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0:Sun Dogs(幻日)
在检验影片回播的间隙,女主播朝着廊道方向挥挥手,过来一个带牙套的助理四眼妹,端起工具箱打算为她补妆。侦探一瞧,便高喝外边的人不准跨过粉笔线,并让她脱去西装,扎起马尾。因为之后将要面对的局面,是错综复杂难以想象的,得有个弄脏全身的思想准备。 “老戴,你说这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生有异相,究竟她能办得成什么?”见侦探正目不转睛盯着女主播背影看得发呆,我用肩顶了他一下,问:“一会儿这娘们究竟跟谁上?” “你难道不觉得她很优秀,并且特别漂亮吗?”老戴依旧啃着手指,含笑答道。 “是挺漂亮,但那是化妆术堆出来的,就因为这些?老戴,我怎就瞧不出她生有异相?” “嗐,跟你直说了吧,她跟咱们进去,啥屁作用都不起,难道你们从不看电视吗?竟不知道她是谁?那是DixieWendy(迪克西.温蒂),九频道的当红花旦!这种妞你平日里是见不到的。而我倒要问你了,你们干这些事图的是什么?总不见得是兴趣爱好吧?人不都得吃饭谋生?挣钱养家吗?我拖她进来就是为了让Dixie亲身体会一次,让她经历这个毕生难忘的夜晚,那样,她会与我走得很近,往后自然就成了我的资源。”侦探朝对窗一扬手,叹道:“你们有那么多的免费矿工,会四处奔走相告挖矿源,我不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吗?嘿嘿。” 《由此节起,DixieWendy(迪克西.温蒂)主线人物,正式登场。》 原来这老家伙故作高深,利用资历分派人员,图谋的全是他自己。但话说回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也是常理。总之,这位女主播就这般莫名其妙被卷入事件之中。 “Kid,你为啥不跟他们去,独自待在安全的大屋里?你这帮狐朋狗友都在笑话你是个娘娘腔呢。”对面酗酒的壮汉,见小玛又被排除在外,不由叫道:“你们占了我家好些天,却将我儿子晾在一旁,这是人办的事吗?真当我好说话?老子这就过来与你们评评理!” “你可千万别冲动,他们都说了,接下来去闯左厢将会很危险,所以让我留在原地。”四眼慌忙冲他摆手,应道:“这几个哥们也是担心我安危,怕你会乱来罢了。” “老子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就问你,既然你成天出门偷东西,那去闯一个破屋有没有胆量?要是我儿子你就别给人看扁,咱们家素来都是出英雄好汉的,字典里没有废物这个词汇。”壮汉瞪着牛眼哇哇乱吼,侦探便再三陈述危险,当得到决然回答后,只得让四眼做热身准备。 “Boss,影片检测出来了,你最好来看一下。”四眼妹在门外探出半颗脑袋,冲着女主播叫道:“而且二号摄像机,拍到更加不可思议的画面,这需要慢放三十六倍速才能被看见。” “Abraham(亚伯拉罕),去让阿盖到楼下搬反射投放屏上来,摆在对墙中央位置。”女主播蹙紧柳眉思索片刻,说:“还有,给我搞部对讲机来,其他摄像机不要停。” 女主播喊人搬来一块反射板,架在仓库大门正对面,以方便屋内所有人都能看到,同时让四眼妹丢进来一个步话机,随后与门外的摄制组对话,让他们开始将录像带回播并慢放。 一位五十来岁名唤Lott(洛特)的胡子男,可能是现场的第二负责人,因此通篇cao作以及说明,皆由此人详细讲解。他向在场的所有围观者承诺,以下影片内将出现的画面,都不是特效与剪辑,侦探没有任何故弄玄虚的嫌疑,这一点,此刻五楼楼面站着的百多十人,均可以全体作证。至于接下来作为参考而商定战术的影片,将不会出现在电视新闻里。 话音一落,洛特便吩咐一位穿花格子衬衫的黑人小哥Gaye(盖伊)开始回播。 (因九频道的意外出现,故而腾生出许许多多的新人物,他们服务于媒体和娱乐界,因此被称作工作帮,隶属第二主线人物。从此节开始,Dixie称为迪姐,Lott称为胡子叔,助理四眼妹Abraham称作牙套妹,黑人小哥Gaye成为阿盖。) 反射板上投放出颠倒的视野,屋内九人成了被围观的猩猩。我忽然觉得自己在别人摄像机里显得很不起眼,而且还略显瘦弱青涩,当然这些不重要。