底。 等到了熙和园门前，他忽然不敢朝里面走进去。 那丫头真的去了？明明那么健康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他不信，但这丧事为何要办？ 上官孓终究是走了进去，走近她的闺房便听到屋内有两个婢女在细细碎碎地说着什么。 “小姐这些衣物，要如何办？”锦婉抱着各色锦绣做成的华服，心底难过一遍遍地涌出。 锦玥一边忍着泪一边时收拾，“找个箱子收起来，锁起来…” 锁起来，就好像小姐有一日还会回来。 “我到如今还是想不明白…为何老天要如此残忍！早年没了娘亲早已经可怜见儿了，如今还未及笄便没了…我苦命的小姐啊！”锦婉说道伤心处，便伏在床上，抱着衣服痛哭起来。 她这般一落泪，锦玥便更是无法忍了，靠在一边的屏风处，低低抽泣。 上官孓推开门，就看到一屋子东西散落。正在被整理放在大木箱内。 “太子殿下！”锦玥惊呼一声，急急跪地。锦婉也急忙从床上起来，噗通跪在地上。 他一言不发，乌黑瞧不出情绪的眸子一片深渊。一步步地走，走到她的梳妆镜前，那上好楠木镌刻精致花纹的铜镜上，映出了他一张苍白憔悴的脸颊。 她的首饰盒打开着，珠環玉钗，耳珰碧佩。绣帕盒里，红黄蓝绿，帕子熨烫整齐地放着。 伸手，抽了一块。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淡雅凝神的陇香让他心神安宁。 “她的东西，都不要动了…”上官孓将绣帕攥紧在手心，轻轻地开口。 “可…太子殿下。小姐再也回不来了！这些东西放着，让老爷看到了。也徒然触景伤情呐……”锦婉抹泪，哽咽伤怀。 上官孓不再多说什么，甩袖转身走了。 来得快，走得快。甚至来不及让锦婉锦玥反应。 一直到他走了许久，锦玥才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刚刚太子殿下是不是拿走了一条小姐的丝帕……” —— 西临侯郡主苏云若离世的事情如一枚石子落入池塘内，溅起了几滴水，噗通一声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影响。 更无法影响百威帝在坤白山封禅的事情。 入夜，静贵妃宫中。 繁月端着茶盏递给静贵妃，她淡然啜了一口便递给繁月，继续闭目养神。 “娘娘，皇上昨个下旨，今年要带瑜贵妃去坤白山封禅。瑜贵妃可开心得意了…”繁月轻轻地开口。 “恩…”她态度淡然，眸子里的神色都藏着，不被人所察。 繁月又说：“娘娘您放心，明年您还是跟着皇上去封禅，那瑜贵妃还不是捡了咱们娘娘的空儿。” “繁月，本宫要休息会儿。你下去吧。”静贵妃抬手挥挥，翻了身便睡下了。 繁月在一旁扯着被子盖在了她身上，细细地掖好了被角才悄悄地退出去。 门发出轻微吱嘎一响，静贵妃便腾地睁开了一双锐利的眸子。但身子却一动不动，等周遭气流微浮，她忽然翻身起来，手指极快地伸到了来人的喉间七寸，若是使出半成功力便可以要了来人的性命。 “静姨，你明明知道是我还出招！”卢娆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黑布，噘嘴撒娇。 平日冷冷清清，傲慢不近人的静贵妃此时倒显得温柔了许多，“阿娆须提高警惕，若床上的人不是我，而是比我厉害几倍的高手，此时只怕小命都没咯。” 静贵妃伸出纤纤玉手，柔软地在卢娆的鼻尖上轻勾了一下。 “我知道是静姨才进来的。”卢娆说着便凑到静贵妃身旁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静姨，还有三天了。我这几日总是睡不着，所以来找您。”渐渐地，卢娆的语气微弱沉溺了下去。 静贵妃扬起唇角微微一笑，伸手将卢娆耳侧有些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阿娆该高兴，还有三天就要离开这牢笼了。”语气微微叹息，略有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