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曲惊四座

    秦府宴请宾客的地方位于前院的花园，名为百花园。

    仲春之际，百花争艳，飘香四溢，花丛之中，蝶飞蜂舞，一片欣欣向荣。

    方云和宋妙妙秦府丫鬟的指引下，走进百花园，花园内一片热闹的景象，沿着走道两侧整齐摆放着礼桌，足足有十数张。

    其中的桌子上已经有人坐下，三五成群，低声笑语。

    “小云，我们走这边。”

    宋妙妙的目光环视四周，定格在一处位置，然后拉着方云就走了过去。

    方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身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正望向这里。

    “柴叔父。”宋妙妙走到中年男子面前，侧身行礼。

    被称作柴叔父的中年男子，笑着招呼宋妙妙坐下，说道：“免礼了，快坐下。”

    又抬头看着方云，问道：“你就是方云？”

    方云点了点头，看到中年男子腰间悬挂的玉牌，上面写着一个令字，猜测对方可能是朝廷中人，而且从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应该是一个筑基境修士。

    于是拱手行礼，说道：“晚辈方云，见过柴大人。”

    中年男子对他的态度显然不如宋妙妙，摆了摆手，道：“大人就免了，我名为柴仲，你既然跟妙妙亲如姐弟，就称呼我一声柴叔父吧。”

    “是，柴叔父。”方云说道。

    “坐吧。”

    方云就在靠着宋妙妙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环顾四周，整个百花园可容纳百人，已经落座的有近半人数。

    这些人中，以方云练气三层的感知，筑基境约莫三人，练气境有二十数人之多。

    “对了，你们在秦府门口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柴仲看着宋妙妙问道。

    宋妙妙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遇到了张风远。”

    “张家在南陵府势力虽然不小，但你也不要担心，只要我还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柴仲安慰宋妙妙说道。

    然后看向方云，道：“妙妙向我极力推荐你，好好表现，莫要辜负了她的苦心。”

    “定当竭力而为。”方云郑重地点头。

    说话间，日头渐升，温煦的阳光洒下，百花园的宾客越来越多，陆陆续续将整个百花园的桌子坐满了。

    方云左手边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与众人打招呼，连方云也被他拉着交谈，丝毫没有架子可言。

    从交谈中了解，微胖中年男子名为刘方，是一个商贾。

    “肃静！”

    一道浑厚而洪亮的声音响起，声音响彻百花园，令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纷纷望了过去。

    方云也看了过去，一个身材魁梧的筑基境修士正站在宴会的主座处。

    “各位贵客，今天是秦府老太爷八十大寿的喜庆日子，首先衷心谢过各位贵客的到来，秦府特在此百花园设下酒席，宴请四方，以示谢意。下面，有请秦老太爷！”

    百花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是对秦老太爷的尊重。

    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四平八稳地从后院走了进来，他面容和煦，容颜红润，精气神十足，穿着一身紫红色贵气的寿星衣衫。

    秦老太爷走到宴会的主座前，回身看着宾朋满座的百花园，笑意更甚。

    “老朽，谢过诸位。”

    众人齐声喝道：“祝秦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秦老太爷拱手朝着四方回礼，然后在主座的位子上坐下，面朝宾客的方向。

    站在一边的宴会主事，高唱：“贵客落座。”

    哗啦啦，原本站着的宾客都坐了下来。

    方云悄悄打量着秦老太爷，八十岁按理说，也是凡俗的高龄，耄耋老者，可是秦老太爷看起来龙精虎猛，气色红润，一点也不像是八十岁的老者。

    而且他也没听说，秦老太爷是修仙者。

    “下面，寿宴开始。”

    顿时，鼓瑟吹笙，一阵阵洪亮的乐曲响起，宴会的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这时，宾客中一个人站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礼盒，高喝一声：“为恭祝秦老太爷八十大寿，南陵府陈家，特送上延寿丹一枚，服下此丹，可延寿十年。”

    秦老爷子站起身，哈哈一笑，道：“老朽在此谢过陈家。”

    然后一个主事小跑过去，从对方手里接过礼盒，送到秦老太爷手中。

    方云看着陈家男子，那人得意洋洋，神气十足。

    陈家是南陵府五大修仙家族之一，擅长丹药之道，南陵府市面上流传的丹药基本都是出自陈家。

    “此丹果然名不虚传。”秦老太爷闻了闻，脸色更加红润，笑呵呵地说道：“陈家进贡都城的丹药可降一成。”

    身边的主事赶忙记下，也好给都城那边的大人回信。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拿出私藏，一时间，整个宴会成了一种明码标价的交易。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整个宴会才安静下来。

    这时，柴仲站了起来，看着秦老太爷，说道：“恭祝秦老太爷寿辰，特献上寿曲一首。”

    秦老太爷哈哈一笑，说道：“多谢柴监察使好意，可奏来。”

    方云站起身，手拿琵琶，走到场中，在距离秦老太爷不远处坐了下来。

    他调了调音律，然后一只手按住琵琶头，一只手放在弦丝之上，屏息凝神，要弹奏的曲目已经跃然于胸。

    蹬蹬蹬..噔噔...