录像带停在三点零三分时,开始正常播放,随后到了零五分被胡子叔喊停,跟着阿盖开始调节速度。于是,一帧帧画面犹如图片般开始移动,终于在三十九秒时,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那就是仓库大门,以一种rou眼所无法捕捉的速度,迅速合上又迅速恢复原状,仅仅占去两帧的画面,核对下来可能只有0.05秒,快到在场所有人难以察觉。这亦表明,Krys所说的重重拍门声,并不是一种集体性幻听,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然而,这些都还不算事。 阿盖接下来播出的画面,才真正叫人毛骨悚然。那便是刚才录制时,二号摄像机无意间记录下来一段画面,由于镜头偏左,故而显得不很清晰,但意思基本都到了。这部分内容发生在零五分的开始,也就是黑色破门还未合上又被推开之前。在原本阴暗的五楼楼底,慢慢出现了一团乌黑的油腻,是个模糊人形。它停在现在过道气窗的位置前,忽然开始飞窜过来,带起的风让围观者头发也跟着一起飘起,现场至少有二十余人感觉到有东西从身边跑过! 一群围观群众惊得目瞪口呆,随即跳开气窗一带的楼廊。迪姐也是浑身打颤,刚要发问,裤兜里手机响了,那是她的顶头上司,此刻也正在看直播,便要求与现场负责破案的老戴通话。侦探刚拿起,听筒那头就传来一阵焦虑的喝问,声音响得我都能听见。 “那个戴斯蒙,黑影是怎么回事?这些画面又说明了什么?你能适当解释一下吗?此刻九频道电话都快被人打爆了,咱们的收视率今晚节节攀升,大家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说,这组画面是我起先没有料到的,但它和屋内乱走的脚印无关。我已经说了,真正的凶灵是这所仓库,而不是碎剐女鬼,所以它会反复出现在屋内,就像你们的录像带回播,原理都是一样的。至于黑色人影,它既可能是造成0514变成问题房的元凶,也可能不是,这当中折射出一个讯息。”老戴装模做样地点起支烟,将手机还给迪姐,再不开口了。 “这又是怎么了?老板正催着问你话哪,他说明天请你们到台里,大家若有意向,可以签份合同详谈,但话说半截,这样依旧无法给接热线电话的工作人员一个交代。” “这恰恰是不能透露的,因为妖魂类的凶灵懂得窃听,你若提前曝光自己的发现,那么仓库就会相应调准韬略对付你,等干掉了这件奇案,我自当详细说明!”侦探面容肃穆地朝迪姐摆摆手,随后盯着她光滑白皙的脖子打量,抬手要她解开丝绸蓝衬衫几颗衣扣,露出性感的乳沟,笑道:“Dixie,你可知我请你进来是干嘛的?你是我们里最美貌最性感的人儿,因此要充当新的不漏香。今晚能否击败这座仓库,你便占据了成败因素的一大半呢。” 所谓不漏香,字面含义就是温香扑鼻色诱凶灵的人饵,形容她像吕库古小姐那样,是台柱子般的存在。迪姐被他这么一捧,只得吊起胆子问侦探接下来该怎么做。老戴指着她和小玛,说他们仨归为一组,然后让我、Krys和女兵另结一组,剩余的帕科和两位严肃的朋友,依旧留守在起居室雷打不动。如此布局,可做到相互策应,绝不遗漏细节。 跟着将由他们仨先去打头阵,当进入吸烟间后,再由我们这组开始跟进。老戴急着想见证的,便是那只遗失的打火机。倘若魔魇里的物件当真出现在屋内,我则将被证实,拥有移魂控梦的潜质,那么将起到救火员的作用。虽然他说得很玄乎,但此人确有几把刷子,其实力不亚于过去吕库古阴宅结识的那批暗世界菁英头目。 “我无法跟你说得太透彻,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领悟,如果发生危险,你有与那只东西较量的本钱。”侦探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在左厢破门前站下,摩挲着指间戒指叹道:“每个人都从不懂到懂,这是一个过程,你干着急没用,大家的性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老戴,你先等等,”迪姐扯住侦探袖管,指着门外的摄制组,问:“我不论成为什么香都随便,但之后要进里头去,摄像机便无法跟拍,这么一来九频道会遭人诟病,例如骗局、故意博人眼球等等言论都会出来,你说该怎么解决?而且有他们在,也能捕捉忽略的细节。”