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当头棒喝
“如果你想死，当初在朱雀殿上。看到你卢氏一族七口人的人头，怎么不自尽在当场，完成了孝义！做那宁死不认罪的北临世子？偏偏要活下来？却让自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苏云若字字讥诮冰冷，直入卢钰的心底。 一旁卢娆听不下去了，冷声呵斥，“繁繁，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哥！” “不许说？”苏云若忽然扭头，望着卢娆，“正是因为你们！看着他心里难受，吃睡不下，句句小心，不敢刺痛他。可你们以为这样对他好！其实大错特错！他这样，不过是缩头乌龟！古有卧薪尝胆，他还未尝到人间冷暖滋味，就在这里嚷嚷着不想活了，一副谁都亏欠他的样子！这样做与他才是砒霜！” 一席话，瞬间堵住了卢娆与文仟要张开的嘴巴。 见两人不说话了，苏云若又对准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好似要扯断他思绪，要将他的心扯出来看看。 “阿钰，你要活下去，你要回北临，你要报仇！” 卢钰的心，被她的话激起千层浪。后退几步，仓皇躲开了她的眸子。 “如果我做不到呢……”他喃喃自语。 “如果还未开始就说做不到，还是那句话，不如即刻死了算了！”苏云若撂狠话，可心底到底在打鼓，如果他真生无所恋，自己岂不是罪人！ 但她赌对了，料定对了。一个人如果还能活着去朱雀殿，揭露百威帝所为，那么他便不会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我要怎么做？”卢钰抬眼看着苏云若，唇角喃喃自语地问。 “拜师，学治国，天下经纬，纵横捭阖，只有才学胆识才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而我们，都是在你身边，陪伴你，保护你，为你生，为你死！”苏云若大义凛然。 这一刻，是卢钰见过她最美的样子。即使后来，她倾国倾城，艳绝天下，都比不上这一刻美。她自信，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坚韧气息，将他彻底从谷底拉扯上来。 “繁繁，对不起……”卢钰忽然弯腰，伸开手臂将她揽入怀里，她或许不知道。自己在这段枯寂的日子里，多么怀念她。如若说这世上还有人放不下，舍不得，便只有她一人了。 “没关系。”她撇撇嘴，微微一笑。 —— 苏云若晚上离开的时候，途径畅春阁时一个莽撞的宫女碰了她一下，急急忙忙跪地请罪。 “无事，下去吧。”苏云若摆摆手，不做追究。 等宫女走了，苏云若才察觉到自己袖中有异物。眸光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看，不经意地拢了拢袖。继续缓缓走了。 一直上了马车，苏云若先上了马车，低声说道：“锦婉锦玥你们先不要上来。” 借着马车内昏暗的烛火，她细细地看完了纸条。左右看了看，没一个法子可以销毁这东西，微微眯着眼睛，将纸条糅杂成一团，塞入了嘴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将纸团吞咽了下去。 从现在开始，她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一步错，死的不单单是一个人。 招呼了锦婉锦玥上来，马车缓缓地朝西临侯府的方向开去。 回了侯府，刚迈进院子就见一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苏云若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借着丫鬟手里的灯笼才看清楚眼前竟然跪着锦霜。 她那么傲慢的一个人，跪在自己面前是作何？ 苏云若面色略微不好看，眼睑微微敛起，“你好歹是我爹爹的妾侍，站起来说话吧。” 锦霜在身边婢子的搀扶下站起来，拿着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小姐，老爷已经半个月没到我房间来了…我是实在没了法子！” “你好歹主持中馈，知道分工有责。我是爹爹的女儿，难道你让我管爹爹后院的事情？”苏云若语气诧异，瞧态度就断然不会帮忙。 “可是小姐，您向来有主意…”锦霜继续恳求。 “我的主意可不是后院争宠。”苏云若显然是对锦霜的无礼蛮横很是厌恶，迈步就要朝前走。 “可是小姐！您为何让我做了老爷的妾侍，还让那褚碧安进来！”锦霜今日来其实是带着怨气的。 苏云若步子一顿，她终究是没料到她竟然狗急跳墙。跑来质问自己，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你聪明，错估你了。”苏云若冷艳看着锦霜，举步走远。身后的锦婉锦玥已经急忙上前，阻拦了锦霜继续上前。 “锦霜jiejie，算了吧。小姐也是为你好。”锦婉劝着。 “为我好？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为我好？”锦霜眼泪落下，一副样子，十足的怨妇。 “小姐让您做了奶奶，我们却还是奴才。锦霜jiejie惜福啊…”锦玥皱眉，又劝了一句。 “她真是好样的，让你尝到了个中滋味，却让你一辈子看得见，摸不着，得不到！真是好狠的心啊！歹毒的心啊！”锦霜忽哈哈大笑起来。锦婉锦玥将她交给了一边的婢子手中，婢子搀着她回去了。 苏云若回了屋，心情有些烦躁。可很快又平复了下来，锦霜日后全靠自己造化了。如若不惜福，她不介意将给她的一切全部收回来。 “小姐，您不要生锦霜jiejie的气，她兴许是被褚碧安气坏了。”锦婉一边为她拆解珠钗，一边说。 “褚碧安给她气受了？”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天气，褚碧安她穿着抹胸罗裙。脖颈上的红痕，分明是欢-爱留下的。而且老爷几乎夜夜宿在她院子里。就算是见红的日子，也不曾断过。夫人如今有孕七个月了，老爷也是极少去看。”锦婉道。 苏云若沉吟了一下，这褚碧安…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今日先歇吧，明个再说。”苏云若柔柔额角，微微合上眼睛，疲惫憔悴。 锦婉应了一声，伺候她洗漱好。吹熄了灯，放下了床帏，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内亮着一盏灯，以供她起夜时用。屋内没风，可烛光却微弱地摇晃了一下，纱幔也飘忽。一个人影闪过，无人察觉，甚至蜷缩在窗框的猫儿都在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