    一道急促而优美的旋律响起，琵琶声如玉珠落盘，清脆铮鸣，呤叮作响，悦耳动听，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

    他弹奏的曲目正是系统赠送的《阳春白雪》，这首曲子是十大名曲之一，曲义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

    琵琶声响起的那一刻，宋妙妙的神色为之一愣，因为方云的曲目都是她所教授，可这首曲子，她从未教过，也从没有听过。

    曲调响起后，她的脸色变得震惊，这首弹奏的琵琶曲，可谓是惊艳，技艺之高，远在她之上。

    就连坐在她身边的柴仲也露出不可思议。

    方云识海中的青色神念也在琵琶声响起的那一刻，被调集起来，以神念cao纵着音波，向着四周扩散而去，这一次他不是要使用攻击手段，而是以神念营造一种似真似假的幻境。

    一般而言，如果有神念探查，修士都会有感。

    可是，他发现，他的神念融入音波，cao纵音波，好像不会被其他修士察觉。

    在神念的加持下，方云努力让自己的神念构建出一个跟阳春白雪契合的幻境。

    百花园大小不过十丈，他的神念可以完全覆盖。

    一时间，所有宾客听闻到琵琶曲乐，声音入耳，震慑心神，眼前恍惚，仿佛置身于一片山水之间，春风冷峭雪乾残，漫山雪水融化，从山林深处，汇聚成清澈的小溪，潺潺流动，叮咚悦耳的水流声，萦绕心间。

    乐曲悠扬地响彻山林，宛若仙音自九天之上落下，涤荡心神，令人沉醉。

    时光轮转，众人的思绪在这似真似假的幻境中，感受着时节变幻。

    山林间，景象变换，冬去春来，草木渐绿，老树抽新芽，飞鸟成双跃然树枝，溪中游鱼成对翱翔浅地。

    方云的额头上溢出丝丝汗水，他在竭力塑造出一个音波覆盖的幻境，可是要维持这种幻境，需要不断地消耗神识的力量。

    《阳春白雪》一共分为四部分，起部独占鳌头，音律独特，旋律充满活力，弹奏出来急促而明快寓意冬寒冷峭。承部旋律再次上扬，弹奏更加强烈，力度更强，寓意冬去春来交替。

    转部时而轻盈流畅，时而铿锵有力，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晶莹四射，充满生命活力。

    合部之音，突然节奏慢慢来下，然后渐渐又快了起来，突出一个强劲的气氛，也是一种预示着生命之强烈。

    噔~

    伴随着一阵尾音的渐渐消失，方云轻轻擦拭了额头上的细汗，吐出胸中浊气，识海隐隐有些发涨，这是神念消耗太多的缘故。

    他看向四周，在场的宾客依然神情迷离地沉浸在音律之中，不能自拔。

    一曲惊四座。

    “好！好一曲冬去春来曲。”

    率先醒来的宾客，赞叹一声，脸上流露着痴迷，看向方云的眼神也变得欣赏起来。

    众人也渐渐脱离幻境，清醒了过来，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赞赏。

    “小友，此曲可有名？”

    秦老太爷站了起来，走到方云面前，露出钦佩的神色。

    方云起身，说道：“此曲《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白雪...阳春，冬去春来，好一曲阳春白雪。”秦老太爷喃喃自语，抚须大笑，道：“此曲比之宫廷御乐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夫的寿宴有此一曲，已是无憾。”

    方云心想，此曲就算在他的世界，也是名扬天下的十大名曲，如果连你都征服不了，还算什么十大名曲。

    “多谢秦老太爷赞誉。”方云还是要十分客气回应。

    “你说吧，想要什么，老夫定然答应小友。”

    只因这一曲《阳春白雪》，就让方云在秦老太爷心中的地位拔高很多，不然以方云教坊乐童的身份，又怎么会让他堂堂大学士称呼一声小友。

    方云沉思，看了眼宋妙妙，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对秦老太爷说道：“晚辈有一事烦请秦老太爷帮忙。”

    秦老太爷说道：“但说无妨。”

    “请秦老太爷帮助听雨轩宋妙妙脱离乐籍。”方云的声音坚定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