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即便胡子叔和阿盖不说,我可能也会提出。然而老戴沉思了片刻,说也可以通融,放摄制组进到起居室,不能再提其他要求了。而且他还让人到处去找油漆,全都盛在餐盘中,贴墙摆得密密麻麻。作为资深灵异播客的范胖开始质疑,问通常这种事,难道不该撒胡椒面或糙盐粒吗?为啥偏偏要选油漆呢? “因为大屋才是凶灵,油漆的事你就别管了,这是我们布罗韦克家擅长的婆迦截霁术,当然会与民间传说有所不同。如果条件允许,我巴不得找一群梵天鸡来,可惜来不及了。” 摄制组进门后,又带来几只头带式摄像头,让侦探与我分别安在帽上。因为一会儿转身去扑左厢,他们只能拍到众人的背影,所以这两个视窗,也会被连接到监视屏上。我见Krys打从右厢出来便一直低头不语,便问她在想什么?是不是因迪姐成了不漏香而在生气? “不,我是担心面容被曝光,这件事现在闹得太大了,难免会威胁到霍利斯曼。”她咬着下唇,去找阿盖商量,问能否给她加上马赛克?她不喜欢抛头露面。胡子叔虽觉得奇怪,却也不多问,回答Krys说这是后期剪辑处理的工作,他会写备注,保证会遵照她的要求。 此刻时间是三点五十分,侦探说先休息十分钟,四点整开始正常行进。趁着这段时间,有什么要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之后便只能各自为战,彼此顾不到了。 我见Dixie正在左右奔忙,很少运动的她出了一身热汗,这种养尊处优的美人要她去经历鬼乱,实在有些勉为其难。便走到这高瘦女人身边,扯了扯她的胳臂。 “怎么了?”她迷惑不解地望着我,问:“Besson,你是不是也想起了什么?” “不,Dixie,这件东西你先收起。”我打背包取出两个皮筋扎紧的小布包,递给她一个,说:“这是过去我们在另一处险恶无比的公馆内所搜集到的黑铁屑,它看似普通却不是凡物,对付半妖尸鬼十分有效。如果事情滑入到失控的那刻,你就撒出去,它也许能救到你。” “既然那么有效,Besson,你何不留给自己呢?再说我也不会用。”迪姐可能意识到侦探对她有意思,或许会格外眷顾,故而一口婉拒。在我看来,老戴只是在利用她,不论是冲着钱途还是当下。Dixie被推在最前线,必将承受最凌厉的鬼烈。这个女人因工作缘故,正被迫从事她所不愿接触的烂事,不论属于哪种阶层,实际与我这种人无异。 “不管你怎么理解,总之黑铁屑必须得收下。”我哪管她乐不乐意,强行将布包塞进她裤袋里,随后扭头便走,迎面撞上Krys,她正用一种古怪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怎么了?”我随口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这样不太好吧。自己女友就在边上,现在就急着对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总觉得那样有些。。。”Krys嘴一歪,坏笑起来。 “嘿!看什么哪?难道你真喜欢这个老女人?这都什么品味?”女兵见我目不转睛盯着迪姐沉思,不由打了个响指,骂道:“那种白领婊最会拿腔作势,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是公关。在她眼中,你就是那种低学历没工作的Loser,跟乞丐没区别,头脑里只钻研来快钱,拿上就跑去吸毒和卖醉,最终像滩臭rou僵死在街头。不信问问Krys,女人最能看得清女人。Besson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许她随口这么叫,真是气死我了。” “抱歉,我刚才有些分神了,”我朝Krys扫了一眼,她也是同样不悦地瞪着我。同性间不融合尤其以女性为烈,看来果真如此,想着我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她虚假笑容的背后,全是鄙夷的目光,那种白领婊是瞧不起下等人的,并觉得你随时都会打劫她。真当她会拿咱们当回事?这就是一拍两散的合作,最终挣大钱的是他们,咱们是为人做嫁衣!”