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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七军卸甲而降

    季汉大司马正文卷第454章七军卸甲而降次日,太阳初升,朝霞万丈。

    魏军将士在饥寒交迫下苦撑了一宿,没等到洪水退潮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汉军水师。

    却见白茫茫的汉水上,浪潮翻滚间,数百艘舟舸渐渐现形于江面之上。甲板上,将士披甲持弩,立于船沿;旌旗树于船上,迎风而进。

    “啪!”

    “啪!”

    纵汉水波浪滔滔,有浪高丈余,汹涌的波涛拍打船身,却被坚固的船底撞碎,进而出清脆的响声,难以撼动汉军大船分毫。

    “咚!”

    “咚!”

    伴随着震天的军鼓声,浪花拍船声与军鼓雷声混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音律。

    近千艘舟舸破浪而进,数万名汉军将士肃然以待,军鼓、滔浪响动而震天,这般浩大的声势,令困于丘坡上的魏卒,胆战心惊。

    关羽按剑而立,颌下黑白参差的长髯迎风而动,丹凤眼微眯,内藏威气而迫人。

    见将逼近魏卒,廖化拱手说道:“君侯,贼军七军数万众,受困于丘坡、堤坝,凡有十余处,当击弱逼其降,缓而蚕食强敌,不宜急取。”

    关羽轻抚长髯,说道:“元俭之言是为灼见,贼是有七军,兵有三万余众,乃曹cao帐下之精锐。若是强取攻之,军士折损当是不少。”

    “今当令各部以利弊之语,劝降贼军将士;若有妄动者,以弓弩远射威之,继而再劝贼军归降;若有贼将负隅顽抗,举合众兵四面围击之。”

    “诺!”

    于禁帐下七军将士,关羽可是深知其利害。

    作为曹cao南征北战多年的精锐,不论步战亦或骑战,皆多胜南军步骑,唯南汉少数精锐可以抗衡。今下七军被困丘坡高地上,虽是插翅难逃,但若硬碰硬,恐也会给汉军造成不少的损失。

    当然关羽也是眼馋七军近三万的精壮汉子,即便碍于敌卒的身份,不能收编大部分为己军作战,但精选其间勇士,赐予妻宅,以为征战之用,并非不可为。

    甚至将三万贼军俘虏,不收编为兵,而是或贬为官奴,或编户为民,让他们挖矿、种田,都能为南汉做出不少的贡献。

    探马舟舸穿梭,吕蒙、庞德部收到关羽军令,各引万人兵马而进动,按照划分的区域,各自去劝降七军将士。

    关羽率万人而进,包围了于禁及其周围的几座丘坡,舟舸四面陈列,鼓声渐息。

    “奉大汉大将军羽令,今下凡是归降者,不计过往之失,皆以归义之士论之。”

    舟舸上,汉军水师在将校的带领下,高呼道:“昨日雨大风急,料诸位已是饥寒交迫。今下不如上舟归降,随我等回营,享热汤饭疏。”

    “诸位遭洪水围困,已插翅难走,除降我军外,已无他法。”

    “还不速速归降我军!”

    南汉水师停泊于江上,用那高亢的嗓音,不同的话术,劝那些受困的魏军将士归降。

    几番言语下,受困于汉水的魏军则已是有所心动。

    “将军,今下当如何是好?”

    秦鹿望着周围于汉水上游弋的南汉水师,神情多有惶恐,问道:“今无路可走,是否归降关羽?”

    于禁拄矛按剑,用那布满血丝的眸子,看着已有归降之心的秦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昨夜饱受心灵折磨,在归降与成仁上犹豫不决。年纪大了,一晚没睡,走路都有些打晃,需用长矛拄着,方能正常行走。

    “将军!”

    “将军!”

    周围数十名大小军官见于禁持矛拄地而来,纷纷簇拥到于禁周围左右,各有言语诉说,甚是嘈杂。

    望着众将校渴望的眼神,于禁咳嗽几声,说道:“容我观敌形势,再定夺战、降之事。”

    说着,于禁从人群中而出,站在丘坡边缘,眺望今时之形势。

    见到关羽及其帐下军士乘舟舸,将各个山丘团团围住,粗算舟舸数目,合有三万之盛,誓有全部吃下七军之念。

    “将军!”

    秦鹿指向不远处的丘坡,喊道:“严寿率部归降了!”

    于禁抬头望去,却见左侧的山丘上,将军严寿率帐下三千多名军士向汉军献剑归降,舍弃身上的甲胄、军械,穿着单衣,有序的走上大船,成为汉军的俘虏。

    遗弃在山丘上的甲胄、军械则由另外的汉军辅兵士卒上岸拾起,继而装到其他船上,与降卒一同送回大营。

    “将军?”

    秦鹿用那哀求的眼神看着于禁,说道:“昨日雨水交加,不少军士挨饥受寒,已无可战之力。”

    于禁下意识扫视周围军士,却见有几名士卒脸色苍白,咳嗽流涕,此是为受寒之症状。

    于禁眺望竖有‘关’纛的斗船,再次长声而叹。

    思量少许,于禁心中已有决定。

    拄着长矛,于禁领着左右,走下丘坡,喊道:“能否请关将军相见故人一面!”

    半响后,关羽从于禁之求,乘舟舸近山丘,隔有数十步。

    关羽站在起伏的船头,望着狼狈的于禁,笑道:“我与文则十余载未见,能于樊城相会,甚感幸焉!”

    于禁扯着嗓子,羞愧答道:“禁被汉水所困,败于君侯之手,或是为天意也!”

