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点兵点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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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范门当家的说法,论起和六方贾的交情来,沈老板比这世上所有的生灵都更胜一筹,既然他自己甘心情愿地陪着同来……她当然不置可否。” 想到那位坚持自称是沈万三转世、却在范门当家跟前处处吃瘪的大头军师,少女半是失笑、半是愧疚地低了眉眼——她夫妻二人当然也听出了范门当家彼时话中的意思,这位仍是凡胎rou身、却“身”怀绿林道无数至宝的沈大头,在以扑卖起家的六方贾看来,自然是巴不得再咬上几口的一块上好肥rou了。 更别说太湖渊牢名义上的主人正是人间绿林道,沈大头这“名正言顺”的执掌者要进这湖底虚境、乃至凑到杜总管跟前,都要比他夫妻俩轻松得多。 只是纵身跳进虎xue容易,要怎么手脚俱全地逃出去……则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和丈夫好歹还能仗着一身的修为、勉强趁乱冲杀出条生路来,可连参娃都未必打得过的沈老板又要怎么办? 少女语声渐低,环抱着丈夫臂膀的手下也不自觉地稍稍加重了力道——在他们原本的盘算中,沈大头在带着绿林道近百件至宝、去求杜总管让他一观渊牢真相之后,只需装傻充愣地守在总管先生身边,全程闭紧了嘴,以他这辈子最最胆怯怕死的模样乖乖地躲在角落细看、细听,将这浩瀚牢笼里的虚实探听个十之八九后,就只等着杜总管觉察到了“末倾山大弟子”的异样之处,再发浑耍赖地以“找柳千王报仇”的借口、死活跟着去就是了。 至于大头侏儒接下来的“重任”,则是要被柴侯爷转而交托给带着素霓同来的张仲简,让大汉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他遁去,有那把能够压制破苍大刀的神兵在,至少是能护住沈大头的一时平安的。 然而张仲简既没有先行陷落在了渊牢里,亦没有如他们料想中那般、追着柳谦君和殷孤光杀进这湖底虚境里来。 他们原本安排给沈大头的后路……就这么断了。 所幸柴侯爷及时觉出了妻子的忧心忡忡。 他眉眼微动、继而跟着低了头,准备和过去一样去轻碰少女的额头、借以安慰妻子,却忘了自己头顶上还有那不属于自己的破败斗笠,一不当心就扫乱了少女的额发,让后者轻笑着别过了脸。 于是少女也得以顺势瞥到了丈夫口中那无声的言词。 小山神。 她恍然回过神来,心下的憋闷倏尔去了大半。 有了那位犼族的小房东在,即使不能像素霓剑那样、搅出足以让六方贾一众仆从作鸟兽散的乱子来,至少沈大头的性命……暂时是无虞了。 他夫妻二人离开金陵城的那个清晨,衔娃早已因为整整两天一夜未断了眼泪、导致有些身魂虚乏,不得不在黑虎的陪伴下睡在了范家花厅的泥土之中,而不能再缠着他们哭求定要把祖婆救回来。于是真正来送他们的,也只有瞒了家中所有生灵、难得地动用了缩地成寸的道家术法、只为躲过金陵城中各路仙怪的窥探的范门当家。 她在重复了第一百四十八遍、要柴侯爷夫妻俩定要把柳谦君带回来之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加了句替冤家着想的嘱托之语。 为了布下这个“复仇”之局,早在十六个时辰之前,沈大头已然被范门当家赶出了金陵,前者在至宝被夺的一时rou痛激愤之下、贸然提出了亲身前去渊牢的无稽要求,继而在短短一炷香的辰光后就幡然“悔悟”,醒觉了自己在这场乱祸里的地位……与所有可能降临的可怕命数。 然而他再哭丧着脸、摆出了一副“我去了肯定会死在太湖底”的悲惨模样,也没能让冤家的铁石心肠软了半分,照样被一脚踢出了范家大宅。 但范门当家显然比谁都清楚这位冤家的能耐。 尽管心知肚明只要沈大头不自己找死,六方贾毕竟还未到了和人间绿林道撕破脸皮的地步,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原本和这场灾祸毫无牵连的沈大老板必不会在渊牢里有什么闪失。 可她还是担心那位昔年被九山七洞三泉逐出了人间界、却还能从九幽虚境里顺利爬回阳世的杜总管。 这阴晴不定、当年还对不少生灵下过辣手的总管先生,万一不管不顾地再次开了杀戒,大头的侏儒还不是羊入虎口? 柴侯爷夫妻犹记得范门当家送他们出金陵城时的别扭面色——若不是黑虎的目标实在太大,它那瑞兽之身又在水域里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她是恨不得让冤家带着黑虎同去的。 如今却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托付在这对久别重逢、便又要赴险的夫妻身上,她自己则只能不耐烦地等着金陵,除了把自家宝库里、和沈大头藏下的一众有用的宝贝统统交给柴侯爷带走,其他也已再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百余年来,她习惯了坐镇在金陵城里、也能把范家遍布人间界的两百七十七家商号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从未像这次如此忧心不安过。 能与六方贾较劲的诸方助力、进了渊牢后怎么糊弄杜总管、如何把整个湖底虚境闹翻了天,甚至在逃出渊牢后怎么和六方贾周旋僵持、怎么顺势也将如意镇那个小小山城一起护庇下来……她自认都已思虑了个周全,几乎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 然而多年来每盘赌千都无一不败下阵来的范门当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赌”之一道上的运气,实在并不好。 可那些无足轻重、不过图个乐子的赌局,败也就败了。 偏偏这一次,她赌上的是几位挚友的性命、乃至师门所在的人间修真界从此的命数……她怎么能输? 初春的清晨依旧冷得让人瑟瑟发抖,即使是热闹非凡的金陵城,这时也未有多少人从梦中醒来。 身后的城门尚未洞开,于是范门当家在怅然若失地目送着这对夫妻乘风远去后,便孤零零地站在官道上默然伫立,未被任何过路的生灵打搅。 良久良久,她才在袖里渐渐松了几乎崩出青筋来的双拳,连城门口缓缓降下来的薄雾染得她衣衫渐潮,都没回过神来。 她这位镇守后方的“大帅”已尽了心力,接下来的生死福祸……都只能着落在诸位奔赴太湖底的生灵身上了。