女兵白了我一眼,讥讽道:“所以还是歇着吧,你泡不了她,上床更没戏。” “我当然知道,但是从她身上,我瞧见了当初吕库古小姐的影子,就像老戴说的,每个人都从一无所知开始,未尝经历是不会知道有多惨烈,所以于心不忍。”我抚着小樱桃敦实的双肩,叹道:“这是我们不曾接触过的新领域,我在乎的是你和Krys,会盯紧你俩的后背。” 十分钟转瞬即逝,老戴面色从容地向俩人一扬手,缓缓走进了头一间浴室。随着蓝紫色薄光蔓出,他在屋里打亮了夜灯笼,开始嘁嘁嗦嗦撬起边角来。此举也是为了验证我的魔魇真实性。在迪姐的协助下,俩人很快掀翻镜台下一大片黑金砖,随后冒出两个被石灰填堵的排水孔。这亦表示,曾有过两个座便器安装在此。到这时,侦探的脸上开始浮现起笑容。 “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子,竟然能从吕库古阴宅活着走出,看来不是没原因的。”他自言自语,让四眼甩进去螺丝批和榔头,开始在附近敲打起来。不久之后,半堵墙面狼藉一地,老戴忽然制止住迪姐,吹干净眼前的灰末,说:“Sonslelavabosetrouveunevase?” 这是一句法语,含义为“洗手台边是花瓶”,常出现在四,五十年代的酒店客房内,某种石膏质地的浅口瓶,只能插两朵康乃馨。通常是关照住客洗脸时不要碰翻它,以免溅得自己满身湿水。这等寻常小事,往往会被人忽略而过,然而却引起了侦探的警觉,他摸出老花镜戴上,开始背着手往四处打量,就这么看了一会,忽然隔墙问墨西哥人,叫道: “你赶紧替我看看,酒店可曾被法国人经营过?建筑外型有否变动过?这怎么可能?” 帕科摸出晚餐时的六页纸反复打量,回答说没有这回事,在老艾接手果核酒店前,整整六十年间只有过两任老板,一个是大众旅行社,再一个就是犹太人。至于酒店外观始终就是现在的模样。然后大声问老戴要找什么? “现在问题大了,难道所有人都失忆了?这么说吧。”侦探回到过道上,比划着解释道:“水台上放花瓶再正常不过,现在个别酒店也有这种摆设,但前提是顶灯必然安在头顶上方。可据我观察下来,老时年间的线路表明,那只灯安在卫浴旁,方向偏了太多。这种设计无疑在说明,镜台前曾有过一扇窗,有自然光射进来。所以,这间仓库原本是两座屋!” 老戴的这番话,不由听得起居室内的人群面面相嘘,见他们没有回过神来,迪姐便来到廊下,指着他们现在站立的位置,说根据侦探的推论,这个起居室是不可能存在的,左厢与右厢是不同的客房,甚至是在不同的楼里。可现实是,建筑变迁外观始终没有改变,那么若不是他推理出错,就是有过某段时期的记忆,被人们集体忘却了。 “喂,老戴,你觉得有没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时空线重叠了?”范胖急地连连搓手,恨不得立即冲进大屋,鼓圆了腮帮叫道:“在相同地点,不同的空间,格局也会出现偏差!然而又因某种原因所导致,两条时空线扭曲在一块?这种事我下午曾对你提起过啊?” “也许吧,这间浴室没什么可找的,它毫无问题,总之先将你的观点作为一种结论好了。”侦探掐灭了烟,脸上也露出疲态。见迪姐正惊恐地望着他,便拍了拍她细嫩的手背表示无妨。随后吆喝一声,让小玛起来,开始向着吸烟间进发。我等也按他步骤,打开了浴室顶灯。 三个人在黑暗中摸索到大桌,将夜灯笼摆稳打亮手电,随后趴在地毯上寻个不停,问我记不记得最后厮打时,打火机掉哪了?是拉在这间屋子还是小卧房? “就是报摊上买的一次性塑料打火机,红色透明的。”我站在浴室门前,向他解释说。 “你们仨可以进来了,我们去那间小卧房转转。”侦探戴起老花镜,伸手推开破门,朝我努努嘴,说:“我包里还有些粉笔,你在地上划出与枯槁女人搏斗的位置,再仔细找找。” 他关照我划线的位置,其实占了整间吸烟室大半,虽然梦魇中与那东西搏战,就是大桌子一带,但她倒地后将周遭所有橱柜椅子全都扫倒。倘若打火机在那时掉出口袋,被她乱蹬会飞出去很远。我让女兵、Krys打开屋内所有的灯,将陋室照得一片雪白,然后蹲倒在地。 恰在此时,对面楼里响起一片sao动,那些严肃的朋友正在高声呐喊,我快步来到侧窗前抬起,问这是怎么了?一个女流吓得面如土色,指着我们结结巴巴叫道: “真的有只蓝色的碎剐女鬼,它根本没有离去,还在屋里闹腾哪,我们全瞧见了!”