    关羽捋着长髯,笑道:“昔许昌相会,陛下深感文则礼待,今已在武汉设有筵席,还请文则过江叙旧。”

    关羽作为胜利者,毫无盛气凌人之貌,其言语多有给于禁留面子。将于禁兵败,说成二人于樊城相会;将送他至武汉,说成刘备请于禁赴筵。

    然关羽为何这般说,或是关羽本身的道德节cao,或是念及他在曹cao手下为客将的日子。

    于禁犹豫几许,说道:“我受曹公之命南下,今受困于汉水,诸将或战或降,无统一之言。不知能否请云长宽限几日,容我安抚诸军之后,弃甲舍戈以向云长归降。”

    “君侯万不可从!”

    费祎急忙说道:“此是为于禁缓兵之策,其欲待大水退却,继而收聚众兵。”

    “于文则!”

    关羽收敛笑容,神色沉了下去,说道:“我待君以诚,君何以欺我乎?”

    说着,关羽放缓语气,说道:“诸军归降之事,当不劳于君。今当请于君卸甲舍兵率部上船,归营享热汤饭蔬,以去风雨之寒。”

    闻言,于禁持矛猛戳泥泞的土壤,愤然说道:“曹仁匹夫,无谋短见。今七军之败,皆由你所致也!”

    言语发泄后,于禁扔矛于地,叹气说道:“命丘上军士弃戈卸甲,向关羽归降。”

    “诺!”

    有了于禁这般言语,丘上魏军恍如解脱了般,如同逃出生天,纷纷舍戈卸甲,任由汉军收降自己。

    于禁离岸登舟,向关羽奉上让他的长剑。

    关羽接过长剑,近距离打量憔悴的于禁,心有不忍道:“文则初至江汉,不知水情山势,遭汉水泛滥,淹及诸军,是谓情有可原。”

    于禁偏头而叹,说道:“君侯有所不知,我与阎行曾畏汉水水情,向曹仁求命移寨,及至北三、四十里郾城下营,然曹仁以樊城危急为由,命我移至樊北十里下营。不料今岁汉水大溢,淹及我军之所在。”

    得闻其间密事,关羽大笑不止,说道:“文则且入船舱休整,待某回军与君叙旧。”

    待于禁被武士带走,关平感叹说道:“父亲,曹仁久镇襄樊,但却不深解江汉水情,今七军之败当非于禁之过也!”

    关羽微微挑眉,冷笑说道:“此是为于禁推卸之言语,于禁是为七军之主将,虽受曹仁节制,但却可绘营垒舆图,上疏送于曹cao。然于禁严而无略,信曹仁所下之令。今七军之败,岂能无于禁之过乎?”

    关羽看得透彻,七军兵败之锅全扔给曹仁,则多有不公允,于禁作为主将必然要分锅。

    随着于禁卸甲归降,加之汉军的攻心之策,受困于汉水之间的魏军将士几乎全部归降。然总有少部分人负隅顽抗,困守堤坝上的阎行担忧许昌妻儿,不愿归降庞德。

    阎行持槊而立,喊道:“庞令明,令兄及故主皆在中国任职为将,今何不与我配合,率舟舸救出七军,进则可解樊城之围,退则可率军归义,然无论如何皆可得陛下重用也!”

    庞德似乎感受到船上将官异样的眼神,勃然大怒,骂道:“曹cao杀帝篡位,罪大恶极,我岂能为狗贼效力!”

    “来人,放箭!”

    伴随着庞德的军令,甲板上的军士拉弓上箭,将手中箭矢射向丘坡高地。

    破空声乍响,高地上的魏军将士因逃水避难,缺甲少盾之故,对于箭矢毫无防御能力,箭如雨下,魏军将士多有哀嚎。

    阎行持槊拨弄箭矢,纵有所漏,但所幸自着甲胄,箭矢难伤要害。

    一波箭矢威胁下,庞德阻止了军士继续放箭,喊道:“阎行,今于禁已降,你还不如速归降!”

    得闻此语,将军董衡舍弃用于挡箭的马鞍,说道:“阎将军,敌寇四面包夹射箭,今军士死伤众多,何不归降汉军!”

    阎行对董衡的话没有回应,心中在那犹豫思考。

    见阎行沉默不答,董衡直接不管阎行,高呼喊道:“愿降汉军者,随我而来!”

    见董衡这般无礼,阎行多有愤怒,喊道:“董衡怎敢如此?”

    “今临绝境,死战已无意义!”董衡持剑喊道。

    在阎行于与董衡言语争执间,庞德早已持弓在手,瞄准高地上的阎行。

    随着甲板在江水上起伏,庞德眼睛紧盯着阎行。在几个呼吸的调整下,箭矢已锁定阎行的胸膛。

    “嗖!”

    弓弦震动,箭矢破空。一支利箭滑过天空,正中阎行的胸膛。阎行吃痛一声,脚步踉跄几下,直接倒地。

    庞德扔下弓箭,喊道:“阎行已死,还不速速归降!”

    闻言,董衡反应过来,上前补了一剑,彻底了结阎行。然后率部杀死阎行左右亲随,继而在庞德的指挥下,舍甲弃兵上船归降。

    庞德割下阎行首级作为己之功绩,载着董衡、董超二名降将及八千余名降卒。

    庞德立于船头,心情甚是愉悦。

    然归队复命途中,却见魏督将成何单驾小舟欲逃向樊城,被吕蒙帐下假军侯冉省率舟舸追上,死于汉卒所发的长箭之下。

    成何一头栽入浪花滔滔的汉水下,尸体被浪花所卷动,消失于江面上。

    庞德望着壮烈成仁的成何,谓左右说道:“虽是敌将,然此人之壮烈,我甚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