再看向起居室内的人们,帕科正冲着窗台问话;两个严肃的朋友在大屋各个角落搜寻;而摄制组面色凝重,东张西望地相互核对;至于牙套妹,则跪倒在胡子叔身下,她浑身不住颤抖,手指着仓库某处,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老戴,你们赶紧出来,要出事!”我一脚踢开虚掩的破门,朝小卧房几人高呼道,随后来到浴室前,问阿盖和对窗那个女流,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它在反光里,”两头人声鼎沸,都在竭力地大喊大叫,各国语言齐上阵,压根就辨不清描述的是什么。牙套妹见到我就像见到了救星,忙指着大屋靠墙的一面装饰画,喊道:“我看见了,我全看见了,那只女鬼没有离开,它刚才在镜中一晃而过,现在不知上哪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女兵与Krys连滚带爬地跑来,面色煞白指着背后。小樱桃就像我猜想的那样,头一回见到那东西,神经接近崩溃,早已说不出话来。Krys虽也吓得不轻,但还能开口,她说就在刚才,她俩背靠墙角相互点烟时,那个鬼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立橱玻璃上! “怎么了?都在吵吵什么?卧房我们仨翻遍了,没见到那只打火机!”侦探虎着脸出来,让四眼拿喷漆在门上画个叉,然后望着我,问:“你再好好想一想,还去过哪?” “你难道听不见别人在喊什么吗?先将打火机撂一旁吧!碎剐女人又出现了,你不是说她是影像般的存在?为何仍在仓库内乱窜?你究竟料事准不准?”我恨恨地跺脚,问。 “我知道,一切都没变,这就是我为何不说透的缘故!大屋已经在开始修订战略对付我们了!”哪知侦探阴阴怪笑,根本不以为然,他冲着起居室大吼:“帕科,在干什么?动手!” 墨西哥人应了声,随后cao起地上的餐盘,将油漆泼洒到牙套妹手指的装饰画上,顿时黄黄绿绿的涂料将整堵墙全毁了。其他两个帮手见他正在肆无忌惮搞破坏,也开始跟着端起餐盘狂泼。俩人脸上带着发泄式的狰狞,嘴里唱出恶意的狂笑,活像被鬼附了身那般!不消数秒,起居室五彩斑斓,吓得几个工作人员和阿盖,集体围拢成一圈,竭力保护器材不被沾染! “你们泼墙有什么用?回头我还得花钱请人重新装修!”范胖再也看不过去,便尖着嗓子高喝:“泼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镜子、玻璃、挂件和不锈钢凳椅!斩断那东西的活动空间!” 我终于明白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为何要人去找油漆,他没准从开始就已经知道答案。眼见三人端着餐盘正向我过来,我忙将女兵和Krys推进浴室,这时背后的喊声响了。 “先停在那,至于泼不泼盥洗室,由我说了算。”老戴这才笑容满面地一摊手,向工作人员和闲人点头致歉,说:“造成突发的混乱,原因全在我,但那是必须的。” “这,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迪姐战战兢兢扶着他的肩,问:“所以现在没事了?” “这是你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好的,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将是你有史以来第一次最棒的播报。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我站在这里就已注定它会是一次最精彩的播报。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而且不必害怕,该来的远远未来到,并一定会发生。这个过程将颠覆你所有的认知,而且它是最佳的体验。”与惊慌失措的她相比,侦探好像才是真正的主播。此刻他带着得意的神色,不断安抚身边俩人,一时之间让人感觉此人深具邪教教主的气质。 “Besson,我怎么感觉自己像猴被人耍了?原本我该待在隔壁客房睡大觉的,全因为担忧你我才会参加进来,你觉得那个纽约客有没有问题?”小樱桃瞪着一对杏眼,厉声发问。 “我说不上什么,这也许就是老戴的行事风格,打从一进屋他就比我们看得更透彻,而且正在逐步掌握主动权。他会带有私心让每个人去涉险,有些是故意安排的,也有些仅仅是试探。总之,他不会让我们出事,这样他便办砸了。”我解下背包,掏出山铜矿井顺来的怪枪,分别递给俩人,道:“不论接下来是什么走向,我们仨必须是独立的,只要发生危险,就毫不犹豫地开枪!至于我,不必担心,我手上有狄奥多雷的天鹅绒。” 虽然两人一知半解,但我该表达的都已说完。既然选择与侦探这种爱打哑谜的人合作,那就得为自己备份保险。能遏制住帝皇鲼的震荡枪他并不知晓,天鹅绒更没被提及,这些小东西,也同样是我们这组人的生命保障。 然而,当我们才跨出盥洗室,双腿就像被钉子钉在原地,再也挪不动步子了!这是因为,迪姐身后虚掩小卧房门缝内,那只阴森的碎剐女鬼正瞪着对血红眼珠,望着一无所知的她阴笑。我顿觉后背爆起一片鸡皮疙瘩,忙学着过去吕库古小姐那种甜化心的嗓音,朝她叫道:“Dixie,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千万别回头,绝对不要看!” 她愣了愣,感到很突兀,面前这个小自己十多岁的黄毛小子忽然用一种极为rou麻的调戏口吻说话不算,还故意做出拥抱手势,便悟到背后正有恐怖之事在发生!伴随小玛丧心病狂地一声惨叫,他抱着脖子瘫倒在地,迪姐不由自主想回头去看! “泼盥洗室,快!将这只老鼠所有退路都斩断!”侦探大喝一声,拎起小玛后衣领朝我们掷来,同时拖着迪姐的手窜进化妆间,朝帕科高喊:“别忘了我关照你的事!” “别管其他啦,开手炮粉碎这狗娘养的!”我见他们已脱险,指示两个女人朝着吸烟间开火,顿时整座屋子强烈地震荡起来,两团黑到透亮的光幕在逼仄空间炸开!一时间,碎玻璃屑如刃牙般横飞,吊灯坠落,橱柜倒塌,仿若世界末日! “这是什么?你们瞧见了吗?谁往酒店射RPG了?”牙套妹慌忙支起遮光伞去挡扑面袭来的玻璃碎雨,狂叫道:“我的天哪,这附近藏着恐怖份子!” 而杵在浴室门前的我们仨,外加被甩出来的四眼,成了最倒霉的幕墙,背后是刀光剑影的碎渣,面前是墨西哥人带着俩个严肃的朋友在狂泼涂料,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只剩得四具雕塑僵站着,只有眼珠子骨碌碌打转,说明仍然活着。 “找到了!”对面屋里传出老戴欣喜若狂的大笑,他高举着一只打火机推门而出,问:“你来辩一辩?遗失的是不是它?知道掉哪了?它就落在化妆镜台底下!” “不好,你将Dixie独自留在屋里?她要出大事了!那个位置,就是魔魇里我被拖入海底溺死的矮沙发堆!”闻言,我一脚踢开挡道的四眼,朝着侦探扑去,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我不由停下了脚步!几天前的一幕再度发生,化妆间的门背后,赫然站着那只碎剐女鬼!并开始缓缓拉门,打算将之重新锁合! 为什么我们毁了所有能反光的物件,依旧挡不住女鬼闯入目标破屋?老戴一定暗地里干了什么,他这是想存心害死迪姐,让她成为真正的不漏香!我气得狂喝一声,扭住他衣领便准备给这老东西一顿狂揍! 此刻的局势已混乱到了极点!墨西哥人摩拳擦掌打算前来救主;对楼的小玛家老子一见儿子快被吓死也开始奔酒店而来;而最要命的是,被严令禁止擅入的范胖再也忍耐不住,他高声咒骂着冲进仓库! “既然我是那种真空炸弹的投射器,轰烂自己也等于涤荡干净了,废那些麻烦事干嘛?现在救人要紧!全给老范我边去!” “挡住他!所有人都去,绝对不能让这胖子坏事!”侦探一瞧,惊得汗毛倒竖,他拧着我腕子怒骂道:“你该揍得是那蠢货,放他进来就全完了!这压根不是什么鬼魅凶灵,而是幻日,一种颠倒的幻日,并且是个奇数!他一旦爆炸,财神Dixie当真救不回来了!” 侦探话还没说完,帕科早已被死胖子一拳击倒,两个严肃的朋友见他气壮如牛也躲得远远。就这样,他如入无人之境闯到浴室门前,整个人忽然蜷缩一团,面色发绿,死胖子一侧身躯就像气球般膨胀起来,其状与当初的半神极为相似! “死胖子你赶紧给老子滚出去!这样你会害死所有人!”我睁着惶恐的双目高声喊道。 然而一切都已太迟了,众人耳畔传来阵阵低沉雷鸣,再抬起头时,眼际便被无尽的漆黑油雾所阗满!范斯怎控制得住牙燎癍?他的身躯已被冲天血幕遮蔽难以寻迹! 5:44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